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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陵墓石狮初探

2020-11-02兰柯滟

参花(上) 2020年11期
关键词:石狮造型

摘要: 近年来,随着西藏考古事业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吐蕃时期陵墓逐渐呈现在大众的视野中,有意思的是,西藏早期的陵墓前或离陵墓不远处总是会有石狮的身影。西藏石狮作为守墓兽的来源和其独特的造型特征值得探究。本文主要根据文献考证与图像学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对早期吐蕃守墓石狮的来源和其造型进行简要分析。

关键词:石狮 吐蕃时期 守墓兽 造型

一、石狮在西藏作为守墓兽的来源

早期中原并没有狮子,狮子形象传入是自汉代起由西域作为珍贵异兽进献中土,并以一种庄严神圣的形象受到人们的敬畏,到东汉后期随着佛教的传入,具有佛教含义的狮子也在此时被广泛宣扬且逐渐神圣化。《佛说太子瑞应经》中提道:“佛初出时,有五百狮子从雪山来,侍到门前,故狮子乃为护法者。”[1]由此可见,狮子在佛教文化中承担着护法的责任并具有极高的地位。后来,随着佛教的不断发展并与本土文化相互交融,狮子逐渐同天禄、麒麟成为瑞兽的象征,它们一起承担着辟邪、祈福的使命。汉代后期政治腐败,生活奢靡,这种奢侈之风直接影响到了丧葬制度,《后汉书·光武帝记》中描述道:“世以厚葬为德,薄终为鄙,至于富者奢僭,贪者单财,法令不能禁,礼义不能止。”[2]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丧葬制度逐渐趋于豪华,陪葬的物品丰富昂贵。由于陪葬品昂贵,当时的人们担心死后家财被盗,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恰好此时由于佛教的广泛传播,狮子作为佛教中的“护法者”和西域的外来珍贵异兽,其神秘性和珍稀性使狮子脱颖而出承担起了守护墓葬的特殊使命,由此,狮子作为守墓兽的传统于此形成且对后世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现在发现的吐蕃时期石狮主要分布在吐蕃墓地、寺庙及疑似墓地周围,虽然现在发现的石狮有的位置并不在墓葬上方,但是石狮发现地不远处都有或大或小的墓葬遗址。考虑到其可移动因素和遗址周边墓丘的分布及民族学资料等综合因素,其原立位置应该在墓地。[3]那么,石狮在西藏作为守墓兽是否受到中原地区的影响呢?根据藏族文献记载,西藏狮子雕像最早出现在松赞干布时期,《西藏王统记》中记载:“王(松赞干布,乃变化一百零八化身……雕刻一百零八座狮王之鼻。”[4]这里所说的“松赞干布,乃变化一百零八化身”是说松赞干布请一百零八位匠人同时雕刻狮子,而这里所雕刻的狮子就是大昭寺檐下柱头上的狮子,由此可见,狮子在此时已经受到执政者的推崇,但此时期狮子雕刻多为木雕且多受到印度和尼泊尔风格的影响。石狮最早出现和文成公主有关,《西藏王统记》中记载文成公主精通星算风水之术,审观西藏地形乃罗刹女仰卧之状,为了镇魔辟邪,不仅在西藏修建了许多寺院,还在恶劣风水上修建了佛塔、石狮、大自在天像、大鹏、白螺等来改变风水。[5]随着文成公主进藏,吐蕃与唐朝的交流频繁,吐蕃墓葬也因此受到汉地影响,吐蕃早期墓葬规模一般较小,几乎没有大型墓葬,而陵墓中放石碑,石狮设有祭祀看护,墓葬封土以方形或梯形(以方形为尊)这些都与前吐蕃时期墓制大相径庭。霍巍老师指出:“琼结藏王墓从整个藏王墓地陵区的陵墓制度而言,吐蕃王陵明显是深受中原唐代文化的影响,陵区的陵墓布局、陵墓坟丘封土形制以及设立石碑、石狮等仪卫礼制,甚至包括墓碑雕刻纹饰题材内容等方面,都与唐朝的陵墓制度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6]这种陵墓制度不仅出现在琼结藏王墓,青海都兰科孝图墓葬的建制也如藏王墓一般,陵墓外有一对石狮,墓葬封土前也有石柱。有学者根据现在西藏所发现在守墓石狮的造型推断西藏石狮可能受伊朗的影响,但现在考古发现伊朗早期即中埃兰时期到新埃兰时期(公元前1500—公元前550)的墓葬多为券顶,墓室由石板砌成,虽然也有陪葬品,但并没有在墓前放置守墓兽这一做法。从西藏早期石狮所放置的位置、墓葬建制的形制、石碑艺术的风格来看都是受到了中原文化的影响,此时期唐蕃交流密切。其他地区早期也没有出现过将狮子作为守墓兽的做法,由此可见,石狮在西藏作为守墓兽是受到了中原文化的影响。

