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君程

【摘 要】宁浩导演的低成本小电影《疯狂的石头》成为了电影界的一匹黑马，票房一路高歌，打破了小成本电影无高票房的魔咒，也给中国低迷的国产电影市场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之后疯狂系列再创神话，电影鬼才宁浩也迅速被人们所熟知，他的戏剧甚至直追冯氏戏剧和周星驰的无厘头喜剧，成为新式的“宁式喜剧”，三分天下。之所以“宁式喜剧”能够受到热烈的追捧，是因为他能够将现实社会的矛盾冲突等搬上银幕，并通过别具一格的黑色幽默风格中的疯狂，让观众不仅能够在欢声笑语中抒发现实生活中的种种压力，又能在笑过之后陷入内心的沉思。本文主要通过黑色幽默风格的电影内容来进行分析，从题材、语言、剪辑等方面体会导演所要传达的疯狂意识。

【关键词】宁浩;电影作品;黑色幽默;瘋狂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22-0116-02

喜剧一直都是电影中的一个重要类型，从电影诞生时候的《水浇园丁》开始，喜剧电影就从没有停止过发展的脚步，一直都是主要的类型片之一，并且越来越凸显其重要性。中国的喜剧电影同样具有旺盛的生命力，随着中国社会的不断发展，喜剧电影也展现出了它的独特优势，成为了电影市场的生力军。宁浩的喜剧电影相比于之前冯小刚和周星驰的喜剧电影，显得更加具有生命力。宁浩的喜剧不管是叙事结构、题材选择、人物设置还是现实揭露上，都更加接地气。宁浩的黑色幽默兼具“黑色”和“幽默”两大方面，在通过各种巧合促成的笑料之中塑造着导演的主观意图——揭露黑暗底层社会，描绘小人物的悲哀。这种独特的疯狂成为了宁浩导演的标识。

一、黑色幽默风格的定义

“黑色幽默”其实是一种荒诞的、离奇的文学流派，这种文学流派创作的都是喜剧，这种喜剧较之于其他喜剧风格更加复杂多变，将痛苦、欢笑、荒诞的事情放置到了一起，以达到让观众啼笑皆非的效果。在《大英百科全书》中对其的解释是：“一种绝望的幽默，力图引出人们的笑声，作为人类对生活中明显的无意义和荒谬的一种反响。”“黑色幽默”作品具有“反小说”的叙事结构、“反英雄”式的人物、情节荒诞不经等独具一格的特点。

而黑色幽默的电影就是在现实中的人与社会环境的不可调和的冲突中，用黑色幽默将这些矛盾冲突进行变形化的表达，用一种无助并且又嘲讽的目光来看待这个世界，将荒诞可笑、滑稽无奈的境遇展现出来。黑色幽默电影类似于柏拉图书中所言，是“引起快感和痛感的混合”，是通过开心来传达不开心，用喜剧的表演来展现悲剧的人生境遇，人们被荒诞的世界给异化了，从肉体的折磨到信仰的坍塌，人们对荒诞世界的抵抗慢慢转换到了消极的逃避。

二、黑色幽默中的“疯狂”体现

（一）荒诞社会的题材选择

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不断增强，中国的国际地位也日益提高，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避免的各类社会问题。而导演宁浩很明智地将镜头对准了当下的社会现实问题。在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中，人们处在市场经济的大浪潮之下，自私、贪婪和猜忌都浮现出来，可以说导演宁浩的创作源泉都来自于现实社会中那些尖锐的冲突矛盾。但是作为一个小导演，宁浩并没有充足的资金，最早的几部电影都是在亲戚朋友的友情赞助之下才得以完成，而《疯狂的石头》，也是借助“亚洲新星导”计划才得以拍摄。所以说传统的叙事对宁浩来说过于恢宏，于是他将镜头转向了较少人关注的处于社会边缘的草根人群，其中包括道哥这样的小偷、东海这样的黑帮成员，宁浩用蒙太奇的手法将这些小人物的生存状态展现出来，以此来呈现社会的黑暗和丑陋，达到揭露现实的主观目的。

宁浩早期的电影《香火》，讲述了一个和尚为了修复庙中的佛像四处筹钱的故事。在政府层面，他向政府要钱，但是官员百般推托，之后去化缘得到的钱财也被警察给没收，甚至把他关进了舞女的房间里面;在社会层面，通过坑蒙拐骗算命得到的钱被流氓抢走，最后通过骗三轮车司机自己的小佛像开过光，包治百病，得到了三千元，实现了愿望。但是影片的最后，由于政府修路，小庙依旧难逃厄运。首先可以看出，和尚通过正当手段却遭到了百般阻挠，但是通过不法手段却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事实不得不说是对当下的无情讽刺。同时，影片也通过修缮佛像这一事件，展现了各类人群面对信仰时的不同反应，来反映当下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人们信仰的日渐淡薄和缺失。

电影《疯狂的石头》，虽然宁浩声称这只不过是一部普通的商业电影，但是人们通过这部影片可以看到在金钱利益的诱惑之下，人们荒诞不经的表现，以及由此迸发的种种笑料，笑过之后，留下的都是对当今社会的深刻反思。比如以包世宏为代表的保安拼了命地保护翡翠不过是为了挽救整个厂子，但是可笑的是谢厂长因为个人利益还是选择了“屈服”;还有大盗麦克为了所谓的“诚信”，最终杀死了自己的老板。

