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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铎对米芾行草书法艺术的发展

2020-11-16郝澎磊

艺术大观 2020年24期
关键词:王铎米芾书法

郝澎磊

摘 要:王铎是明清交际之时具有代表性的书法大家,可以说他在书法上的造诣超过了同时代其他书家。他一生未离古帖“一日临帖,一日应请索”深入研习二王法帖,以米字为伴,充分借鉴了米芾书法精髓。就其作品而言,书法风格虽脱胎二王,但灵动多变的结构体势乃至飞动跳跃的章法布局与米芾书法有极大相似性。我个人认为,在王铎一生的书法历程中,其对米芾书法艺术的借鉴贯穿始终,继承发展米芾行草书法艺术,并将明人“尚态”的风格体现得淋漓尽致。

关键词:王铎;米芾;书法;发展

中图分类号:J29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905(2020)24-0-02

当代在研究王铎和米芾书法关系上已比较深入,但是关于二人的比较研究相对较少且多为单方面对比。本文主要从结构、笔法、章法风格等三方面着手通过列举二人同一书体的书法作品或例字进行对比,采用对比法探究王铎对米芾行草书艺术的发展。

一、“偃仰顿挫”与“疏密间得”

(一)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中说:“古人作书,必不作正局,盖以奇为正”。[1]结字欹侧是米字“奇”的一个重要表现,王铎书法结字也是依靠偏旁左右间的依倚,错落,顶托表现出结构的“奇”。我们对比二人的“为”字,我们从单字轴线的倾斜角度看,王铎的“为”字以中轴线为基准倾斜了30度左右,米芾的“为”字倾斜角度大约18度左右,米芾的“时”字左倾约15度,王铎“时”字约左倾24度。王铎在保留米字原有骨架的同时,加强了字的欹侧角度,这样一来字就更具力度感。俯仰倾斜、抑扬顿挫的节奏感也体现在骨架上,“揭按照应,筋骨威仪”的风范以骨力的劲峭、结体的严谨为前提,所以他从米字书法作品中也汲取了很多“筋骨威仪”的表现手段。由于王铎的单字线条较米字更加厚重,米字的骨架更容易观察,王铎的骨架被“筋肉”包裹虽不明显但骨力强劲,举一个简单比喻,身形硕大的人不仅仅比身形瘦小的人肉多,其骨骼也必然粗壮。所以在字的转折处或在外部框架上,王铎字体的间架结构比米芾字的间架结构更为雄强,这个特征是对米字特征的又一强化发展。

(二)汉字的疏密是其本身的自然形态决定的。唐代徐浩说“字不欲疏,亦不欲密,亦不欲大,亦不欲小。小长令大,大蹙令小,疏肥令密,密瘦令疏,斯大经矣”[1]由于每个书法家的风格以及审美不同导致每个书法作品体现出的字的疏密特征各有不同。“疏可走马,密不透风”是王铎草书结体的一个显著特征,从列举的范字结构上看,王铎利用涨墨将米字有意加密,强化疏密对比,从而使布白变成一个点甚至没有布白,例如“百”“日”二字在空间上米芾还是留下了一大一小两部分空白,王铎则将最下方小空白加密致没有布白,只剩下一个空间留白,这样不仅使结构紧凑,在形态上也会更整一些。

那么“聲”“得”两个字则体现了疏的加强。二人“声”字的共性都是上密下疏,比起米芾的“声”字王铎将“声”字上半部分左右空间拉的更大,左上角的横画缩短,撇画倾斜角度变大并且加长,最后一笔的竖勾变为向外侧弓起的线条,加大了左下方的布白空间。“得”字的疏朗特征则更加突出,米芾“得”字整体是一个较密闭的空间,弯钩处加密为一个点,将中间部分空白留下。王铎“得”字一笔完成,边缘实中部开阔,左侧竖画缩短与结尾圆弧收聚于下方,与中间的空旷布白形成强烈对比,用长线条分割空间形成大面积留白,疏密对比较米字更加明显。

二、“圆笔藏锋”与“雄强粗壮”

王铎在看到米芾书法时曾说:“观米海岳书矫矫沉雄,变化于献之,柳虞自为伸缩,观之不忍去”[1]。王铎将米字起笔时的锋芒毕露、爽利急促变为自家厚重藏锋的起笔之法。笔画明显加粗变米芾细挺线条为粗壮浑厚线条。

(一)周星莲《临池管见》云:“能将此笔正用、侧用、顺用、虚用、实用、擒得定、纵得出、遒得紧、拓得开,浑身都是解数,全仗笔尖毫末锋芒指使,乃为合拍。”[2]这正是在强调用笔灵活的重要性,笔锋毫末直接表现在字的起笔和收笔。在这方面米芾当仁不让“八面出锋”在字的头尾之处表现尤佳。王铎在这方面虽然和米芾风格截然不同,但头尾之处用笔是在严格遵守米字基本结字特点的基础之上进行的变化发展。