二、吐蕃陵墓石狮的造型特征

现在所发现的吐蕃陵墓石狮分别是琼结赤松德赞陵石狮(图1)、墨竹工卡县切卡寺石狮(图2)、拉孜县查木钦墓石狮(图3)、青海都兰科孝图遗址石狮(图4)。

从时间上看,切卡寺石狮与查木钦墓地石狮属于吐蕃晚期石狮,四尊石狮雕刻体积都较小,且尺寸差异并不大,均由花岗岩整石圆雕,眼部深陷,嘴微张,鬃毛微卷披于头部两侧至肩部,胸部肥硕突出,身上均用线条来表示关节与肌肉造型结构,雕刻手法粗犷简洁。琼结赤松德赞陵石狮属于吐蕃中期石狮,相较于切卡寺和查木钦墓地的石狮,琼结赤松德赞陵石狮在雕刻手法上显得更为精致且气势凌人,狮头昂起,怒目圆睁,嘴微张露出牙齿,鬃毛微卷至肩部,双耳外露,前胸突出,前肢直立前倾略显僵硬,后腿呈弯曲坐立状,尾巴从后肢穿过,缠绕在石狮背部,尾梢较为宽扁。青海科孝图石狮属于吐蕃早期的石狮,石狮呈蹲坐状,头部偏小,鬃毛厚重卷曲披至肩部,胸部突出,前肢直立,后肢弯曲蹲坐,前肢和腹部雕刻未镂空,背微微弓起,狮尾也是由后肢穿过缠绕在狮身上。

对比吐蕃早、中、晚三个时期的石狮,其整体造型风格都差不多。早、中、晚期发现的石狮均由花岗岩整石圆雕而成,技法比较粗犷,石狮都是呈蹲坐状,鬃毛都是从头顶至肩部,额头塌陷,五官深刻,胸部肥硕突出。早期和中期的石狮胸部突出更是超过了吻部,前肢直立,后肢弯曲蹲坐,并用线条来表现关节和肌肉的结构,四肢表现比较僵硬,尾巴由后肢穿过,缠绕在狮背上,虽然在整体造型和技法上都差不多,但是不同时期、不同地区的石狮还是存在一些细小的差异,如石狮头部和面部特征在表现上就有一些不同,查木钦墓和赤松德赞陵的石狮头部呈方形,切卡寺和科孝图石狮头部呈圆形,查木钦墓和赤松德赞陵的石狮有耳,青海科孝图的石狮无耳,西藏石狮嘴微张露齿,青海石狮的嘴仅为一条线。[7]

根据现在发现的吐蕃时期守墓石狮造型来看,它的造型风格呈现一种地方性和模式化的表现。有许多学者认为守墓石狮的造型受到了周边各个国家的影响,但是对比尼泊尔、印度和中原地区石狮的造型特征,西藏守墓石狮只是在一些小的细节上受到了影响,如藏王陵石狮和科孝图石狮的蹲坐姿势与狮尾的翻卷形态是受到唐陵石狮的影响,藏王陵石狮鬃毛整体往下垂直和尾部卷曲的雕刻方式是受到尼泊尔的影响。但这些影响只是一小部分,影响这些细节的因素也有很多,如受到周边国家的影响、雕刻石狮的工匠技法上的影響等等。

笔者认为,不能因为一些细节就判断守墓石狮的艺术风格属于哪一类。但从文成公主进藏带入“五行算图”到后期吐蕃赞普为加强两地交流派使者入唐,再结合现在考古发现的吐蕃时期的墓葬制度来看,可以确定石狮在吐蕃时期作为守墓兽出现确实是受到中原汉地的影响,而其艺术风格应该是吐蕃时期的工匠在吸收周边文化后结合自身特点形成的带有自己本土特色的“吐蕃石狮”。

参考文献:

[1]张淮水.民间石狮[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7.

[2]王建纬.渠县出土东汉石辟邪钱树座及相关问题[J].四川文物,1994(05):26-28.

[3]夏吾卡先.吐蕃石狮子考古调查及相关文化研究[J].西藏研究,2017(2):48-53.

[4]王沂暖,译.西藏王统记[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5:84-85.

[5]第五世达赖喇嘛.西藏王臣记[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3.38.

[6]霍巍.西藏古代墓葬制度史[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156.

[7]汤惠生.略说青海都兰出土的吐蕃石狮[J].考古,2003(12):82-88.

(作者简介:兰柯滟,女,硕士研究生,西藏大学艺术学院,研究方向:藏族雕塑史论)

(责任编辑 刘冬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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