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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义词(组诗)

2020-11-18瘦西鸿

草堂 2020年8期
关键词:战栗松木年轮

◎ 瘦西鸿

[有人怀抱巨大的夜空]

尘世那么小

刚好被某人的一瞥照见

蚂蚁的左脸上

还徜徉着月光下蟋蟀的鸣叫

一只蝴蝶转身

撞上夕阳里迷路的老人

读经的少女

为读漏的一个字唏嘘不已

时光描摹记忆的剪影

一把剪刀蔓生无用的红锈

婴啼擦亮红烛

有人怀抱巨大的夜空

[生日记]

这个略显幽暗的下午

是春天还在酣睡 不肯醒来

紫玉兰露出的骨朵 还是昨年的样子

只是我昨夜陡生的白发 显得很新

徒步在花园 看风像母亲一样

跌跌撞撞 盲目地忙碌着

我扶着她有些战栗的肩膀

仿佛扶着 自己虚弱的后半生

脚步的迟疑 源自对时光的敬畏

麻木于每日的生计 重复着麻痹的欲念

这余年 仿佛一些云朵兀自飘浮

却没有一滴泪 再来感动一次惊悸

回首来路 坎坷和平坦不足为记

只是感到脚力被抽空 路途被剪短

继续着的行走 其实是一次次的转身

是尝试着去调校 生命与时间角力的角度

[兴比赋]

没有谁可以派遣

这只神一般的乌鸦

它在梯楼外的木樨上跳跃

仿佛一朵黑色的火苗

烧毁我眼底的幽暗

没有谁可以调遣

我神一般对文字的迷恋

沿着声母的枝与韵母的叶片

我几乎看见一首诗 命运一般

在原野上扑棱着羽翼

秋日黄昏 没有谁可以遣兴

比赋这个陌生的世界

一只鸟在急迫地归巢

而一个文字 正在朝着无边夜色

独自启程

[白发,和黎明一起醒来]

我至今记得 当时的明月

口含远山 把满山的树吹得前仰后合

我独自在树林漫步 听见孤独

被踩得咔嚓咔嚓响

那时候的明月真的很白

铺到头上 让我瞬间觉得自己老了

让我自暴自弃 把没有唱完的歌

和春光一起丢在草丛里

直到某一夜 当我发现失眠由来已久

仿佛躲在草丛里 等大人来寻找

而大人因为忙碌忘记了我

一夜之间 我满头白发苍苍

我就是那个大人 把自己搞忘了

等到黎明到来 也没有记起

自己丢失了什么

[墨线]

游走在被刨开的松木的胸脯上

它委婉地战栗着 被木匠的斜眼唆使

轻轻一弹 就把一棵松树完整的年轮

轻易地分成了两边

墨线出场 就那么一瞬间

但它检视了一棵沉默的松树

在风中的几分动摇 雪里躬身

拉动着的一片山坡的坚毅

以及松鼠偶尔摇曳过的挺立

它轻轻一弹 便准确辨析出松树的心

从岁月的泡沫里 分泌出的松脂

树干的年轮到根的距离 以及松针

在浓雾中 比真理还坚硬的锥力

墨线就是木匠的标尺

从木匠的眼睛里长出来 是规矩与准则

也是驰骋在他手里的鞭子

揣度与打量 思忖与瞄准 拉线与弹拨

他准确逮住了松树的命脉

接下来他轻松而随意 拍打和抚慰

一根松木 在他手里出落得端庄笔直

此刻他再次停下来 并不急于利用它

他又用墨线 再一次校正了自己多余的想法

[对弈]

他们下着一盘永远下不完的棋

两个人的一生 因相互较劲

而彼此相依为命

尘世的烟火 人间的喜怒哀乐

纷纷落进棋盘 落进他们的颈子

他们在其中寻找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雪下在他们身体上 树叶敲打着头顶

他们的眉毛变白 由此泛出涟涟泪光

棋盘上 氤氲出一层隔世的白霜

有时候 一个人会走神

仿佛已经离开这个纷争的世界

剩下另一个人 自己在厮杀自己

他又突然回来 貌似找到了新的武器

一招致命 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个人

猝不及防地落荒而逃 从此再没有回来

雪下在他们身体上 阳光落满肩膀

那个观棋的人 左右不定也左右为难

他永远无法说服自己 究竟该站在哪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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