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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芳:与艾涧有关的跌宕之心

2020-11-06

齐鲁周刊 2020年21期
关键词:山峦山庄草木

出艾涧记

我一遍遍巡视我的峰峦,沟壑

我的屋顶是一小片斜坡

整个黄海鼓荡,泛起微澜——

我一眼望穿的院落,无边无沿铺展。骄傲的农妇

端坐艾涧,泊在涧底,流水最平缓的部分

上苍有无与伦比的决绝:一道深涧分开撕扯的

峰峦

一脉流水盘成长脚扣袢

钉住漂移的云朵

终将远去——

夏天到了极致,艾涧放开襟怀

像一枚自由落体的果子,我顺势

下行,挂上万仞陡壁

这么多年

我已豢养了足够的跌宕之心

自画像

总是愿意低头,青草袭来暗香

野花在侧,一路开放

雨水洗过的石头,有清矍之气

秋风吹拂过的溪水,一下子就老了

一如既往的懵懂

仿佛时光镜像里的母亲

一直在这里,又像从没来过

而我,从我的旧影子走出来

山川在,河流在,爱过的艾草长满山坡

紫苏在微风里荡漾,叶片乍起细密的锯齿

一闪而逝的锋利,对万物

有大悲悯,也持有小戒心——

偶尔乍起羽毛

再缓缓倒伏下去,小刺,微毒

按下不表,与世事暂且和解

有草,有木,方方正正的比划压住轮回里

蒸腾的野气

在人间,适时下沉

像日落西山

收敛羽毛,藏起老虎汹涌的金黄

冬日渐深,万物安详

从五莲县城到石场乡三十里,从乡驻地

上小坡,拐大弯,山势渐高,一路盘山道

至山庄二十五里

山庄曾经叫山庄乡,之后叫山庄片区

十三个村子,散落山里

山峦围困,自成一统

安山寨,可占山為王

现云雾,又入了仙人洞府

梯田的鳞片长到山腰,偶尔也占据山顶

炊烟扶摇处,南山险峻

峰回水转,山路上走动着被日月驯服的乡亲

总有一些深山未被开垦,藏下兽迹,鹰翅,仙人

赭色的山坡黛色的山峰之后,第三重山峦缥缥

缈缈

涧深,崖危,溪水清冽,高出云朵的石头站立

皮狐狼飞越深壑大泽

一盏磷火消逝在夜色里

冬日渐深,万物安详

我看见茅草高过山峦,我的母亲

蹬着老式缝纫机的脚踏

时日清宁,山脊线抖动着

沉稳地送向压布器

艾涧,经过李林芳的不断书写,已成为当下文学地理中的一员。距海不太远的一处山峦,大概等同于诗人的故乡。草木葳蕤,乡民繁衍,永恒不变的风物,伴随诗人从青年写到中年,在自己豢养的“跌宕之心”中,来回激荡,迸发出文字的魅力。

草木和人事构成了一种自在的生存法则,又是自我的另一种状态。诗人孜孜不倦去书写那片地域,也是在书写自我,捕捉灵魂深处飘忽不定的精神向度。读者在这些诗中认识了艾涧,离开了艾涧,建构了自己的艾涧。

持续不断的书写,构成了诗人成长的框架。带着不同的人生体验重回艾涧,草木便有了深层的文化意义。这个过程中,语言也由最初的奇崛走向平和,收敛羽毛,藏起老虎汹涌的金黄——羽毛依旧在,金黄的老虎归隐山林,诗句落在安详的万物上。

——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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