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溢坤 麦强盛

摘 要：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与石油危机同时爆发，国内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加大。在此背景下，以山西省1992—2019年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两个变量为数据基础，建立向量自回归模型（VAR），并运用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脉冲响应函数和方差分解实证分析了山西省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联性。

关键词：山西省;通货膨胀;经济增长;关联性

文章编号：1004-7026（2020）17-0004-04         中国图书分类号：F124;F822.5;F224        文献标志码：A

1  研究背景

2020年，全球经济活动大量减少，外部需求减弱，全球供应链和产业链直接中断，美股三大指数多次触发“熔断”机制，全球股市崩盤。煤炭和原油同属于化石原料，又互为替代品，煤炭与原油价格波动具有较强的一致性，当油价上涨时煤炭价格也会上涨。近期原油历史性下行也会逐步传导至煤炭市场，煤炭市场将承压运行，短期无好转的迹象出现。同时，我国已经步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深水区，“三驾马车”的动能减弱，消费低迷，投资回报率走低，出口增长率下滑，经济增速减慢，发展势头有所削弱，经济下行压力增大。

山西省作为我国的煤炭能源大省，是我国的动力供应基地。山西省多年来的经济发展模式单一滞后，“一煤独大”的现象根深蒂固，煤炭产业对于GDP的贡献率长期保持在较高水平。

在国内外双重影响下，山西省的经济发展将迎来严峻考验。在经济下行的大环境下，社会物价水平变动将成为居民关注的重点问题。山西省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之间具有怎样的关系，在经济下行的环境下社会物价水平会受到怎样的影响，值得深入研究。

在此背景下，利用向量自回归模型（VAR）检验山西省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联性，以期揭示两者之间的关系规律，测量社会物价水平的变动状况。

2  文献综述

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是宏观经济研究的两大永恒主题，它们之间的关系引起了众多学者的长期关注和热烈讨论[1]。

自菲利普斯运用英国1861—1957年的数据证明物价和产出之间存在替换关系以来，许多学者对于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进行了长期的研究，但经济学界对此并没有形成一致意见[2]。目前，对于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的关联性问题主要有以下3种观点。

（1）无关论，即通货膨胀中性假设。理性预期学派认为，在理性预期的假设下，人们会预期到通货膨胀的变动，并在生活中采取预防性措施，而通货膨胀在未来也就不会对经济产生实质性影响[3]。

（2）正相关论，即“托宾效应”。泰勒认为，货币供给量增加是通货膨胀产生的主要原因，但货币数量的增加将带来利率水平的降低，这将会直接促使投资增加，随之带来产出扩大，最终促进经济增长。刘金全和谢卫东（2003）[4]运用模型对国内情况进行检验，发现通货膨胀能够显著地促进经济增长，而且通货膨胀率与经济增长率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

（3）负相关论，即“反托宾效应”。莫里斯·阿莱认为通货膨胀的产生是由于货币发行量过大所导致的，政府为了降低通胀就会采取紧缩的货币政策，而扩张货币政策和紧缩货币政策的交替进行，会影响经济的平稳运行，加剧经济波动，进而损害经济增长[5]。还有学者通过使用不同国家的面板数据模型，验证了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存在制约作用的结论。

对于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的相互作用关系，众多学者基于不同的假设前提、研究背景和模型进行了许多研究，并且得出了不同的结论。通货膨胀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在不同时期可能会有不同表现，而在同一时期不同地区也同样存在显著差别[6]。区域发展水平不同，通货膨胀与经济增长的协整路径也不同。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通货膨胀与经济增长间长期均衡关系的调整效应也是不同的[7]。陈菁和周潮（2012）[8]的研究结果显示，无论是从省份层面还是从全国层面来看，经济增长与通货膨胀之间均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但田卫民的研究显示，在通货膨胀估计系数为正的情况下，中部地区的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产生了不显著的正向影响，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则呈现出了显著的正向影响。

