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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妆饰艺术在时尚造型中的运用研究

2020-11-28杜思懿四川传媒学院四川成都611730

流行色 2020年2期
关键词:时尚设计师艺术

杜思懿(四川传媒学院,四川 成都 611730)

一、妆饰艺术的作用和影响

中华妆饰艺术源远流长,从新石器时代的“文面”到今天人们用化妆塑造个性化的形象,妆饰艺术历经了漫长的历程。其风尚从遵循群体准则走向了自我个性的表现,其形式和内涵也从单一化走向了多元化,其目的更是从最初的狩猎伪装、图腾信仰、遮蔽和保护身体,到后来延伸为装饰、美化形象、遮掩瑕疵,再到今天发展出层出不穷的、丰富多样的妆饰艺术形式,作为人们传达内心精神情感的手段,并成为一个重要的艺术门类,广泛用于时尚领域和影视行业。

近年来,在时尚造型领域,越来越多的国内外设计师将中国古代妆饰艺术的设计语言用于时尚造型中,为大众创造了耳目一新的视觉感受,同时也将观众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传统文化上,在时代语境中发扬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

二、古代妆饰艺术在时尚造型中运用——以唐代妆饰艺术为例

2019年是唐代妆饰风格在时尚领域大兴浪潮的一年。来自巴巴多斯的黑人女歌手蕾哈娜(Rihana)在《时尚芭莎》中国八月刊中的系列造型以浓郁的唐朝风情演绎艾里斯·范·荷本(Iris van Herper)和让·保罗·高缇耶(Jean Paul Gaultier)等时装。本系列造型之中,设计师保留了蕾哈娜健康自然的皮肤底色,将晚唐时期具有代表性的眉妆桂叶眉以红色表现,配合棕色和橘色的眼影,将唐代周昉《簪花仕女图》中女性人物的眉妆进行了新的释义。模特双眼的眼眶下方和颧骨的位置,分别对称地贴有两小两大立体的珍珠贴片,此处设计结合了唐朝盛行的“点面靥”和“泪妆”的化妆形式。唐朝的点面靥式样和用材相对前朝更为丰富,人们根据面靥的形状,取名为“钱点”“花靥”“星靥”等,甚至还有鸟兽等繁复的形象,所粘贴的位置也从嘴角扩大到脸部的其他位置。设计师用珍珠作为点面靥的材料,与模特的深色皮肤相互映衬,更像是闪耀着光泽的少女的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奢靡之中又隐约透露一丝哀婉。当今许多时尚人士将美妆贴片贴于眉梢、眼角、脸部,可视为现代妆饰手段中的点面靥,可见唐人爱美的程度不亚于今日的大众。而这一造型在唇妆的色彩上采用唐人喜爱的“朱唇”,即大红色唇色,形状上采用盛行于唐代的花瓣状点唇样式,既保留了模特本身的唇型,又使整个面妆的格调和谐统一。至于发型,则以唐代高髻作为基本造型形式,左右鬓发梳理成两根条辫,既有盛唐时期“双鬓抱面”的形式特点,又以辫发增加一丝俏娇之感。发饰上也延续了唐风,以绿宝石和小钻镶嵌而成的展翅翱翔的鹤形饰物置于头顶,营造一种鹤游云髻的飘逸气质。在发饰的运用上,设计师还借以唐朝盛行的“满头行小梳”的妆饰风格,用三把扇状发簪不对称地插在层叠的发髻上,小扇与发丝相互掩映,颇具东方雅致风情,又不至于过于雍华繁缛。在另一造型中,设计师以唐朝盛行的妆饰元素“额黄”改而施于眉骨位置,娇艳而不突兀。发型上汲取唐代的双环望仙髻为设计元素,创造出形式夸张且不对称的双环发髻,漫插形如亭台楼阁的金簪,极尽华丽奢靡之美,给人以视觉上丰富盛大的感受,尽显晚唐时期的妆饰风气。

