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岚

（八）需要翻译的篮球赛

那天中午，姚遥早早地吃好了午饭，捧着球和横山真人去操场抢占篮球架。整个学校总共只有两片篮球场，四个篮球架。一到午餐休息时间，中文部和英文部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女生都会拥到这儿来，早到早得。

姚遥和真人来到篮球场的时候，发现四个篮球架下面各坐了一个英文部的女生。她们不约而同地席地而坐，啃着汉堡包，捧着一本英文读物。

真人走到西面的篮球架下，用英文说：请让一让，我们要打球了。那瘦瘦的女孩，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说：“Sorry， we own the place today.”

什么，这几个地方今天都归他们英文部了？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真人又去找另一个女孩，她还没等他开口，耸了耸肩，说：“Im sorry， but its true.”她说这是真的。

姚遥和真人一样很失望。姚遥壮着胆，和那女生商量，是不是能够在她的同学来之前，让他们先玩一会儿。那女生看了他们两眼，想了一想，从地上爬起来，说：“OK！”

姚遥咧开嘴笑了，一笑又露出两颗大板牙。他发现，他一笑，那几个女生也对着他笑了。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嘴巴。

玩的时间总是一晃而过。转眼，吃好午餐的同学开始陆陆续续地向这边走来。

果然，三个英文部的男生拿着篮球，指着姚遥他们，很着急上火地问先前那女生：“What happened？”

姚遥看看他们，意犹未尽地捡起篮球，准备离开。没想到，横山真人突然飞奔过来，把他手上的篮球一拍，篮球落地上，他又立刻捡起球，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把球投进了篮筐！

“哎哟，假人这么厉害啊，我们比试比试？”宋萌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总喜欢把“真人”叫作“假人”。

姚遥刚想说“今天的球场英文部包了”，真人却高兴地说：“好啊好啊！”

姚遥搞不懂了，他难道忘了这短暂的打球时间，是和英文部女生商量了才得到的？说好玩一会儿就让他们的。

先前同意让他们先玩一会儿的女生，尴尬地看着姚遥，“你，你们……”她的普通话太差劲了，想说却说不清。

篮球架下，宋萌萌和横山真人一对一“厮杀”着。场边，刘楚凡、魏笑岩哇啦哇啦地起哄。姚遥的手痒痒的，心痒痒的。球场是大家共用的，真的不让他们，他们应该也没什么辙吧？

姚遥刚想抬腿，“你……你……You just said so！”那女生扯住姚遥的袖管，轻轻又有些生气地说。她说姚遥刚才答应她的。

她边上几个同学一下子上来把姚遥团团围住，这，这是要打架的节奏吗？

姚遥心里一阵发毛。打架，姚遥最弱了。他充其量也就在自己的小本本“三国演義”里“打打”罢了。

这几个英文部的男生叽里呱啦一阵英语，意思是他们要参加啥比赛，必须要场地训练。几个女生是他们特地请来占位子的，你们不能骗人、不守信用！人高马大的英文部男生，一边继续叽里呱啦地手舞足蹈，一边用脚挡住姚遥，不让他走。

“干吗干吗，你们干吗？”

突然，姚遥听到了一阵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他透过缝隙看清楚了，是魏笑岩！他一边吼着，一边带着一群中文部的男生正朝这儿冲过来呢！

姚遥瞬间有种绝望之时看到亲人的喜悦。他完全忘记了他们之间曾经的恩怨，忘记了小本本上的“三国对峙”，忘记了他们家有只小狗叫“姚遥”。

魏笑岩使劲掰开英文部男生的肩膀，和其他几个男生冲进“包围圈”，“气势磅礴”地在姚遥身边那么一站。

英文部一个长得黑黑壮壮的男生，像是他们的头儿，用英语重复了一遍今天必须要用篮球场的理由，又强调姚遥他们刚才答应只玩一会会儿的。

他话音刚落，宋萌萌就一跺脚，对着操场连喊几声：“English track！ English track！”

“English track”就是“英文部”的意思。他还很夸张地用手窝住耳朵，像是在倾听什么似的。大家都不明白他啥意思。

“听见什么了吗？”他一本正经地问英文部的头儿。那人茫然地看着他，摇摇头。

“我刚才连叫几遍英文部的名字，它都没有答应。说明，这篮球场，不、属、于、你、们！”