目前已有文献多以全国或东、中、西3大地区作为研究对象，较少从某一省份出发来检验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联性，研究的针对性不强。在全球经济下行和原油市场暴跌的实际背景下，山西省作为能源输出大省，具有较强的研究价值。因此以山西省为研究对象，通过向量自回归模型（VAR）来检验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联性。

3  模型解释与变量说明

3.1  模型解释

3.1.1  VAR模型

与以经济学理论和经济行为关系为基础的经典计量经济学模型不同，VAR模型是一种非结构化模型，是建立在实际经济数据基础上的动态结构模型，即依靠实际数据而不是已知的经济理论来研究变量间的相互关系。VAR模型将单个时间序列自回归模型扩展到多个时间序列，考虑系统中每一个内生变量的滞后项对所有内生变量的影响，探究的是所有滞后内生变量对某一个非滞后内生变量的解释方向及解释程度。

通常，将含有k个时间序列（变量）、p期滞后的向量自回归VAR（p）表示为：Yt=α+A1Yt-1+A2Yt-2+……+ApYt-p+ξt，t=1，2，…，T。其中Yt是k维内生变量向量，p是滞后阶数，样本数目为T。A1，…，Ap是k×k的待估参数矩阵。ξt～N（0，Σ）是k维随机扰动向量，它们相互之间可以同期相关，但不与自己的滞后值相关，也不与VAR（p）式右边的变量相关。Σ是ξt的协方差矩阵，是一个k×k的正定矩阵[9]。

3.1.2  脉冲响应

通过VAR模型可以探究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针对滞后变量的回归关系，但这种回归反映的只是在一定滞后期内的影响方向和影响程度，不能反映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之间在更长期限内的动态关系。而且一般VAR模型单个参数估计值体现的是局部的动态关系，得到的经济解释也是有限的。因此为了更全面地了解经济增长和通货膨胀之间的关系和相互影响，直接刻画两者之间的动态交互作用和效应，需要进行脉冲响应分析[10]。

脉冲响应用于衡量来自某个内生变量的随机扰动项的一个标准差冲击（脉冲）对VAR模型中所有内生变量当前值和未来值的影响，即考虑随机扰动项的冲击如何影响内生变量的当前值、未来值，以及随着时间的推移，扰动的最初影响如何在VAR模型中扩散引起模型中所有内生变量的更大变化。

3.1.3  方差分解

通过脉冲响应可分析得到模型中所有内生变量对某个内生变量扰动冲击的动态响应，看到所有内生变量对冲击响应的动态变化方向和变化程度。脉冲响应是一个内生变量对于其他内生变量的动态影响曲线，侧重于单个变量的整体变化，无法确切地衡量冲击对于内生变量变化的贡献度，无法看到变量本身在变化当中所发挥的作用。方差分解是将VAR模型中每个外生变量预测误差的方法按照其成因分解为与各个内生变量相关联的组成部分，即分析每个变量的随机扰动项对内生变量变化的贡献度，准确评价变量随机扰动项的相对重要性，侧重于变量的具体变化，既可以看到其他内生自变量的影响，也可以看到因变量内生属性的影响。

3.2  变量说明

经济增长和通货膨胀的影响因素很多，但根据研究主题，在VAR模型中将主要设计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两个变量。其中，用GDP反映经济增长率（按可比价格计算），用CPI表示通货膨胀率。数据来源于山西省统计局，数据处理借助于Eviews 8.0计量经济分析软件。

4  实证研究

4.1  平稳性检验

采用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建立VAR模型，必须首先对这两个时间序列进行平稳性检验。采用平稳的时间序列建立计量模型，可以有效减少虚假回归或伪回归。平稳性检验的具体方法将采用单位根检验，经检验GDP和CPI在经过一次差分之后，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都实现了平稳，即均服从于I（1）过程，通过了平稳性检验。