（二）幽默的人物对话

方言近些年越来越成为语言运用中的一个重要方面，从央视的春晚小品到电影，方言成为了构建喜剧效果的重要手段。首先方言的运用会让观众感觉到新鲜，虽然夹杂着许多各具特色的方言，但不耽误观众对电影的理解。其次是方言的运用更加接地气，让影片更加真实。宁浩的黑色幽默本身就是对准了真实的社会，这些搞笑的方言无形中加强了电影的幽默效果。最后是各类方言的运用，如《疯狂的石头》中，包世宏的重庆方言、黑皮的山东方言、麦克的港台腔等等，让观众可以很快地分辨出来，而正好处在这个地方的观众，立马就会产生熟悉感和亲近感，拉近了观众与影片的距离，也无形中加强了喜剧效果。

这种对于传统语言的创造性改造，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各种特色方言很巧妙地运用到了电影的叙事当中，达到了意料之外的幽默效果。如《疯狂的石头》中，道哥对着谢小盟用地道的河北方言说：“来，小孩，给你爸打个电话吧。”这之中笑点颇多，首先是称一个三十多岁的谢小盟为“小孩”，这称呼让观众捧腹大笑，其次是“小孩”代表了谢小盟所做的事情，不像是一个成年人的所作所为，让父母操碎了心，这也让有孩子的父母感同身受，正好达到黑色幽默的效果。

（三）反其道而行的以丑为美

在当代社会审美的大背景下，影片往往都会选用清新靓丽的“小鲜肉”来作为影片的颜值担当。好莱坞电影对中国电影的影响很大，其中的明星效应更是影响深远。导演宁浩却反其道而行，在人物形象方面，选取的都是没有高颜值的演员，同时毫不修饰，反而将邋遢、鼻青眼肿的一面展现给观众。在选景方面，也并没有选择风光秀丽的野外或者高楼林立的都市，而是选择一些脏乱差的环境。

这种大胆的尝试不但没有影响电影的质量，反而烘托了其中的搞笑氛围。首先是电影呈现出的人物造型的丑陋。在《疯狂的石头》中，黑皮从一开始就是长发飘飘，一副邋遢的样子，之后被困在下水道中好几天，整个人可谓是丑到了极致。从下水道口爬出来后浑身都是污垢，但是观众看到这个邋遢的形象，却更好地理解了他误打误撞被拦在下水道的搞笑事件，对于一个如此失败的小偷，观众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包括后来，他去偷面包店的面包，被人骑着车在后面追赶，这又应和了之前黑皮一直声称自己很能跑的情节，前后形成呼应，无形中加深了影片的搞笑程度。还有包世宏、谢小盟被打之后，鼻青眼肿的样子也是直接展现给观众。这种以丑为美的审美观不但没有影响电影的质量，反而增添了电影的搞笑成分，也从侧面展示了导演宁浩独具匠心的黑色幽默。其次是电影的环境设置。《疯狂的石头》中肮脏的小旅馆、被踩的都是脚印的马桶、小偷和保安住的破旧房间，还有臭味熏天的下水道，《疯狂的赛车》中都是污水的赛道、破旧的隧道，加上血腥暴力的打斗，使观众的感官受到了原生态丑陋画面的刺激，更进一步从侧面展现了黑色幽默中的“黑色”成分。

（四）快节奏的游戏式剪辑风格

这种游戏式的剪辑风格可能跟导演宁浩早期拍摄MV有关，并且他还借鉴了英国后现代主义大师盖·里奇身上的许多优秀元素。他根据当下的市场进行了准确的受众定位，这既服务于影片也服务于受众，做到了市场与电影的平衡。

在《疯狂的石头》中，影片一开头便出现了这种快速剪辑的风格。影片中的第一个交叉点便是撞車事件，它第一次将三方给联系到了一起，这三方本身是毫无关联的三群人，却被导演宁浩用快速剪辑的手法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就串联在了一起，并且丝毫不影响观众的理解。如果按照线性叙事的手法来理解，应该是谢小盟扔下来的可乐瓶子打中了包世宏的面包车，造成他们下车骂人，车因为没拉手刹向下滑动撞到了宝马车，之后因为车相撞，将正在给以道哥为首的小偷开罚单的警察吸引了过来。但是导演打乱了这样的叙事节奏，先展现了撞车的结果，再跟观众叙述撞车的开头和经过。导演宁浩用了四十个镜头将这个事件给展示了出来，虽然不再是线性叙事，但是不影响观众的理解，虽然没有单独的展示，但是观众都知道那是谢小盟扔下来的可乐瓶子，这样的游戏式的剪辑风格所体现出来的搞笑效果，是线性叙事达不到的，同时这也让观众满足了推理的快感，把观众吸引到影片当中去。还有之后小偷盗取翡翠触碰到警报，包世宏跟小偷追逐的场景，更是将这种快速剪辑发挥到了极致，导演宁浩将景别的全景、中景、近景的使用和俯拍、跟拍不同的拍摄技巧共同运用，让观众感受到了追逐的紧张和刺激，摇晃的镜头更是拍出了追逐过程的真实感，让观众感受到了一股动感。

三、结语

草根出身的中国新生代导演宁浩，成功地借用他的“宁式喜剧”受到了观众的欢迎，他用他敏锐的目光在物欲横流的时代之下、在大众文化的消费语境之下，把握住了现实社会的题材，描绘了社会边缘小人物的生存环境，让观众看到了社会底层人群的无奈与无助，体现了导演的人文关怀。并且通过冷峻、犀利的黑色幽默包装、游戏式快速剪辑的展示、特色方言的运用等，打造了属于宁浩自己的电影王国。导演宁浩“通过令人咋舌的荒诞情节，插科打诨的方言台词，淋漓尽致地表现出自己的存在主义‘疯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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