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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与爱伦·坡诗歌意象对比

2020-11-18刘娟

北方文学 2020年18期
关键词:爱伦李贺比较分析

刘娟

摘 要:对李贺和爱伦·坡诗的分析,知道两位“多带鬼气”的诗人在抒发忧愁之感时所选取的意象多阴森、压抑。两位诗人虽然有不同的历史文化、语言习惯,但所取意象穿越时空,于不同中发现诸多相似。

关键词:李贺;爱伦·坡;意象;比较分析

一、引言

何为意象?在诗歌的创作中,意象创作是其中一项重要的特征,也可以说是诗歌的灵魂核心。那何为意象?意象就是人们在理性实践与感性情感方面的实际体验或实际经验,这些通过诗歌创作中呈现的具体形象以及具体画面来表达诗人所想所感。意象在诗歌中通过形象性的语言来体现诗人所不可明说的情感思想,它可以“显现物体、动作、感情、思想、心理状态及任何感觉或超感觉的经验”。意象是诗人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接触体验过的事物,经过文字的加工转换、经过诗人的再创造而生,从生活真实升华到艺术真实的形象。优秀的诗歌大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该诗歌中呈现了一种别致精巧的意象。中国古典诗歌一直都注重诗歌意象的探究与运用。在中国诗歌史上,刘勰在其《文心雕龙·神思》中第一个提出了意象这一概念。王昌龄也在《诗格》中指出“搜求于象心入于境。神会于物,因心而得”的主张。司空图《诗品》中指出:“意象欲出,造化已奇”,叶嘉莹在《迦陵论诗》中阐释道:“因为诗歌原为美文,美文乃是诉之于人的感性,而非诉之于人的知性的,所以能给予人一种真切可感的意象,乃是一首好诗的基本要素。”在西方,詩人们也很重视诗歌意象的运用与呈现。T.S.艾略特强调诗中的“意之象”,他说:“表情达意的唯一的艺术公式,就是找出‘意之象,即一组物象,一个情景,一连串事件,这些都会是表达该特别情意的公式。如此一来,这些诉诸感观经验的外在事象出现时,该特别情意就马上给唤引出来。”而一代东方学权威亚瑟·韦利(Arthur Waley)指出“意象是诗歌的灵魂”。而作为意象派诗歌的代表人物,庞德则认为诗歌的一项重要因素就在于意象,他提出诗人所要表达的诗意可以通过具体鲜明的感官体验以及具体的对象来呈现,他不赞同毫无意义的抽象抒情表达与抽象的争辩讨论。对于意象,他解释为“瞬间呈现出理智与情感的复合体的事物。”[1]

二、李贺与爱伦·坡诗歌意象比较

(一)色彩意象

两位诗人的诗歌中都描绘到了色彩的意象,二者所用的色彩都压抑、深沉。

李贺在《苏小小墓》中用“冷翠烛”写出鬼火的光色,加一“冷”字,就体现了人的感觉,写出人物内心的阴冷。

爱伦·坡在《乌鸦》(The Raven)中写道“And the sad uncertain rustling of each purple curtain”(那柔软、暗淡、飒飒飘动的每一块紫色窗布),诗人在阴郁的子夜独自沉思,听见有人轻叩房门,心中一阵寒意,飘动的窗帘更渲染一分诡异。而以“紫色”,一种冷色调,既是眼前之景,又烘托诗人心中的冷峻。

李贺《秋来》最后一句则用“土中碧”写恨血化碧,此处并非色彩明艳的殷殷鲜血,而是暗红的、色彩凝重的碧血,极写诗人的抑郁惆怅[2]。爱伦·坡则在《乌鸦》中反复吟咏“darkness”:

Darkness there,and nothing more(唯有黑夜,别无他般)

Deep into that darkness peering(凝视着夜色幽幽)

以“darkness”的阴沉、压抑渲染阴郁子夜的阴森、恐怖,而如此沉沉黑夜也使诗人内心恐惧。

(二)自然景观意象

李贺《秋来》中开篇即用“桐风惊心”,秋风吹落梧桐树叶点明季节,同时营造秋的萧瑟肃杀之感。诗人的敏感气质体现在对时光的流逝中,对于时光易逝,诗人是异常的感慨,以致像秋风吹落梧桐这样细致入微难以觉察到的声响也会让他感到动魄心惊,无限悲苦。

