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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剧的受众接受、意识形态与类型杂糅

2020-11-03钟威伟

青年时代 2020年23期
关键词:意识形态

摘 要:近些年,穿越剧掀起观看热潮。从意识形态的视角来看,一方面,穿越剧体现了现代文明与古代文明的碰撞与融合;另一方面,穿越剧隐含着多重意识形态危机,后现代主义的思想蛰伏于其中。随着穿越剧的泛滥,其面临的播出环境逐渐严峻,处理好自身发展与社会影响的关系,成为穿越剧长存的关键。基于此,本文将从受众接受、意识形态与类型杂糅的角度解析穿越剧备受观众喜爱的原因及其发展。

关键词:穿越剧;受众接受;意识形态;类型杂糅

一、引言

“‘穿越剧之名,得自电视剧《穿越时光的爱恋》剧名的起头词组,其得以放大,除若干类似作品造成的积累效应外,还在于长达50集的大剧《神话》作为2010年中央电视台开年大剧的播出。”[1]穿越剧作为一种全新的电视剧类型广泛地出现在观众的面前。穿越,作为一种极具魅力的创作元素,从小说嫁接到电视剧中,吸引了大批电视观众。穿越剧,作为介于科幻剧与神话剧之间的一种电视剧类型,满足了观众对于过去或者未来的无限遐想。

二、受众接受:穿越剧的热播原因

影视艺术的接受是属于召唤结构,在影视剧的接受过程当中,“影视剧成了‘被看的客体,观众成了‘看的主体,“成交”的契合点则是‘不确定的点”[2]。影视剧则需要精准地把握这些“不确定的点”,预测观众可能存在的期待。穿越剧则通过时空缝合、青春偶像、平凡人物和观念差异吸引观众,进而填补观众的想象空间。

(一)时空缝合,满足观众情感诉求

电视艺术作为一种时空综合艺术,“较之其他艺术门类,对人类以往的时空观给予了突破性的开拓和变革”[3]。在古装穿越剧中,主角往往通过一种独特的方式从一个时空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实现从现代到古代的跨越,突破了以往的线性时空观的认识,赋予观众震撼又惊奇的视听体验。《穿越时空的爱恋》中,小丸子和女警官一同从现代香港穿越到了朱元璋时期,观众沉浸于角色之中,从而获得了一种穿越时空的满足感;《我在未来等你》中,37岁的刘大志意外回到20年前,成为17岁的自己的班主任“郝回归”。37岁的刘大志通过穿越,弥补了自己年少的遗憾。同时,电视剧观众也通过情节实现一次“想象的穿越”,幻想自己又可以重新活一次,完成自己曾经没能实现和坚持的事。过去与现在的时空缝合,满足了观众对于过去不尽如人意之处的“想象式的改变”。

(二)青春偶像,迎合观众视觉期待

影视剧就是大众传媒中的商业橱窗,青春偶像则是橱窗中的热销商品,观众就是闲逛者,他们沉浸在影视剧营造的视觉幻想中,并且成为忠实的视觉消费者。当下是视觉文化盛行的时代,观众对于演员的形象气质的视觉期待愈来愈高。《神话》中的胡歌,《宫》中的杨幂、冯绍峰,《步步惊心》中的刘诗诗、吴奇隆,《我在未来等你》中的费启鸣等,都是颜值与气质俱佳的演员,对观众而言是一种视觉享受,满足了观众对青春偶像的视觉期待。

(三)平凡人物,增强观众角色认同

心理学家拉康提出的“镜像阶段”应用于穿越剧热潮,即观众把电视屏幕当作一面镜子,影视剧中的人物是镜像,通过观照剧中的人物并与自己相比较,从而获得新的关于自我的认知。基于这样的心理因素,穿越剧中的平凡人物就会增强观众的镜像认同,进而使其认可剧中人物的行为逻辑,这就稳固了穿越剧的观众基础。

《神话》中的易小川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高要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厨子;《双世宠妃》中的小檀是一个普通的售楼小姐。穿越剧中的主角大多都是生活当中随处可见的平凡人物,因而观众很容易在生活中找到角色原型,或者发现角色和自己的贴合之处。角色的生活气息可以营造观众的“自己人效应”,使得观众相信剧中的角色,更容易融入剧情,进而增强观众的角色认同。

(四)观念差异,构建观众优越立场

古装穿越剧中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之后,由于对历史进程的熟悉,主角往往站在上帝视角,对历史上可能发生的大事了如指掌。在架空历史或者主角对历史进程不熟悉的情况下,他们表现出来的现代意识也体现了一定的先进性。

约翰·费斯克提出观众在收看电视节目时具有两种快感:“躲避意义上的快感”和“生产意义上的快感”。在穿越剧中,主角可以轻而易举地创造出超越那个时代的产物。基于现代人的身份,观众认为自己拥有比主角更强的创造力,能够创造出其他令人惊叹不已的新鲜事物。观众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获得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

三、意识形态:穿越剧的意义角逐

路易·阿尔都塞1970年发表的《意识形态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对“意识形态”的论述较为经典,他提出的“症候性阅读”在电影理论和分析中也具有较大影响力。“症候性阅读读解文本不是为了它的本质或它的深度,而是寻找它的断裂点,它的过失,它的沉默,它的‘结构的空白和‘建构性的空缺,以打破资产阶级的幻觉。”[4]接下来,笔者从意识形态视角,采用“症候性阅读”分析穿越剧,透过较为直观的现代意识与传统观念的碰撞与融合,探析隐藏在穿越剧文本之下的意识形态危机。