在《嘉人》九月刊中,模特贺聪的造型也汲取了唐代妆饰元素,室外拍摄的黑白照片中少女清新素然的面孔上勾勒出两道浓黑的月眉,不仅使人联想到山海自在、云舒云卷的潇洒,也如同水墨笔触般自由无极。这一系列另一室内造型中,则以流行于隋唐时代的桃花妆和血晕妆作为面妆的主要元素。唐人爱“红妆”,浓艳富丽的红妆也是变化颇多的,根据颜色的深浅和强壮方式的不同,红妆又有“酒晕妆”“桃花妆”“节晕妆”“飞霞妆”等。而血晕妆指的则是唐代的一种另类面妆,以丹紫涂料施于眼眶的上下。模特这一面妆的设计在颜色上与服装的色调呼应,在意蕴上也迎合了古风置景的大气华美。此外的另一造型中,模特身着简约白裙袒露背部,背部肌肤以文身形式题有诗词,这又不得不提到文身的风尚在唐代大为盛行,人们除了将喜爱的形象和信仰的宗教人物文刺于肌肤,也有将当时名人的诗词书画文刺于身,以表对其学识的崇拜。当今国内外越来越多的人将汉字作为文身素材,可见唐人文诗的风潮从未停滞。长久以来人们乐于对古代东方文化进行想象和探索,这片神秘的领域仍然有待发现和解读。

唐代妆饰文化自古至今从未失宠,例如上文中提到的酒晕妆长久以来在时尚造型领域备受追捧,酒晕妆不仅成为民国时期月份牌女郎的妆容,1997年Dior秋冬秀场上身着时髦旗袍的超模妆容也吸纳了酒晕妆元素,造型师同时将唐代胡人发型回鹘髻进行改良,以俏娇可爱的蝴蝶结取代了传统簪花饰于发髻。在王菲1998年发行的《唱游》专辑封面,造型师也以酒晕妆用于整体的时尚造型中。Le Fame为纪念故宫建成六百年发布于2019秋冬的主题为“The Forbidden City”(紫禁城)的广告中,模特也并非以清宫女性的素雅妆容展示给观众,而是以酒晕妆和血晕妆的浓艳唐妆展现其形象。

唐代盛行的“斜红”,也频繁用于时尚造型中,超模雎晓雯在《OK!精彩》杂志中的中国风武侠造型就有在鬓角下的脸颊处描以斜红,如同一处“写意”的伤口,在粉黛无施的清秀面孔上格外引人注目,仿佛这“伤口”在一位现代女侠客的脸上也成了一抹妆。而唐人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将这种瑕疵美或谓残缺美的审美观念嫁植于妆饰文化中。

唐代妆饰艺术之所以种类繁多,样式丰富,除了唐人本身善于创造,注重审美之外,还在于唐朝的文明与开放包容各种妆饰风格的存在,吸纳了广泛的外来文化,包括当时胡人的妆饰文化。除了富丽华贵、浓艳秀美的红妆,唐人也曾流行颇具悲丧之风的胡妆——“时世妆”,白居易曾赋诗咏叹过时世妆:“时世妆,时世妆,出自城中传四方。时世流行无远近,腮不施朱面无粉。乌膏注唇唇似泥,双眉画作八字低。妍媸黑白失本态,妆成尽似含悲啼。圆鬟无鬓堆髻样,斜红不晕赭面状。昔闻被发伊川中,辛有见之知有戎。元和妆梳君记取,髻堆面赭非华风。”同样具有悲丧之风的唐代妆饰文化还有“啼妆”“泪妆”“嘿唇”等,正如今天的时尚人士所推崇的烟熏妆、哥特妆等暗黑系妆容,都是借妆饰手段以塑造自我形象,大胆地表达内心的喜好、精神、信仰。

