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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聪女性题材作品对女性的关怀研究

2020-10-13黄梅凡

美与时代·美术学刊 2020年7期
关键词:女性水墨

黄梅凡

摘 要:周思聪是当代中国杰出的具有现实主义人文精神的女性画家,创作了不少女性题材的作品。作为女性画家,周思聪对女性身份本身高度敏感,并对她所处那个时代女性表现出深切的同情与关怀。她站在女性的立场上,关注女性的现实困境,赞扬女性的优秀品格。不管是惠安女还是彝族女作品都传达出她对平凡辛劳女性悲悯的人文情怀。

关键词:周思聪;女性;水墨;悲悯

一、生活经历促发周思聪同情女性——内因

1939年冬,周思聪出生在北方的一个普通的家庭,那时的中国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周思聪的家庭也是举步维艰。周思聪有个文化素养不错的母亲,是位文化教员。她的母亲善良勤劳,为家庭任劳任怨,无私又周全地抚养子女,但六十岁便因劳苦去世了,没尝过多少生活的甜,这给周思聪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愧疚与伤痛,每当周思聪回忆起母亲,总会流下酸楚的泪水。她的母亲为人厚道,处事明理公正,这些品质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周思聪,因此周思聪一生也像母亲那样为人宽厚大度。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孕育出日后对女性悲苦的沉思和悲悯的表达。

周思聪身为女性又亲身经历了这份痛苦,更能体会女性的那份心酸和苦难。她成为妻子、母亲后也像自己的母亲那样对家庭尽职尽责,赡养父母,养育孩子。她深刻感受到了一个女人的辛苦。周思聪曾说:“我喜欢悲剧,喜欢揭示人生苦难的作品,也许这就是一种‘特质。”①虽然多重身份加身,事情繁忙,她依然不忘自己的所爱,仍旧勤于创作,不断巩固提高自己的绘画技法。周思聪一生也没好好地享受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她有类风湿病,这个病折磨了她大半生。这些生活经历为她产生对女性的悲悯情怀铺路搭桥。因为这份真情,使我们在周思聪的惠安女、维吾尔族少女以及彝族女子系列等女性题材作品中感受到她对女性的那份热爱和悲悯。

二、时代背景引发周思聪关怀女性——外因

艺术从来不是“纯艺术”,总是要受到时代的政策、思想观念等的影响。周思聪毕业后不久就和丈夫卢沉分开生活,到不同的农村劳作。分居生活、独自抚养孩子让周思聪深感一个妇女生活的凄苦,既要兼顾事业又要照料家庭,总是不能两全。

改革开放后,西方的各种文化思想在中国萌芽。在批判和反思中,中国美术开启了新纪元,进入一个思想观念的大变革时期。伴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画家们开始关注女性,以全新的视角审视女性。女画家们试图在自己的空间内追寻自己作为女性主体的意识。除了西方思想的涌入,西方的大量绘画作品在我国各大报纸、杂志刊登,引起广泛重视,特别是珂勒惠支的作品,对周思聪影响极大。当时报纸上刊登过一张珂勒惠支的作品,作品描绘的是因为战争失去孩子的母亲衣衫褴褛地抱着孩子痛哭,她坐在地上,把头深埋进孩子的胸膛里。这张作品让周思聪感动不已,促使她开始思考女性的平凡与苦难。她开始正视自己的女性的身份,放弃一些政治题材和男性的题材而转入对女性的关注、对平凡辛劳的妇女的注视。周思聪可称得上是有英雄气概的妇女,她带着深切的同情去描绘那些平凡却又无比伟大的女性,去寻找女性的独特之美。

三、作品中对女性的关怀

周思聪作为一位女性画家,生前留下了不少女性题材的作品,她早期作品惠安女系列、维吾尔族少女系以及她后期彝族女系列作品都体现了她对女性的关注与共情,这些作品均体现了她对自身女性身份的敏感以及对那个时代女性的悲悯。

周思聪的惠安女系列作品创作于20世纪80年代末。位于福建沿海的泉州惠安有一群特殊的女性群体——惠安女。惠安的女性除了服饰特别之外,更拥有吃苦耐劳、坚守初心的精神。当地的男人们常年出海捕鱼,生活的重担落在了她们身上,编渔网、晒海带、抗运重石……惠安女单薄的身躯承担了所有生活的繁重。惠安地处沿海,自然环境恶劣,惠安女不停地与狂风暴雨抗争、迎击惊涛骇浪,那脆弱的身躯蕴含着坚强刚毅的力量,强劲而柔美。惠安女作为女人、母亲、妻子是勇敢无畏的,她们柔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了解这群女性的人无不被其折服。周思聪也被这群平凡女人的美所打动,她想描绘出这群女性的“不平凡”。因此周思聪生前常常到惠安写生,去追寻惠安女的身影。周思聪多描绘劳作的惠安女,周思聪看到辛劳的惠安女会有种“同病相怜”的酸楚,这种心酸不断地激起周思聪心底的创作热情,让她久久不能释怀。周思聪的惠安女系列中的《忆闽南》描绘的就是一个头顶三角锥形状的斗笠、肩扛大竹篮艰难行走的惠安女性,篮子的重量使她的身体向后微微倾斜,才能够支撑住这重物,人物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感。背景是一大一小向下低垂的芭蕉叶,惠安女在芭蕉叶的对比下更显柔弱。从作品中便可看出周思聪怀揣着同情和赞美之情描绘这些女性。惠安女是那样淳朴与强大,周思聪从她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作为女人肩负家庭的一份重大责任,这份责任不仅是为孩子,为丈夫,也是为整个家庭。创作惠安女时,周思聪的孩子幼小,而丈夫卢沉又病重,家庭的重担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因此,她对于惠安女是感同身受的。周思聪的惠安女系列作品之所以这么感人,也是因为里面注入了大量的真实情感。作品是一种视觉的东西,但是要想使人视而有见,作品中要有被品读的内涵和奥秘。周思聪借惠安女传递出自己内心的疲惫感,以及对女性的悲悯和关切,同时也看到了女性的强大与坚韧。

