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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南翔小说《回乡》的写作艺术

2020-08-25谢雪辉

今古传奇·故事版 2020年4期
关键词:人物塑造语言艺术

谢雪辉

摘 要: 南翔的短篇小说《回乡》,以“我”的表哥病危为始,以望乡之诗为终,流露出作者对人性的许多思考。《回乡》中作者对世事人情进行深入细致的描写,把普通的社会底层人物写得有声有色,由此开辟出一条独特的小说创作之路。本文从思想内涵、语言艺术以及人物形象的塑造这三个方面来对该作品进行赏析,以期探索南翔小说的特色。

关键词:《回乡》;语言艺术;人物塑造

中图分类号: I2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8264(2020)04-0085-02

南翔,本名相南翔,他的短篇小说《回乡》自发表之后便被多家期刊转载,引起评论家的广泛关注。该作品以大舅从台湾回乡省亲为核心线索,以大舅的儿子广福为具体切入口。广福是大舅青春时遗留的血脉,也是小说诸多矛盾的汇集点。广福和小舅因为大舅的“海外关系”而争风吃醋,最终,大舅以海峡另一边家庭的决裂,来弥补当年背井离乡时留下的无尽遗憾。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小说的最后,广福用劣质的油漆反复地粉刷生父资助而盖起的楼房,导致患上白血病而不治身亡。临终前的广福,竟然惦记着将生父赠予他的金镯子还给远在台湾的二妈,以此来弥补他当年鬼迷心窍时的各种不妥。在金钱与亲情的选择中,广福最终选择了亲情,无需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作者将世事人情描写到了极致,平实而又自然地透示出人性的善良。

这是一部描写社会底层人民悲怆人生的小说,作者取材于民间,关注社会弱势群体,运用简洁而质朴的语言,把人物形象塑造得真实而又具体,引起读者无限的思考。

一、深厚的民间情怀

南翔在上大学之前,当过7年的铁路工人,同样来自社会底层的他,早已体验过生活的种种艰辛与磨难。早年的人生经历使得他的小说更接地气,具有浓厚的底层生活气息,在他的小说《回乡》中也体现出一种深厚的民间情怀。

作者南翔以一次看似简单的回乡之旅,揭开了底层人物各怀心酸的难言之痛,傳达了对普通群众的关心和怜悯。内战遗留的问题是小说《回乡》的社会背景,在这个社会环境之下,大舅与大舅妈这对新婚夫妇长久别离,生父初次见面竟然成了“叔叔”。

在这特殊年代里,大舅的“海外关系”给大舅妈、广福以及小舅等人带来诸多不幸。大舅妈在“一打三反”时为了给广福治病,铤而走险到集镇上售卖货物,不幸被现场抓住,以投机倒把之名游街批斗,当晚回家大舅妈以自尽的方式结束了痛苦的人生,给广福留下的是撕心裂肺的痛。大舅年轻时在异乡漂泊打拼,年老时身体每况愈下,返乡之后更是不惜卖掉台北的一套房产,即使倾尽半生的积蓄也要资助原配之子广福盖起新房。

大舅的作为引起了台北家庭的矛盾,身心疲惫的大舅,仅六十出头便撒手人寰。小舅虽然谨慎圆滑、精打细算,但也因当年的“海外关系”吃了不少苦头,正所谓“头顶上压了一顶帽子,手脚还不得舒展”。大舅的儿子广福家境贫困潦倒,得到生父资助才盖起来两层楼房,殊不知这是他生父以海岸另一边家庭的决裂为代价来弥补当年留下的遗憾。广福日夜守护着这座青砖垒砌的房屋,用劣质的油漆反复地粉刷墙壁,结果患白血病而不治身亡。

以上的种种都是《回乡》中呈现的底层群众的伤心往事,读来自有无法言语的哀伤。而作者南翔运用这些普通群众的生活场景,来表达他对社会底层人民的深切同情。“南翔的小说表现出了对弱势群体的极度悲悯和对底层百姓的真挚关怀。作者悲天悯人,同情弱者,情系民生,这是具有人文关怀精神作家的可贵品质。”

二、质朴的语言风格

小说《回乡》的语言简洁、凝练而质朴,恰到好处地将方言引入小说的创作之中,展现了浓厚的地域文化,体现出独特的语言风格。

如母亲给小舅拿私房钱的那一段描述:“母亲给弟弟的私房钱,是靠她即使风雪天,来例假也要裹上绑腿、披上雨衣,去塘口挑方土、打石头、扛毛竹、装车皮挣来的辛苦钱。”这些毫无修饰的语言将母亲忍着种种痛苦挣辛苦钱的画面描写得形象而具体,使读者过目难忘。