(一)现代意识与传统观念的碰撞

在古装穿越剧中,现代意识的出现往往会带来较强的喜剧效果。现代意识与传统观念的碰撞,不仅体现了现代文明与传统文明的对抗,也展示了两种不同的意识形态在穿越剧的意义场域中的角逐。

1.平等权利意识的呈现

中国古代社会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市民工商、五行八作中都透露着严苛的等级分层意识。而在现代社会中,“人人生而平等”成为了大家一致认可的观念,人不再有三六九等之分。《神话》中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高要,不过是不满于在生活中遭受到的不平等对待,才在一步一步地追求自己平等地位的过程中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成为嗜血成性之人,最终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2.女性独立意识的呈现

“女子无才便是德”“夫为妻纲”“三从四德”等都是中国古代社会对于女性的基本要求,女性一直处于被压迫的弱势地位。“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寧可说是逐渐形成的。”[5]女性主义者西蒙·波伏娃的观点表明,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受当时的社会文化影响。现代社会突破了传统的藩篱,女性意识越来越强。《宫》里洛晴川敢于突破传统社会对女性的束缚,体现了女性的独立意识;《步步惊心》中的若曦在爱情面前拥有自己的追求,勇于冲破传统社会对于爱情的禁锢。

3.现代流行用语的呈现

中国的语言在持续变化,语言的明显转向应该是在近代,从文言文转向了日常化的白话文。随着互联网的蓬勃发展,网络用语也成为一种新的话语种类,在穿越剧中各种现代用语成为制造笑点的绝佳方式。

(二)穿越剧的意识形态危机

首先,借着架空历史的幌子虚构历史以及现代与古代的拼贴都易滋生历史虚无主义的危机。架空历史一定程度上是为了避免对历史的不准确描述而遭遇诟病,因此编剧选择一个完全不存在的古代时空进行故事的讲述。但有一些剧作打着架空历史的幌子虚构、歪曲历史,为观众正确地认识历史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拼贴和复制是后现代主义的鲜明特征,通过现实与历史的拼贴,给观众带来一定程度的新奇感,但新奇过后所剩下的意义却寥寥无几,历史的厚重感也在其中渐被消磨。

其次,以言情为主导,使得整个穿越剧的内涵受限,更多地停留在了纯粹的感官享受当中。审美体验中的最低层次是感官刺激,精神升华是审美体验中的最高层次。“言情剧演绎的多是男女主人公相遇后爱情萌生却几经反复,最后走向大团圆结局或悲剧性离散的爱情寓言。”[6]如果故事主线只停留在男女的感情上,则不免会消解穿越剧的意义深度。

再次,逃避现实带来的宿命论体验妨碍观众积极地面对现实生活。古装穿越剧让观众觉得自己有机会回到过去,可以改变历史、改变自己的生活,同时能够逃离自己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好莱坞是一座造梦的工厂,每看一部影视剧就等同于做了一个白日梦。正如戴锦华教授所说,看一部电影就可以让我们“多活一个礼拜”。影视剧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生活空间,在那里观众可以不受任何伤害的度过别人的一生。但在这个“梦”结束之后,观众重新又回到现实的生活,“梦”与现实的差距会使他们更加受挫,进而开始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最终产生“一切皆已注定”的宿命论的想法。

四、类型杂糅:穿越剧的形式突围

国家广电总局2012年开始禁止穿越剧在上星频道播出,而且严格要求穿越剧不得出现在古装题材中。为了不触碰国家广电总局的红线,又满足观众对于穿越剧的需求,穿越元素应运而生。最近热播的网剧《庆余年》就巧妙地将穿越元素融入科幻题材,剧情一开始给人一种穿越剧的观感,直到后来主角范闲将母亲留下的谜底揭开,观众才知道这其实是一个跨越文明的科幻片。2019年7月上线的《惹不起的殿下大人》则将穿越元素融于游戏题材,剧中主角通过一个游戏程序进入到古代时空,之后便开始了一次全新的游戏冒险。

穿越元素与其他题材类型的杂糅,一定程度上再次激发了穿越元素的生命力,但关于《庆余年》和《惹不起的殿下大人》这两部剧,观众认可度却截然不同。《庆余年》的豆瓣评分7.9,在2019年高分榜中排名第十,多次登上微博热搜,可见观众的满意度颇高。但《惹不起的殿下大人》的豆瓣评分只有6.4分,观众的认可度并不高。仔细分析其中缘由不难看出,无论是从主题立意还是叙事方法上考量,《庆余年》都要更胜一筹。类型杂糅仅是穿越剧的形式突围之计,只有秉持“内容为王、形式是金”的策略,穿越剧才能实现真正的突破。

五、结语

对于穿越剧,国家广电总局的政策和规定并不是十分决绝的“一刀切”,李京盛司长曾表示,对古装穿越剧是宏观调控,只要符合主流价值观,不要胡编乱造,总局还是欢迎穿越剧的。因而,未来穿越剧是否可以实现涅槃与突围,关键在于能否厘清歷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区别,并在创作中准确践行。能否在架空历史的维度上为观众带来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引导,是否符合电视剧艺术的美学原则,处理好这些问题,或许穿越剧就能够在新的语境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参考文献:

[1]余数.命名记载的轨迹——新世纪10年我国电视剧名目读解(下)[J].当代电视,2010(10):32-35.

[2]周月亮.影视艺术哲学[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4.

[3]高鑫.电视艺术美学[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5.

[4]陈犀禾.论影视批评的方法和类型[J].当代电影,2002(4):47-55.

[5]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6]蔡骐,徐小玲.叙事学视域中的电视穿越剧[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2(5):62-66.

作者简介:钟威伟(1997—),男,汉族,江西赣州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广播电视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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