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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老屋

2020-09-06谭丰华

参花(上) 2020年10期
关键词:瓦房爹娘脑海

时隔数十年,一番流离奔波之后,对家的记忆已有些支离破碎,老屋还在,不过早就无人居住,我也很少回到老屋。

每次回归故里,看到老宅,我的脑海里仿佛在翻阅一本老皇历。

最后一次建的瓦房,也变得苍老,房梁上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墙上还残存着隔世已久的年画,娘当年唯一的嫁妆,暗红色的木板箱还陈放在原来的位置……院子里见不到父母熟悉的身影,家人反复踩踏过的小院里杂草丛生,一棵银杏树遮住了大半个院子,树下遗留一片鸟雀的粪便。

此刻,面对眼前的一切,心中酸酸的,脑海里仍储藏着零星眷恋,一种沉重感和沧桑感油然而生。思绪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的记忆里,一家人的生活往事,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童年时,我家的三间茅屋很小,屋里很暗,老屋多老,我不清楚,只知道当初我记事时,我们家就住在这里,这大概是爹娘成家时筑的巢。

清晨睁开眼,透过土坯窗洞,第一声听到的是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灶房里传出生火的风箱声。

黄昏,爹娘结束了一天的劳碌,一阵烟火之后,院子里摆上小木桌,农家的粗茶淡饭,在月光下,却富有几分诗意。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起来津津有味。

记得一年夏天,天好像被人捅了几个洞,倾盆大雨下个不停,泇河决堤,洪水涌进村子,小村像是来一次野浴。数日洪水退去后,土房从此危机四伏。以后的每一年雨季,爹便寻找一些砖头石块加固墙体。阴雨天,外边不下屋里下,地面上总是湿漉漉的,娘只好拿来盆盆罐罐接雨水。有时雨间歇,爹就请来邻居,对老屋进行修补。童年的记忆中,这三间茅屋在不断地加固中存在了几年,直到拆掉那年春天。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爹娘从土地中刨出一点积蓄,张罗着彻底推倒老屋,建瓦房。爹从外村请来了施工队,在本村,又特意请来了当年帮助我们家建草房的几位老人。照爹的话说,“当年啃咸菜泡煎饼,人家给咱出力流汗,现在生活好了,咱不能忘了人家,也让过来帮个忙,一块痛快地喝两杯。”爹的心意我懂。每逢星期天,我也会来小院里转一转,看看施工情况,帮忙料理一下大家的吃喝。

这一次翻建老屋,爹和娘少了当年建土房时的劳累和忧愁,施工中始终乐呵呵的。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娘的话透露出二老心底的秘密:“村里咱们是第五户建的瓦房,也算是‘富户,我和你爹百年后,送终办丧事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是的,老人有老人的打算,他们的心思有时儿女真猜不透。

爹娘在这里走完了他们人生的最后一程。晚年,父亲喜欢喝点小酒,是他一生中的嗜好,可能为了从酒中寻找那份愉悦。娘还是老脾气,少不了唠叨埋怨一番。村里人看来,两位老人的日子过得舒心安逸。孰料,晚年的生活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他们就相继走了。当笨重的棺材把爹娘安葬下了田,瓦房从此空下来,天各一方的兄弟姐妹,为生计而忙碌,老宅被冷落了。

偶尔回来走进院中,心里不禁怅然。 我在这里长大成人,读书走出去工作,后来在这里成了家。弟弟妹妹也是在这里长大,相继走出这个院子开启了独立人生。

全家人都走了,且越走越远。离开老宅以后,生活在另一个地方,才感觉到心中仍惦记着它。无论我走了多远,住什么样的房子,只要回来一看老屋,扑面而来的还是当年红红火火一家人的生活气息,家的痕迹还在,家的感觉仍存在心灵深处。那些年年岁岁逝去的故事,还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作者简介:谭丰华,系邳州市文化研究会会员,徐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散文学会会员。

(责任编辑 王瑞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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