爱伦·坡《乌鸦》也有类似意象。诗人点出子夜闻叩门是在“bleak December”(萧瑟的十二月)。十二月处于冬季,诗人直接点出是“bleak”(萧瑟)的,不仅是当时冬夜清冷瑟瑟,更是诗人孤寂一人心中的无限萧瑟凄凉。

(三)动物意象

李贺《秋来》中写“不遣花虫粉空蠹”,“粉空蠹”三字写得触目惊心、惨不忍睹,诗人的诗篇无人赏识,只好束之高阁,任由无知小虫咬烂撕碎,几成粉末!皓首穷经无人问,一腔心血付东流[3]。

爱伦·坡的诗题即是“乌鸦”,乌鸦象征凶兆、不详,单看题目即已猜到诗必是阴郁忧愁之作。而诗中也多次吟咏:

Quoth the raven,Nevermore.(乌鸦说“永不复还。”)

阴郁的子夜,竟然有一只乌鸦来访,还一直叫着“Nevermore”(永不复还),情境实在是诡异阴森,叫人不寒而栗。

(四)用典意象

东西方的历史文化差异是两位诗人在用典上所取意象最大的不同,虽典故不同,所表达的凄苦之情却又让两位诗人情感上相通。

李贺在《苏小小墓》一诗中写道:“幽兰露,如啼眼”“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这些意境受屈原《九歌·山鬼》影响。苏小小鬼魂的形象是兰露啼眼、风裳水佩的,这一形象很有屈原所写的山鬼“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的影子[4]。

爱伦·坡《乌鸦》则写“Night's Plutonian shore” (黑沉沉的冥府阴间)。在古希腊罗马神话中,冥府是冥王居住的地下,终年黑暗阴冷,里面只有忧伤痛苦,没有欢乐。

而《乌鸦》中提到的“Seraphim”是《圣经》中的炽天使,也称六翼天使,在众天使中,炽天使处于最高的地位。而歌颂赞美神是炽天使唯一的使命所在。Seraphim,一译是神最喜爱的御使,同时在希伯来语中,它代表着燃烧和蛇的意思。在古代,Seraphim被人们描绘成在天界中自由飞翔,类似神的一种有机个体。而在犹太教和基督教中,他是可以和神直接进行沟通的重要角色,是个纯粹只有光及思想的灵体。他在天使群中既有威严,又享有很高的名誉,被称为“爱和思想力的精灵”[5]。

“Gilead”语出《旧约·耶利米书》第8章第22节:难道基列没有镇痛香膏吗?难道那里没有治病的医生吗?

Quaff,oh quaff this kind nepenthe,and forget this lost Lenore!(喝吧,喝掉这忘忧药,忘掉对失去的丽诺尔的思念)

诗中“nepenthe”是古代希腊神话中的一种草本植物,吃了以后可以忘记人间所有的苦恼忧伤,又叫忘忧草。

三、结论

通过上述对李贺与爱伦·坡诗歌中四个方面的意象比较,可以发现由于历史文化、语言习惯等不同而导致诗人抒发同一种情感时选取了不同的意象,而相同的情感体验以及思想火花的表达却又使用了不同的意象。因此,在诗歌鉴赏与诗歌翻译的过程中,应该特别关注诗歌中的具体意象,关注其在不同“文化语境”中的文化寓意。透过意象的表层信息,有助于我们去发掘和掌握其深层含义,即文化寓意,从而才能够更加深刻地领悟到诗歌的思想内涵与情感底蕴。

参考文献

[1]Cleanth Brooks,Robert Penn Warren.Understanding Poetry New York:Holt Rinehart And Winston,1976:35–47.

[2]撒拉弗[EB/OL].[2020-6-12].https://baike.baidu.com/item/%E6%92%92%E6%8B%89%E5%BC%97/10765336?fromtitle=Seraphim&fromid=8587812

[3]王琦.李贺诗歌集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7:13–17.

[4] 熊晶晶.中英诗歌意象之比较 [J]. 江西科技师范学院学报,2007,8(04):97-100.

[5]朱碧莲译注.杜牧选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4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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