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长芬 秦 平

（昭通市博物馆，云南 昭通 657000）

道教是我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影响深远，然而关于其早期活动的历史，文献资料比较缺乏，因而考古发现的早期道教遗物就显得弥足珍贵。云南昭通市博物馆收藏有5件不同质地的金属人俑，经专家鉴定，确认为早期道教解注所用的代人俑。现分别介绍如下。

1.锡质代人俑 2件，为一男一女，裸体，呈片状，制作较为粗糙。男俑立姿，高6.1厘米，宽1.8厘米，厚0.3厘米，头部用较深的阴线刻画出五官，身体部分无纹饰，腹部有朱砂标记；女俑高5.7厘米，宽1.6厘米，厚0.4厘米，面向右侧，脑后披长发，左手残缺，下肢被挤压变形弯曲，身体部分无纹饰，腹部有朱砂标记（图一）。1982年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时发现于昭通永丰公社绿荫大队（今昭通市昭阳区）梁堆墓（云南对汉晋时期有高大封土堆的砖室墓或石室墓的称呼），同墓还出有摇钱树残片、铜案足和鎏金扣等，结合墓葬形制和残存随葬品分析，墓葬时代应为东汉晚期[1]。

图一 锡质代人俑

图二 金质代人俑

图三 铜质代人俑

2.金质代人俑 2件，为一男一女，尺寸相同，高8厘米，宽1.4厘米，厚0.04厘米。为立姿，身体瘦削，总发于脑后，双腿细长，赤身跣足，男女生殖器、女性双乳裸露，肘、腕和膝关节处带箍，肋骨刻画明显，手掌、脚掌刻画完整，男性左手掌缺（图二）。1984年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时发现，出土于昭通市镇雄县南台区旧府乡长绿村的一座石室墓内，该墓同时还出有金手镯、五铢钱和陶残器等，结合墓葬形制和残存随葬品分析，墓葬时代为东汉晚期[1]。

3.铜质代人俑 1件，男性，高9.5厘米。为裸体立姿，鼻子突出，上唇有胡须，躯干浑圆，双手合抱于胸前，下肢细长微屈，足部残缺（图三）。1986年昭通白泥井刘家海子（今昭通市昭阳区）村民从梁堆中挖出后上交文物部门，经专家鉴定，时代为东汉[2]。

早期道教解注所用的代人俑，目前均发现于东汉墓内，因死者身份地位不同而有金、银、铅等多种材质[3]。据张勋燎、白彬《中国道教考古》统计，在北方地区的陕西、河南、山东以及南方地区的四川等地先后发现铅质或锡质代人俑35件，墓葬出土者都自铭为“铅人”[4]240，昭通市博物馆收藏的2件锡质代人俑未统计在内。昭通市博物馆收藏的金质代人俑为目前仅见的金质代人俑，其头部、身体及性别等特征的刻画与《中国道教考古》中的铅质或锡质代人俑极为相似。铜质代人俑除本文介绍的这件以外，另有1件出土于甘肃酒泉西沟村的西晋墓M7中[5]，为模铸而成，制作较粗糙，通高12.5厘米，厚0.3厘米，立姿，两手自然下垂，两腿微微分开，与昭通市博物馆收藏的这件铜质代人俑近似。

东汉时期，道教的经书、教制及组织尚未统一，因此被称为早期道教[6]。早期道教信奉“神”和“仙”，还相信“鬼”的存在，并认为“鬼”是常常祸害人的。为了解除鬼的危害，道教采取了“解注”措施，用来隔绝死者鬼魂和生人的接触[4]45，这在考古出土的实物上可以得到证明。河南灵宝张湾东汉晚期杨震家族墓中出土的代人俑置于陶罐内，陶罐上朱书“谨以铅人金玉为死者解适，立代生人除罪过”[7]，明确指出了代人俑的宗教功能。但有不少墓葬只出土了代人俑实物，没有发现相关的文字材料，据张勋燎先生分析，可能是因文字所附着材料的材质问题没能保存下来，也可能是本来就没有书写文字，只是在行仪的过程中边放入代人俑，边口诵或默想相应的内容[4]230。

昭通在汉代称“朱提”，是汉王朝重要的产银区和货币的供给地[8]，手工制造业也十分发达[9]。昭通地处川、滇、黔三省交界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早在商晚期，从蜀地通往昭通的五尺道就已初通，先秦时期到汉代更成为古蜀的官道[10]，因此昭通成为四川通往云南、贵州的交通要地和文化传播的重要通道。

天师道是道教最早的流派之一，东汉明帝时期（58—75）在以长安、洛阳为中心的中原地区创立，约在顺帝年间（126—144），天师道的一支经汉中传播到四川并发展为五斗米道[11]。五斗米道在四川拥有大量信众，并向云南传播，昭通成为五斗米道从四川向云南传播的重要一站。这里经济发达，交通便利，往来人口众多，十分适合宗教的传播，昭通市博物馆收藏的这5件金属代人俑就是道教在当地传播的珍贵物证。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四川大学考古系白彬教授的指导，谨此致谢！

[1]丁长芬，罗红芬.昭通汉墓初步研究[G]//邓海春.南方丝绸之路上的民族与文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2016.

[2]昭通市文物管理所.昭通文物藏品图录[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4.

[3]张勋燎，白彬.中国道教考古：2[M].北京：线装书局，2006.

[4]张勋燎，白彬.中国道教考古：1[M].北京：线装书局，2006.

[5]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甘肃酒泉西沟村魏晋墓发掘报告[J].文物，1996（7）.

[6]李养正.道教概说[M].北京：中华书局，1989.

[7]河南省博物馆.河南灵宝张湾汉墓[J].文物，1975（11）.

[8]班固.汉书：卷二四：食货志[M].北京：中华书局，1962.

[9]丁长芬.东汉时期昭通朱提堂狼造铜器相关问题研究[J].昭通学院学报，2018（2）.

[10]段渝.五尺道的开通及相关问题[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4）.

[11]张勋燎.序言[M]//张勋燎，白彬.中国道教考古：1.北京：线装书局，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