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涛

内地的艺术品拍卖市场曾经于2003-2005年间和2009-2011年间经历过两次普涨牛市，市场在当时得到了众多艺术品投资者和收藏者的追捧。艺术品价格相对较低和资本流动性增量充裕的环境，有效地推动了全面牛市的形成，艺术品价格因此得到了普遍、明显的上涨。

2012年以后，艺术品市场进入了疯涨后的阶段性调整。当时的市场人士普遍认为，未来三五年左右，将会再来一波新的普涨牛市。人们盼来盼去，一直等到今天，拍卖市场的年成交总额也没能再突破2011年的高点，大家也没有见到期待已久的全面普涨。

实际上，虽然成交总额没能创新高，普涨的牛市没有出现，但大量艺术品的价格已经相继悄悄地在创出历史的新高，一 些艺术家的精品、代表作拍出了一个个破纪录的“天价”来。这些“标杆”式的成交，常常还会带动艺术家其他作品价格的上涨。比如，2013年黄胄的精品大作《欢腾的草原》拍出1.288亿元，从而带起了黄胄作品的收藏热和拍卖热；2014年，以6267.5万元成交的黄宾虹《南高峰小景》；2015年，2.79亿元“天价”的潘天寿代表作《鹰石山花图》，都带来了艺术家不少精品的后续释出与高价成交。

在中国书画的拍场之外，其他艺术品类也在不断地整体走强。2015年，火爆拍场的“天禄琳琅”著录的古籍善本与金铜佛像，2016年起被许多人热捧追逐的碑帖拓片，近些年不断破纪录的写实油画，2018-2019年间的古代瓷器，都在拍场形成着一个又一个的上涨行情。

实际上，牛市早已出现了，只是我们很多人没有察觉到而已。这是一个艺术品拍卖市场的结构性牛市，其表现与之前两次全面普涨性牛市不太相同。在某些精品、估值偏低、甚至位于价值洼地的艺术品不断上涨的时候，一些艺术品、工艺品中的应酬之作、小品和普货，以及前期涨幅过大的当代书画、当代艺术等，则一直处于跌跌不休的状态，价格远落后于那些精品的涨势。

所谓结构性牛市，是指在市场某些板块中进行价格重估时出现的牛市，它只体现在个别板块或领域中。结构性牛市出现时，市场不会普涨，只是那些优质品种、精品的价格会出现上涨，而普品、垃圾品会无人理睬，出现价格下跌，市场上出现明显的“二八现象”。

从以下中国嘉德2011年到2019年间春秋大拍成交拍品的平均价格表中，就可以观察到其间多数拍品价格一直处于2011年价格“腰斩”位置的状况。

自2015年开始，艺术品拍卖市场上明显出现了多个“两极分化”现象。第一个“两极分化”：大公司成交不错，而中小公司的业绩却江河日下。2015年举行春拍的中小拍卖企业数量减少了50%以上，表现出了强者恒强，市场集中度明显增加的市场态势。

第二个“两极分化”在于，拍卖夜场人气很旺，拍卖成交额和成交率很高，而日场却人丁稀疏，成交率明显较低。大型拍卖行的夜场已经约定俗成地成为了上拍大名家、高价位、精品生货的地方，其看展的人多，买家、观众人多，举牌的人也多，价格因此扶摇而上；而日场的拍品相对普通，成为了“大路货”的聚集地，拍场上人少，竞争也不激烈。

2000-2020年上半年内地艺术品市场走势图

中國嘉德2011-2019年间成交拍品的平均价格表 （单位：万元）

第三个是大拍与小拍的“两极分化”：知名拍卖行为了保持住自己的大拍品牌和争取更多的成交，将自己的质优拍品集中放在大拍，而对小拍有所忽视。2015年一场大拍的成交是其历史最高成交额的四五成，而季度小拍的成交相比其小拍历史最高成交已经在二成以下了。

第四个是精品与普品成交上的“两极分化”：买家对于拍品的要求在于真、精、新。真，就是要保证流传有序，来源可靠；精，是指艺术品独具创意，别出心裁，与平时拍场上的“大路货”不同；新，是说这样的拍品难得一见，即所谓的“生货”。凡是流传有序的，首次出现在拍场，或者是许多年没有露面的作品，往往会成为买家竞拍的热点。

可见，2015年起，内地的艺术品拍卖市场开始进入了结构性牛市。在市场拍卖资源匮乏，尤其精品、生货稀缺和供不应求的形势下，加之市场资金缺乏增量，单靠存量资金的博弈，就会出现重估那些优良的品种的结构性行情，也就是来到结构式牛市。

牛市有结构性牛市和全面性牛市的区分。全面性牛市是指市场所有品种的价格出现普遍上涨，包括一些劣质品种和普货都会涨价；而结构性牛市则是指市场中某些质优或价格位于价值洼地的品种价格出现明显上涨。

艺术品市场中的价值发现有一个逐步成熟的过程。在市场形成的早期时候，投资资金的进入不太懂得艺术品品质的细分，不太注意价值的发现，更多的是在投资回报预期的刺激下，快进快出、低买高卖。随着艺术品市场逐渐的发展与成熟，投资者和收藏家们开始关注艺术品的精品、真品和珍稀品，注意发现其潜在的投资价值和收藏价值了，结构性牛市就出现了，而且这种态势今后可能还要延续一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