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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五年演员,我的片酬是每秒0.00462元

2020-09-17张成龙

故事会(蓝版) 2020年9期
关键词:贝斯戏服板凳

@张成龙

初入江湖

我毕业于北京城市学院表演系。大三那年,我22岁,怀着一腔热血扎进实习大军。作为没经验、没人脉、没背景的三无产品,只能拿着简历去各个剧组的筹备地点推销自己。

跑组是每个演员的必经之路,在遭受了无数次冷眼和无视后,我终于进了人生第一个剧组《花千骨》,做跟组演员。

2800元,是经过两次抽成后到手的月薪,而且要先交2000块钱保证金,才能签合同。我那时以为跟组演员也是演员,也会受到人们的尊重,所以进组前夜,兴奋得一整晚没睡着。

早上六点出工,副导演催促我们排队领戏服。一套戏服有二三十斤重,还要戴一个十斤左右的面具头盔,戏服散发着浓重的狐臭和汗臭,像是从没清洗过。地上有一堆码成小山状的鞋子给我们自己挑选,那味道就更别提了。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跟组演员的意思就是跟组群众演员,而群众演员主要是扮演死尸和呐喊奔跑的士兵。

在广西三伏天40℃的高温下,除了吃午饭的半小时,其他时间是不允许脱下戏服的。因为重新穿一遍会耗费大量时间,因此几乎每个人都捂出了一身痱子,中暑晕倒也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我演一个魔兵在树林里追人,不小心被树枝绊倒,滚出去十几米,膝盖磕破,血流不止。

受伤让我享受了一次进演员休息棚的机会,里面有风扇,凉爽惬意。饰演白子画的霍建华看我没有凳子,还把自己的让出来给我坐。因祸得福,那也是我第一次享受演员的待遇。

坐在这些主演堆里,我浑身都不自在,不敢抬头乱瞅。场务过来给我处理伤口,没有包扎工具,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白酒给我消了消毒。我强忍着疼痛不想叫出来,却控制不住发出了一阵怪异声响,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骤失机遇

毕业头两年我根本接不到戏,只能演一些儿童剧,经常入不敷出。

有次我去探发小的班,他当时在喜剧演员王宁老师的团队做助演,那天正好缺一个饰演“张震岳”的角色,王宁老师问了问我的情况,决定让我试试。

就这样,我进入团队,并签了公司,成了一名签约演员。这期间我第一次以演员的身份正式合作了很多一线明星,口碑最好的节目是《喜剧总动员》。

录了两期节目后,我逐渐找到感觉,宁哥也放心把更重要的角色安排给我。经纪人对我说,张成龙你知道吗?演喜剧对于你来说,是条捷径。

那时,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要站起来了。

小品《霹雳公主》开始录制。

主持人报幕,大幕拉开。

台下500名观众掌声雷动!

我上前一步走到指定位置,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我忘词了!

我站在舞台上,心脏疯狂跳动,两耳嗡嗡作响,双腿失去知觉,灯光照得我双眼发昏,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我不该忘的啊!短短几句台词我至少在心里默念过几千遍,对着墙壁喊过几百遍,上台前明明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

所有人都在等着我,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台下就坐着沈腾、宋小宝、贾玲等国内一线喜剧明星。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演艺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后来,靠着多年的舞台经验和临场应变能力,我还是应付过去了。可包袱没响,观众不笑,对于喜剧演员来说,站在台上就像站在火炉上被炙烤。

对于演技,我从来心高气傲。科班四年打磨,大小商业舞台剧演了上百场,没出过一次舞台事故,从来都是我替别人兜着,但这件事情之后,我多年建立的自信心瞬间崩塌。

后来我跟着宁哥上了《欢乐喜剧人》第五季,却一直找不到状态。

通过公司的资源,我也和发小一起上了中央电视台的喜剧综艺节目《越战越勇》,但表现不佳,PK时被一个五岁的孩子淘汰。

站在台上,潘长江和巩汉林老师生气地说,你们根本不算喜剧演员,甚至连演员都不是。

那一刻,我想,我可能根本就不适合做演员吧。

掉入低谷

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有戏拍,没有事做,也没有收入。

作为一个不红的演员,永远都是被挑选的商品,最需要学会的就是“等待”。

后来,有次我去面试一个院线电影,导演觉得我形象演技都还不错,唯一的问题是我不会弹贝斯,导演说,你买把贝斯回去练吧,回头看你弹得怎么样,咱们再聊。

3)课后复习方面,可以让学生设计思维导图来帮助他们复习所学知识,提升各方面的核心素养。在思维导图设计过程中,既可以加深重点词汇、语言点的记忆,进一步锻炼学生的语言应用能力和自主学习能力,又可以引导学生对中西方文化意识和文化差异做出正确判断,形成良好的思维方式。课后学生完成手机学习平台的作业和单元测试,检测学习效果。在完成练习过程中,学生可以随时和任课教师通过手机学习平台课程群聊、手机学习平台话题等信息化手段进行实时沟通。学生在学习平台完成单元学习效果调查问卷,进行课后反思,评估学习效果,提升自主学习能力和评估能力。

买一把最便宜的贝斯需要500元,而我已经很久没收入了。在确定借不到后,我咬牙买了一把贝斯。废寝忘食地练了一个月,可最后却没用我。听说制片人用了自己人。

再后来,好不容易面试上一个青春题材的电影,我演男二号,也可能是男三号。不过,在影视寒冬的大背景下,因为资金问题,戏拍到一半就黄了。

离组前的那天晚上,演员们抱头痛哭,从不喝酒的我也醉到胡言乱语。

前年在经历了四次面试之后,我终于在尚敬导演的《欢乐英雄》里演了一个男五六号。角色再小,也是角色,我终于拥有了只属于我自己并且不再发臭的古装戏服。

但尊严,仍然要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那天场务兄弟拿来板凳让我坐下休息,旁边一位工作人员正在和一位明星演员热情攀谈,极尽谄媚。看到场务给我递板凳,这位工作人员瞬间变脸,大声呵斥:“什么人都能给板凳坐吗?板凳收起来,在我眼前立马消失滚蛋!”

我之前从未得罪过他,在现场也从未犯过任何错误,每次碰面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场务也是受欺负的工种,只好默默拿走板凳。我虽然愤怒,却不敢得罪他,即便这样的小角色,仍然有很多人在背后默默期盼着。

这部戏,拍摄周期为六个月,税后片酬三万,还要与经纪公司平分,到手1.5万元,还不够交房租。

我曾经仔细算过,这部戏里某一线艺人每秒钟的片酬是8.2元,而我每秒钟0.00462元,他的片酬是我的1782倍。更不用提他们每日稳定的八小时工作时间,还有配套的房车和五星级酒店。

没钱,吃不上饭并不可怕,最难熬的是没戏拍,早上一睁眼却不知道这一天要做什么。我渐渐地越来越不爱说话,不爱社交,甚至不发朋友圈。

最后,我和经纪公司解约了。

去年一整年我都没有接到戏。好在积累了一点喜剧经验,赶上新中国成立70周年,很多地方的文艺汇演需要小品,我靠着自编自导自演的作品勉强度日,并等待机会。可最后,却等来了疫情。

相处了三年的女朋友决定离开北京,我没有挽留她。

隔离期早已经过了,可我还待在出租屋里继续“隔离”着,仍在为下季度的房租发愁。

【编者的话】有许多人的生活因为2 0 2 0年初始的“隔离”而有了改变,即使是在坐困愁城的日子里,也请一定要保持乐观,相信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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