4.2  向量自回归模型（VAR）的构建

在VAR模型的设定中，为了保留更多的原始信息，也为了避免差分后数据不具有经济含义的缺陷，模型将使用原始序列建模。在VAR模型的最佳滞后期检验中，AIC值和SC值在第4阶同时达到最小，故确定模型的滞后阶数为4，因此建立建立滞后4期的VAR模型，即VAR（4）。

对于建立的VAR模型，必须对其进行稳定性检验，从而保证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脉冲响应函数和方差分解结果的有效性和可靠性。经检验，AR特征多项式特征根的逆函数都位于单位圆内，表明VAR（4）模型是稳定的，满足了检验的前提条件。

4.3  格兰杰（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

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是运用统计学的方法判定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的计量检验。在得到VAR模型的回归结果之后进行格兰杰因果检验，可以验证GDP和CPI的相互影响程度。检验结果显示，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之间没有显著的因果关系。山西省经济增长不会显著拉动通货膨胀上涨，通货膨胀也难以显著刺激经济增长，但经济增长对通货膨胀的拉动作用要略大于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的刺激作用。

4.4  脉冲响应函数分析

4.4.1  分析GDP对CPI扰动的响应

通过分析GDP对CPI扰动的响应，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经济增长率对通货膨胀率的一个正冲击作出了反向响应，并且这种负效应在2年内的影响持续加大，在第2年达到了峰值-1.7%，在短期内这种反向影响较大且存在滞后性。

（2）从第3年开始，政府通过加强宏观调控来减弱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并在第4年达到了峰值点0.2%，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起到了一定的刺激作用，但在这之后影响又降为负值，经济增长自身体现出较强的内生属性。

（3）响应曲线在曲折中不断下降，但影响的时间较长，在第9年时对经济增长率仍有-0.6%的影响效果，直到第16年开始影响才逐渐稳定并趋近于0，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的冲击得以消除。

（4）脉冲响应函数曲线长期位于0线以下，体现了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具有长期的反作用，充分说明了通货膨胀变量并非“中性”。山西省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之间呈现出一定的负相关关系，既反对了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的“无关论”，也反对了短期内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存在“托宾效应”的“正相关论”，说明了经济发展程度不同会导致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的关系出现差异，也说明了通货膨胀与经济增长之间不存在唯一确定的关系，两者在不同地区有不同的表现。

（5）通貨膨胀对经济增长的反向影响长期处于-0.7%以下，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不具有显著性，验证了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的结果，山西省通货膨胀不能够显著地刺激经济增长。

4.4.2  分析CPI对GDP扰动的响应

通过分析CPI对GDP扰动的响应，得出以下结论。

（1）通货膨胀率对经济增长率的一个正冲击作出了积极响应，反应强度不断加大并具有一定的滞后性，在第2年达到峰值点0.6%，之后这种正向影响逐渐减小，并不断趋近于0，通货膨胀的脉冲响应曲线波动较少、波幅较小，反应强度较弱。

（2）通货膨胀率脉冲响应函数曲线的变动反映出即使经济运行出现总需求的扩张，但这不会显著提升价格水平，价格水平自身体现出了一定的调整黏性，通货膨胀自身也具有一定的内生属性。山西省经济增长对通货膨胀的拉动作用较小，仅在5年内有平均0.5%左右的作用效果，无法给通货膨胀带来持续性影响。在过去十几年里，煤炭产业是山西省的第一支柱产业，全省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来源于煤炭产业，且全省煤炭多为外销，煤炭价格的高低对于省内年度CPI的冲击较小，价格波动对CPI的贡献度较低[11]，经济增长无法显著拉动通货膨胀的上升。

（3）经济增长对通货膨胀的正向冲击平均反应仅为0.3%，价格黏性较强，经济增长不能显著带动通货膨胀上涨，对于通货膨胀的影响不具有显著性，与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一致。山西省的市场价格水平不会因经济的快速发展而过快上升并最终达到严重的通货膨胀，随之影响经济发展和社会的稳定性。