《维吾尔族少女》创作于1979年,画作中少女跪坐在画面的右侧双手在整理头巾,面前擺着一个果盘,果盘旁边也零零散散洒落了几颗果子。很多知名画家都描绘过维吾尔族少女,如叶浅予、黄胄等。与周思聪的维吾尔族少女相比,在侧重点上,其他画家更多欣赏的是少女们美丽的身姿以及华丽的服饰,尤其善于描绘维吾尔族女孩跳舞的身影。而反观周思聪的作品,她的关注点和其他画家有所不同,在她的作品里看不到这些热闹的场景,她的画作就像一个微镜头,在角落默默观察这些女人较为日常的一面。她笔下的维吾尔族少女,没有华丽的服饰,也不是在舞蹈,而是在做家务或者劳作。可见,身为女性画家,周思聪对女性的辛劳极其敏感和同情。

周思聪在绘画创作的成熟期时创作了一系列大凉山彝族女性,她的《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就是其中之一。这幅作品创作于1982年,画中描绘的是两位妇人背着一大捆柴火在山中休息的场景,一位站着,一位蹲坐在一旁。大凉山原始与落后的生活状况触动了周思聪,她感叹道:“农民们苦极了,当我静下来的时候,似乎才开始有些理解他们了。……但他们都是天生的诗人。他们日复一日平安无奈的生活,他们的目光,他们踏在山路上的足迹都是诗,质朴无华的诗。”②

周思聪以情入画。画面中人物已经不是画面的主要角色,景物变得格外重要,起到一种营造气氛的作用,空灵淡雅的墨色、明亮的景物,给人一种清澈、忧郁的意境感。在这批作品中,周思聪已经不再是像惠安女和傣族女系列作品那样以塑造人物形象为主,而利用人物与景物的关系呈现一种意境和韵味,来抒发情感。从这系列作品中可以看出周思聪已不再是像前期作品惠安女和傣族女系列作品中呈现的那份沉重感,而更多的是反映她對女性命运的深思。画面中彝族女或是拉着牛,或是背着沉重的柴,她们肩上总是扛着那份重担,日复一日地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画面的天空总有一种灰蒙蒙的情调,传递出一丝丝忧郁和惆怅,这丝忧愁或许就是周思聪对女性身份及自身命运的感怀,犹如她对自己这系列作品的评价:“实际上我不是表现彝族人民,而是在表现我自己。”彝族女性也是周思聪自身的写照。

周思聪的创作十分注重自我的感受和情绪,在她的艺术作品中看出她一直在追求某种真实。她说过:“我觉得艺术表现形式,它都是情感的需要,并不是说我想追求一种形式这种形式就来了。”③她绝不会“为赋新词强说愁”,也不会为了画面效果加以过多的渲染和装饰。她下乡融入彝族人们的生活中,亲身体验其中的酸甜苦辣,使自己的创作和当时的社会产生密切联系。1982年,她在给好友文蔚的信中写道:“彝族人最爱喝酒,醉了就倒在街上。现在包产到户只要他们能吃饱、有酒就喝,就十分满足了。根本没有精神生活的要求。”④正是她亲身生活经历,才让她更彻底地表达出平凡女性的生活处境的艰难,激发了人们的共鸣。

“画以养心,非以求名利。世俗每视其人名利得失,而重轻其画,此大可鄙,莫为所惑。”⑤反观当今的艺术界太多名利和金钱的诱惑,像周思聪这样的虔诚为女性发声的画家实属难得。她作为一个女性画家,站在女性的立场上,描绘女性,赞扬女性女性,没有停止过对女性的关注。不管是惠安女、维吾尔族女还是彝族女等作品,都传达出她对劳苦女性悲悯的人文情怀。

注释:

①②周思聪绘,华天雪著:《中国名画家全集:周思聪》,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63页,63页。

③朱乃正:《卢沉周思聪文集》,人民美术出版社2006年版,第180页。

④周思聪:《周思聪与友人书》,大象出版社2006年版,第72页。

⑤周积寅:《中国历代画论(上)》,江苏美术出版社2013版,第251页。

作者单位:

南京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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