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耿 立

鱼，是人们饭桌上的佳肴，古人用一鱼一羊来造“鲜”字，就是指有鱼才鲜。虽然有一些和鱼相关的词语含有贬义，比如死鱼眼、鱼目混珠、鱼死网破、漏网之鱼，但文学作品中出现的“鱼”常是一个寓意深刻的意象。

安徒生在《海的女儿》中，讲述了一个爱和善良的故事：美人鱼游到海面看风景，被船上的王子吸引。当暴风雨来临，美人鱼救起落水的王子后离去。她变成一个哑女接近王子，谁知王子要和他以为搭救了自己的邻国公主举行婚礼。美人鱼不忍杀害王子来拯救自己，最终化为泡沫，融入大海……

在《老人与海》中，老人要时刻与喜怒无常的大海和凶猛残暴的鲨鱼做斗争。当他终于捕到一条大马哈鱼回航时，却遭鲨鱼袭击，最终大鱼只剩一副又粗又白的骨架。这时坚毅顽强的老人说道：“然而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在阅读古今中外有关鱼的文学描写时，我们还能偷偷学到一些写作小窍门，赶快随我一起看看吧！

重叠之美

我国古代有一首汉乐府《江南曲》好玩儿得很，诗本身就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想怎么游就怎么游，不管东西南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又到了江南该采莲的时节，被举出水面的莲叶挤挤挨挨、层层叠叠。在如伞如盖的荷叶下面，欢快的鱼儿在干什么呢？它们一会儿游到东，一会儿游到西，一会儿游到南，一会儿游到北。这首诗同《诗经》中的很多诗歌一样，用了“重叠反复”的写作手法。同样体例的句子，只是换了东西南北四个表示方向的字，便呈现出鱼儿围绕着莲叶到处游弋的动人画面。

要说这首看似简单的诗好在哪里，最明显的就是好背！当然了，这也从侧面说明它那原始和质朴的文字之美。那时的诗歌很少有华丽的词藻和斐然的文采，但当我们吟咏它时，仍能感受到勃勃的生机与活力，如闻鱼游声，如见鱼游态，甚至能感受到采莲人的欢乐和甜蜜，这难道还不够吗？

善用“特写”

唐朝有个洗镜、补锅、锔碗的工匠胡令能，《全唐诗》里收录了他的四首诗，而那首《小儿垂钓》更使他留名青史：

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诗人抓住一个垂钓小孩儿拎竿的一瞬间，用一个特写镜头记录了他紧张、激动、兴奋的样子。快看，小孩儿侧过身体，调整好了姿势准备起竿，好巧不巧，就有个没眼色的人问路。在这大气都不敢喘的紧要关头，小孩儿大声回答路人的问题是万万不行的，会惊跑已经咬钩的鱼儿。可要是不回答呢，又显得太没礼貌，于是小孩儿急中生智，远远地向路人招手，然后趁路人走近的间隙把鱼儿拎出水面。

这种紧张的气氛，若是在影视剧中，导演可以通过一系列特写镜头来牢牢抓住观众的注意力。我们写作文时如果能运用这样的“特写镜头”，比如描写主人公在紧急状态时的表情、动作和神态，便能更好地达到写作目的。

比如朱自清在《背影》中写父亲背影的那段，便是精彩绝伦的特写镜头。作者当时身处车厢中，和父亲有一段距离，他省略了视野中的车、树、行人，只把镜头对准父亲，将他艰难地爬上月台、蹒跚地过轨道的一系列动作呈现在读者面前。这种特意忽略周边事物、缩短视距、聚焦中心人物细部的方法，就是用了“特写镜头”的写作技巧。

我们熟悉的《小石潭记》里也用了这个方法：“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这是一幅极美的特写：在水中游动的鱼儿，不像是在水里，倒像在空中游动似的。太阳光照下来，鱼儿的影子落在了潭底的石头上。鱼儿们先是呆呆地一动不动，忽然，有的鱼飞快地蹿向远处，一会儿游到这儿，一会儿又游到那儿，好像在与游人一同享受着快乐。作者表面上是在写鱼，作用于我们的眼睛，但实际上更能把一种印象烙印在我们的心灵里，惹得我们也好想变成一尾鱼，自由自在地游弋。这正是电影理论家贝拉·巴拉兹所说的特写镜头的功用：“它不仅能让距离缩短，还能超越空间，让我们进入另一个领域——心灵领域。”

谐音双关

柳宗元的好友刘禹锡写过一句名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诗人在这里使用了谐音双关来以“晴”寓“情”，这也是一种常用且很巧妙的写作手法。

林清玄的散文《鲑鱼归鱼》中写到：每年九月的时候，海里的鲑鱼开始溯河而上，奋力游到河的上游产卵……在向上游的过程中，一些鲑鱼会力尽而死在半途……最终能游到上游产卵的只是极少数。那么它们为什么要从大海溯源回游呢？至今科学家还没能找到答案。林清玄对此的感受是：“不只是鱼吧！凡是世间的有情，都不免对故乡有一种复杂的情感，在某一个时空呼唤着众生的‘归去’，只是很少众生像鲑鱼选择了那么壮烈、无悔、绝美的方式。我们在鲑鱼那回乡的河流中，多少都可以照见自己的面影吧！”于是，作者就这样把一个自然现象化为了具有社会意义的回归、回家的主题。

把谐音双关的技巧用得水到渠成的，还有曹雪芹先生。就光论他在《红楼梦》中为人物的取名，便已对他们的性格和命运做了很多暗示。比如甄士隐（真事隐）、贾雨村（假语存）、贾宝玉（假宝玉）、王熙凤（枉是凤）等。

介绍了重叠、特写和谐音双关的写作技巧后，我们把《小儿垂钓》改为现代儿童诗吧。这也是一种写作方法，叫作“改写”。

鱼藏在水里

钓钩也藏在水里

藏在水里的捉迷藏

稚子藏在草里

藏在草里的稚子

与藏在水里的鱼捉迷藏

他们比试谁的智商压过谁的智商

稚子在水之外

路人在草之外

在谜语之外

路人和稚子打哑谜

他们用手语对话

水下的鱼不知岸上的一切

它要咬钩

去看一下稚子

给路人指点的路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