三、古代妆饰艺术在时尚造型中的延伸性

1.用新潮思维设计

古代妆饰艺术用于现代时尚造型并非生搬硬套,而是要理解其审美内涵,适当地进行剖解与再设计。例如在1999年香港造型师Zing为超模戴文青木(Devon Aoki)所打造的妆容中,设计师用甩粉的上妆技巧让红色的化妆颜料不规则地分布在眼周,这一作品中包含设计师强烈的创作情感和对血晕妆的另类解读。在传统的妆式中将设计语言进行延伸,配合以大胆创新的技术手段,形成了自己独立的风格。

2009年Zing与摄影师陈漫合作的时尚摄影中,以霓虹和落雪为设计灵感,将模特的整张脸施以变化得如晚霞般明艳动人的红色调,又以细密的白色粉末疏密不均地漫布在模特的额头、鼻梁和睫毛的位置,半掩半盖地透露出霓虹的底色,再以静谧的蓝色利落地勾画出眉妆,营造出一种落雪和霓虹交映的美感,将霓虹的绚烂明艳和落雪的沉静温柔形成两种截然对立的气质,以化妆的巧思淋漓尽致地融合在模特的身体上。这种妆饰设计思维似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盛行的“梅花妆”,相传宋武帝的女儿寿阳公主仰卧于含章殿下,微风吹落一朵梅花正巧落在公主的额心,在额上的皮肤留下花瓣状的印迹。因其形式新颖美丽,宫中女子竞相模仿,成为一时的风尚。自古以来,以自然为灵感所创作的妆饰形式源源不断,这也体现了中华民族善于观察和思考,善于将自然融于艺术的特点。

2.以未来主义改造

戴文青木为亚历山大·麦昆1997秋冬系列所拍摄的广告中,设计师将魏晋时期流行的“十字髻”发式作为设计原型用于打造模特的发型,在模特额头的皮肤上以整齐的裂口和刺进皮肤的别针形成一个交叉的符号,裂口中生出的小花和冰冷的别针形成自然物与工业产物的对比,给人以不适感。再以机械电子眼般的异瞳,塑造了一个人工智能技术制造的人物。同时具有东方神秘气质与现代科技元素,也同样具有人类体肤的美丽和生而为克隆人的悲哀。设计师通过科幻语境,将观众的目光聚集到人类与科技的关系这一话题。

在电影《星球大战前传1:幽灵的威胁》中,娜塔丽·波特曼(Natalie Portman)所饰的纳布星球的女王这一形象中,造型师同样运用了大量的中国古代的妆饰元素。既有盛行于唐代的“点面靥”,又有清宫中颇为流行的上唇满涂,下唇一点红的花形唇妆。在影片不同的造型中,发型的设计上分别汲取了唐代乌蛮髻、明代堕马髻的形式特点并加以夸张和改造,搭配具有民族元素和宗教元素的配饰,塑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外星人物的形象。

再如亚历山大·麦昆(Alexander McQueen )2010春夏名为“冥王星的亚特兰提斯”的时装秀中,模特的发型一致编盘为耸立的唐代“惊鹄髻”发式。这种发式因形似受到惊动而振翅欲飞的鸟而得名。在这场时装秀中,麦昆将仿生形象的妆饰造型与以神秘的外星生物或海底生物为设计元素的时装相结合,将模特们塑造成变异人的形象,也涵盖了他站在时装设计师的角度上对于环境变化下人类生存问题的思考。

结语

专业的人物造型设计从业者不仅要具备高超精湛的技术,还要具备丰富的美育知识和高度的审美能力。更重要的是,在接纳来自世界各国各民族各文化流派的文化艺术的同时,勿忘怀中华民族广博灿烂的传统文化。通过妆饰艺术语言的表达,设计师要做的不仅是创造美的形式,还要向世人传达对于时事的理解,引导大众翻越体制与教条的藩篱,挣脱蒙昧与偏见的暗沼,走向文明的应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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