4.5  方差分解分析

4.5.1  GDP变量的方差分解

由GDP变量的方差分解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在预测期内，引起经济增长率波动的主要原因来源于其自身，GDP变量自身的贡献度始终保持在82%以上，经济增长具有较强的内生属性，与VAR（4）的模型估计结果相符合。

（2）CPI波动对GDP变化的贡献度从第2期开始显现并逐步提升，贡献度在预测期内保持在18%以内，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的变动有一定的程度地影响，但并不显著，印证了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的结果。

（3）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滞后性，贡献度在第一期为0，在第二期直接攀升至13.252%，影响的滞后性明显，对GDP变量的脉冲响应函数分析结果进行了反向验证。

4.5.2  CPI变量的方差分解

从CPI变量的方差分解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引起物价水平变化的主要原因来自其自身，总体来看CPI自身的贡献度始终在81%以上，通货膨胀体现出了较强的价格黏性和自身属性。这与有关学者的研究结果相一致，经济增长不是物价提升的主要因素，通货膨胀自身具有一定的内生属性，存在自己的运行周期[12]。

（2）GDP变量对CPI变量波动的贡献度同样从第二期开始显现并缓慢上升，但预测期内的贡献度最多仅有18.6%左右，经济增长对通货膨胀的拉动作用较小，影响效果不显著，同格兰杰因果关系的检验结果相互印证。

（3）GDP变量的贡献度在第一期仅有0.104%，而在第二期跃升到14.288%，经济增长对通货膨胀的影响同样存在滞后性，与CPI变量的脉冲响应分析图相符合。

5  结论与建议

以山西省1992—2019年的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为数据基础，通过建立向量自回归模型（VAR）并运用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脉冲响应函数和方差分解技术进行了实证分析，把握了山西省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规律。

（1）山西省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之间不具有显著的因果关系，两者相互之间的显著影响较小，但经济增长对通货膨胀的拉动作用要大于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的刺激作用。

（2）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呈现反向影响，在不考虑经济增长的其他影响因素时，一个数量单位的通货膨胀率的冲击，对经济增长率最多有-1.7%的损害，且具有一定的持续性和滞后性;经济增长对通货膨胀具有一定的正向促进作用，在不考虑通货膨胀的其他影响因素时，经济增长最多可带动通货膨胀率0.6%的增长，且同样表现出了一定的滞后性。

（3）经济增长具有较强的内生属性，变量本身的贡献度始终维持在82%以上;通货膨胀体现出较强的价格黏性和内生属性，自身的贡献度保持在81%以上;经济增长对通货膨胀变动的整体贡献度略大于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但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深度要大于经济增长对通货膨胀的影响深度。

在全球经济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和石油危机的双重影响下，发展前景不佳。而国内经济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入深水区，“三驾马车”的动能减弱。山西省在国内外经济的共同作用下，经济增长的势头有所减弱。放缓的经济增长单方面不会导致物价快速上涨，全球煤炭市场价格的波动对全省CPI的影响较小，但通货膨胀会受自身固有属性及价格黏性的影响，物价水平仍会有所上涨。山西省要警惕经济波动对价格黏性的削弱，增强对物价水平的控制能力，提高价格水平调控的预见性、针对性和有效性，引导社会形成科学合理的通货膨胀预期，以便制定出对保持经济发展有所裨益的经济政策[13]。同时，要充分认识到省内通货膨胀对于经济增长的反向影响，加强价格的监测和预警建设，在煤炭价格影响较弱的背景下，重视广义货币供应量和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等其他因素对通货膨胀率的影响，防止因通货膨胀过快上升导致物价快速上涨，最终影响市场的稳定和宏观经济运行。此外，山西省还要重点把握好投资、消费、政府支出等其他影响经济发展的生产要素，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积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进一步促进基础设施建设，释放经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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