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环

2020年的春天是一个特别的季节，在防控疫情和复工复产两不误的战斗中，谷雨节气如期而至。谷雨有“雨生百谷”之意，此时气温逐渐升高，柳絮飞落，杜鹃鸣啼，牡丹吐蕊，樱桃红熟，夏天正向我们奔跑而来。

在谷雨前，与同事们坐车奔驰在去漳县扶贫的路上。环顾车窗外，樱花盛开，柳枝倒垂，熟悉的榆树从眼前飞过，那嫩绿的榆钱繁茂地挂满枝头，有种摘下它吃上几口的冲动！

记得在小时候，那时的人们生活条件普遍贫困，每到春季，特别是谷雨前后，抓住万物复苏、农田地埂野菜多的时机，人们都在地里挖野菜、摘榆钱来补充口粮。我和大妈家也不例外，那几年，每当此时，爬树摘榆钱的事，就是我每天的任务之一。我家的房前屋后有好几棵大榆树，每次仰望着树梢上的榆钱就会口水直流，可就是够不着，没办法，只好爬上树去摘。上树也有技巧，不是想上就能上去的。当时，姐姐不敢上，弟弟小上不去，只有我自告奋勇，在腰上扎个草绳，然后把镰刀别在腰后，爬上好高的树，挑最嫩的、最繁茂的枝条用镰刀砍下来。树下嫂子、姐姐、弟弟们在等着摘榆钱吃，而我就站在树杈上捋树梢上的榆钱，捋下一大把，看都不看，就塞到嘴里吃，那榆钱甜丝丝的、嫩嫩的，比现在的蔬菜都香，直到吃饱才下树。有时候，觉得往下爬太慢，心里着急干脆抱着树杆滑下来，榆树皮很粗糙，可想而知，我的肚皮都被树皮划破了，渗出一片血点，那个疼可真钻心呀！可是，第二天早上继续重复同样的动作，因为早晨树上的榆钱比较嫩，到了下午经太阳一晒干巴巴的，就不那么甜了，只是再不敢抱树直滑，而是老老实实用双脚轮换向下移。有一次都吃完了，不知姊妹中谁喊了一句：“啊？榆錢里面有虫子，不能捋着吃，要一个一个摘着吃。”现在想想，那榆钱里面小小的虫子，还是高蛋白哩，也许就因为吃的“高蛋白”多，我们的身体才会壮实吧！

其实榆钱的花期并不长，就一两周时间，但我们能一直到它干得嚼不动了，才结束吃榆钱的快乐时光。然后，就坐在树下，看着榆钱像花一样一簇一簇地离开大树，随着风飞落在树下。有时候大风吹来，它能被风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扎根在土壤里。每一片榆钱就是一粒种子，只要有一点湿度，它就会茁壮成长，生命力特别顽强。虽然它没有松柏四季常青的能力，但它有着在贫瘠的土地上坚韧不拔、顽强生存的能力；虽然没有漂壳的外表和绚丽的颜色，不被人们重视，但它每到春季谷雨前后，定会沉默而顽强地绽放。我知道，自己不只惦记榆钱的味道，感念它在困难时期对我胃的照顾，以及爬树摘它的快乐时光，这种品格才是我念念不忘它的原因！

中巴车绕着山路十八弯，驰进村子，眼前是一片繁忙的农耕景象。看着刚成熟的榆钱，我就特别想去摘，可是走村串户，一直忙忙碌碌，急着与帮扶户思谋如何脱贫，如何搞好家庭卫生等工作，很可惜没顾上再尝尝榆钱的味道。但是，看着每户人家都热情地端上油馍，倒上放了糖的热茶，还一个劲地劝我喝点水，念叨着“辛苦了”，听到我的帮扶人的老父亲，发自内心地叨叨着“共产党真的好啊……”特别是看着农民的生活都过得好，榆钱不再是孩子们用来充饥的食材之一时，我的心里就像榆树一样盛开了花！

（责编 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