大舅回乡第二天和众人前往后山给原配的坟冢烧香时,母亲宽慰那心胸狭窄的小舅:“哥哥十八九岁就飘洋过海出远门,吃几多的苦头!口袋里能有几多钱攒呦!”这里恰如其分地引入质朴的方言,将来自民间原生态的语言再现于读者面前,这种带有浓厚的地域色彩的语言使母亲那宽宏大量与善解人意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而后,广福与小舅发生了冲突,大舅宽慰儿子广福时柔声中带着严厉道:“男子汉,该担当的就要担当,该放弃的就要放弃,又不是细伢子,有脸哭么!”大舅对儿子话语中严厉而不失慈爱,一句简洁明了的“该担当的就要担当,该放弃的就要放弃”体现出了大舅那种军旅男儿的气势。

小说中不乏“他搞么子装修啰”“鬼晓得他唦”“你姆妈还好唦”等诸如此类带有浓厚生活气息的地方性语言,正是这些简洁朴素的语言交代了大舅回乡省亲的来龙去脉,展现出了浓厚的地域文化,呈现出了鲜活的人物形象。

三、丰满的人物形象

小说《回乡》讲述的是大舅从台湾回乡省亲的盘根错节,故事有历史之殇、家国之痛,读来哀伤。作者利用大舅回乡省亲这条主线,对社会背景下的芸芸众生进行了深刻的剖析。该作品于苦闷中流露出真情,于慌乱中体现出用心,于细节中凸显出人性,将人物形象刻画得活灵活现。

作者在文中塑造了身材高大而伟岸,却已年老体衰的大舅,由于身体不适,大舅的行动有诸多不便。当大舅如厕不便时,广福自告奋勇地替大舅想办法,他拿出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用的上好樟木给大舅做了四脚枷凳。作者于苦闷中流露出广福对生父的真情,给读者勾勒出一个实实在在为生父着想的广福形象。

广福将多年堆积的怨气向大舅如山崩地裂般发泄时,大舅突然吃广福一呛,双肩一抖,脸色顿时由白转青,身子也向前扑去。众人想把大舅扶坐在躺椅上,只有大舅妈坚持将大舅扶进屋里躺下,相比小舅以及广福的慌乱和无措,“大舅妈利索地从一只银亮的小药盒里拿出一粒药来,让大舅就着温水服下,便在他的身边搭脉,做出不让我们发声的姿势。”寥寥数语,作者便将大舅妈的临危不乱表现得淋漓尽致,大舅妈有条不紊地给大舅服药、把脉,可见大舅妈对大舅的良苦用心。大舅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幸得大舅妈的悉心照料,才得以挺过来。

随着小舅的百般刁难,积压在广福心中的一团怒火彻底爆发了,“他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两下,忽然双手举起枷凳反身就套在小舅脖子上,一使劲将小舅压趴下来。”面对小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广福终于也忍无可忍了。“剧烈抖动”“忽然举起”“反身套在”“使劲压趴”这几个动作描写一气呵成,将广福隐忍后的爆发描写到了极致。

在广福袭击小舅成功之后,作者又运用了大量的语言描写呈现了一个命运悲惨而又令人同情的广福。而当大舅安慰广福时,“他两眼流露出憎恨的凶光道,你一个人到外头讨老婆生崽……把我们丢在老家,水塘里浸,火塘里烤……”此处则用神态描写以及语言描写将广福对生父的抱怨与不满也表现得淋漓尽致,于细节描写中凸显了人性的丑陋与不堪。

然而人性并非是单一的,也不是性本善或性本恶的,人性会随着时间的转移、社会环境的变化以及个体经验的不同而改变。南翔的小说在平凡的写实中隐含着逆转式的结局,小说的最后,临终前的广福喃喃道:“你下次去台湾,替我还给她老人家……替我到爸爸坟前磕一个头,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我想他……”从作者对广福的语言描写中,可以看到也有人性善良的一面,相比那些在剧烈的矛盾冲突中刻画人物形象的小说笔法,南翔小说更倾向于在细节描写中凸显人性。

其实广福、小舅甚至是大舅,都是漫漫历史长河中微不足道的小蝼蚁,他们都是普通之人,也皆有各自的无奈之处。南翔的小说《回乡》呈现了社会底层人物的悲怆人生,该作品以其深厚的民间情怀,独特的语言风格,丰富的人物形象触动了读者的心灵。真正的艺术是需要时间去被人们所接受的,南翔的小说正在一步一步地走进读者的视野,逐步引起学者们的重视。

参考文献:

[1]林政.南翔近期小说创作主题辨析[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26(08):7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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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陈晓明.自如中透出火候的力道——南翔小说集《绿皮车》的底层书写[J].博览群书, 2014, (6):108-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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