哇，宋萌萌好有英雄气概啊！他一说完，中文部的男生都跟着他据理力争：“是啊，凭什么你们全包了！我们也要训练，我们也要锻炼身体！”

……

“发生什么事啦？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想造反啊！”

体育张老师风风火火地冲过来。紧跟着她的，还有英文部的帅哥老师。

英文部的同学开始向帅哥老师诉苦，无非就是中文部怎么怎么不守信用。中文部的同学开始向小张老师诉苦，凭什么英文部这么霸道，可以霸占全部的球场？

帅哥老师建议中英文部各占两个球场。英文部的马上表示反对，说他们即将参加的国际学校篮球赛，和以前的足球赛一样，都是以班级为单位，而他们还没有组队配合过。他们愿意在下个星期比赛结束后，把球场还给中文部。这个星期占了几天，下个星期就还几天。

此刻，中文部的男生都有些灰溜溜的。魏笑岩问小张老师：“为什么不带我们去比赛？他们需要强身健体，我们也同样需要啊！”

“嗯，听说是我们中文部的校长不同意，说是你们的学业负担比他们重，快要考试了，生怕影响你们学习。”

什么？原来是我们的校长不同意，又是怕影响学习？

呜呜呜……人群里一片哀嚎声。

这时，那个黑黑壮壮的“头儿”和他们的帅哥老师不知说了些什么。帅哥老师又过来对小张老师说：“他们，问，你们，愿意做他们的……”

帅哥老师的中文大有进步嘛。

看到帅哥老师卡住了，小张老师心领神会，立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有道辞典”，递给帅哥。看来，这俩人平时就是靠“有道辞典”交流的啊。

帅哥老师熟练地在翻译框里输入了一个单词，按下“翻译”键，哦，原来是“陪练”！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不能参加国际学校的比赛，在学校里和英文部来场轰轰烈烈的比赛，有什么不好呢？

黑黑壮壮的男生是因为同情吗？据说，他们一直很同情埋头做题的中文部学生。

小张老师自告奋勇做裁判，而且自我要求全场“英文”！你能行吗？姚遥和他的同学为她捏了把汗。

“Are you ready？”小张老师的开局还不错。她吹着哨子一路小跑的样子好帅啊。

魏笑岩他们选了五个同学上场，胡来和姚遥理所当然做啦啦队喽。

英文部的学生个个训练有素的样子，运球，截球，投篮，在姚遥看来，都是专业水平。听说，他们很多人周末就是打球、游泳、滑冰，很少有人去补习中心补课。偶尔，听父母安排去上中文课。

“Stop！”小张老师潇洒地吹了一声哨子，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看着她。只见她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有道辞典”。

“老师，你想说什么，我替你翻译！”魏笑岩自告奋勇。

“犯规，犯规怎么说？”小张老师把手机塞进裤兜。

“犯规？”魏笑岩傻眼了，这个单词好冷僻，平时真没听说过。

“Foul！”英文部一个“ABC”大声说道。正打得热火朝天，遇到个要靠手机翻译的“英语”裁判，谁不急啊。

嘿嘿嘿，他能听懂中文“犯规”一词，也不容易哦。

小张老师学着喊了一声：“Foul！”然后又伸出右手食指，对着那位“ABC”说：“You！”

“ABC”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苦相，“Me？”

小张老师点了点头，肯定地说：“Yes！”

这到底是篮球比赛，还是小张老师的英语课啊？真是让人抓狂啊！

“Teacher！”魏笑岩朝着小张老师举起手，“Change！”

“Change？”小张老师好像没有听懂这个單词。

魏笑岩又重复了一遍：“Change！ Do you understand？”一边说还一边做换人的手势。

这回，小张老师算是明白了。她问：“Who？”

魏笑岩指指姚遥，再指指自己。他的意思是让姚遥替代他？姚遥也可以上场了吗？姚遥受宠若惊，终于可以上场了！

姚遥刚站到魏笑岩刚才的位置，撩起袖管，准备“大干一场”，上课铃声不早不晚地响了起来！

两队人马立刻作鸟兽散。临别，约好明天老时间老地方继续“开战”。

（未完待续。节选自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姚遥的“三国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