例如“矣”入纸方向都是偏左上方向,米字起笔撇画、末笔捺画以及撇画,朝向不同方向且均出锋;王铎字起笔短藏锋用笔,大大削弱米字的尖锐部分。米芾的“来”字不仅仅起笔露锋,竖画也极为精细,竖画起笔横向露锋,末端一点出锋,以及最后捺画好似竹叶一般笔锋聚拢顶锋而出。而王铎“来”字起笔横画、竖画以及“不”字的起笔体现的就是藏锋“圆笔属纸”的特征,“不”字在起笔时还运用“涨墨”强化藏锋。“劇”字我们主要观察“刂”旁的写法,右侧长竖画米芾写法是上下出锋,中间极细;王铎以上一笔的“点”画引起最后竖画的方法使上部自然藏锋,由于“刂”旁是上细下粗的形态所以下端也自然不会出锋。[3]

如果观察笔画尾部形态,米字一般是收敛笔锋聚力出锋,王铎却将其变为顿笔不出锋或向下一个字的方向稍行笔出现连带的藏锋形式,例如“来”“不”二字。

(二)王铎用笔的又一特点“拓而为大”这一点其实不用分析我们便一目了然,我们将米芾和王铎所书写的相同的字拿出来进行对比,基本上都是王铎的字浑厚粗壮。例如前面举出的“来”“矣”二字以及后边列举的“米”“军”二字均是如此。王铎对米芾用笔的这一变化并进行发展的原因还有客观方面原因,在宋以前,书家大多使用狼毫或者紫豪毛笔,卫夫人《笔阵图》“笔要取崇山绝仞中兔毫,八九月收之,其笔头长一寸,管长五寸,锋齐腰强者”[1]这与宋后出现的羊毫相比,前者韧劲虽强但无法书写大字,而羊毫性软,中侧绞转灵活而更适合书写大字,清代朱和羹《临池心解》“若匾额宜用羊毫,字大者,绝不用棕及猪豪毫”[2]即是如此。写大字其结构不能松散,所以点画必粗壮。

另外一个原因是造纸技术取得工艺新发展,生宣的原材料为青檀皮纤维,纤维细胞壁上大量的皱纹是青檀皮纤维所特有的,这种皱纹对润墨效果产生很大影响,其渗墨的特点是王铎“涨墨”风格形成的重要因素,当然也是点画厚重的影响因素。[4]

三、“尚意”到“尚态”

清代书法家理论家梁谳在《评书帖》中提出:“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元明尚态”。[1]所谓“宋人尚意”也就是说宋代书家大多追求率真和意趣。“尚态”则是对“尚意”的一种强化,但是并没有向“韵”的方向发展,因为到了元明时期书法各种字体基本上发展完备,这时书家大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形态上,追求姿态的奇峻险绝。另外晚明“心学”和李贽学说也有很大影响,所以“态”也是说一种态度,书家处于这种朝代鼎革时期,心态意境不免出现有些压抑沉闷,而这种情绪也自然而然流露在笔墨之间。

米芾“意足我自足”的书法意境体现在临摹中,“尚意”就很明显了。例如《事长帖》和米芾《临事长帖》,首先从章法上讲行列都比较平整,字与字的连接都较为紧密。用笔上则有很大变化,原帖楷书味道更浓,笔笔清晰连带较少,“去”“晦”“情”“割”“切”等字在转折处棱角分明,楷书特点尤为明显。米芾临摹出来的效果行草笔意加强,笔画之间的连带更加紧凑,除了刚刚提到的那些字以外“谭”“念”“卿”“傷”等字也增加了行草连带,米芾之所以“卑唐”可能也是因为其追求意蕴的这种个性。“不规规摹似”是王铎从米芾书法中汲取并一直秉持的习古理念,在临帖时使行列摆动强烈、收放灵活,单个字的缠绕夸大,不仅仅有米芾在临摹时加入的灵动。再例如《得信帖》,王鐸《临得信帖》在章法上变尺牍形式为大立轴,“寻己往彼”“泛涨不可渡”几字大大加强原帖外边缘线的摆动,“故遣诸知吾远”中“故”字缩紧而“知吾远”缠绕夸张,空间放开,行列成“S”形。整体上与原帖形成鲜明对比。由此观之,王铎书法临摹中突出的摆动、缠绕、收放与米芾一脉相承但又青出于蓝胜于蓝。[5]

吴昌硕曾吟诗赞颂王铎书法“眼前突兀山险山巇,文安健笔蟠蛟螭。波磔一一见真相,直追篆籀通其微。有明书法推第一,屈指匹敌空坤维。”王铎书法确实在有明一代取得了辉煌成就,我们通过以上论述,详细地剖析了王铎对于米芾书法艺术的继承发展,这种发展也恰恰体现了中国书法艺术在宋后至明清时期的发展历程。王铎承前启后,对清代的傅山、龚贤、宋曹、许友以及法若真、宋湘、吴荣光等人均有较大影响,在书法史上占据重要地位,是当之无愧的“神笔”。[6]

参考文献:

[1]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室选编.历代书法论文选[M].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

[2]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室选编.历代书法论文选[M].上海:书画出版社,2012.

[3]孟会祥.笔法琐谈(第2版)[M].郑州:海燕出版社,2015.

[4]王镛.中国书法简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5]刘东芹.草书字法解析[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

[6]历代书法论文选续编[M].上海:书画出版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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