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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早点

2020-08-20王禹

小品文选刊 2020年8期
关键词:豆腐坊天津人窝头

王禹

天津卫的早餐,称之为“早点”,品种丰富,花样繁多,价格便宜,实在令人赞叹。

大杂院成长的穷孩子,对此感触最深。油炸果子是偶然才买一回,而豆浆则是每天必喝的,去豆腐坊买早点几乎是我每天的功课。

掀开厚重的门帘,氤氲的雾气扑面,硕大的铁锅内,豆浆翻滚,甜香的味道扑鼻。通常也无需买牌,胖掌柜,一手接过递来的硬币,头也不抬地仍进钱柜,一手舀出豆浆倒进了我的钢精锅,几乎是满满的一锅,再加上一勺雪白的豆腐脑,天津人称为“浆子豆腐”,售价只有一毛钱!

果子摊就在转角处,一口油锅,一架面案,父子俩合作得天衣无缝:小卢收款,老卢操作,揪起面剂,牵,拉,擀,切……有条不紊,一副长筷上下翻飞,犹如魔术师一般,只需片刻,各种成品,就源源不断地摆进了控油篦子。棒槌,一律是一尺长度,纯正老红色,香脆可口;糖皮,不仅个头大,而且糖面粘合紧密,色泽黑红,不糊不塌,味道绝佳;锅篦最拿手,薄如蝉翼,不破不碎,入口脆爽,满口酥香。对门的王老爷子,最好这一口,大餅卷锅篦是雷打不动的早餐,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指盛赞:“地道!”

卢家的果子卖出了名声,每天顾客盈门,乌泱乌泱地排着队。据说,他家的和面有密方,能确保炸出的果子酥脆,不软塌皮条。我记得当年的价格,棒槌是3分钱一根,能举着穿在苇子杆一串热果子回家真是最大的幸福。可惜的是,这种机遇并不多。

棒子面窝头与老豆腐是绝配,偶尔也品尝过几次。通常是揣着个家做窝头,去家门口豆腐坊得瑟一回,大约是5分钱一碗。白白的豆脑,浇上红褐色的用香菇,木耳,黄花菜,八角熬制的卤汁,尽管没有肉,却肉香浓郁,再淋上调好的麻酱,和红彤彤的辣油,真是五彩斑斓的美味啊。

家门口的鸟市,是囊括津门各种小吃的美食街,那里的大众食堂很有名,早点品种最多最全。1959年,我在班里第一批加入了少先队,还被评为五好学生。六一节那天,作为奖励,妈妈特意给了钱,让我光明正大的去那吃了一回早点:一个刚出锅的热炸糕,一碗糜子面的茶汤,两块带馅的糕干。至今,我仍然记得那顿早点的明细呢。

馄饨亦是天津人喜爱的早餐,一碗大约是9分钱。纯排骨熬汤,鲜猪肉搅馅,包制现场很好看,筷子进出肉馅,似乎只是在面皮上抹了一下,一只馄饨就大功告成,动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强子是我的发小,一个胆大心细的馋鬼,去北马路馄饨铺吃早点,是我们蓄谋已久的计划。大模大样地正襟危坐,服务员将两碗馄饨端上了桌。馄饨小小,面片伸展,犹如金鱼婀娜的长尾一般,煞是好看。呷一口汤,鲜香无比,咬一口馄饨,肉味十足。强子还掏出二毛钱,奢侈地添加了一碟拆骨肉。桌上的酱油,醋,味精可随意添加。我俩毫不含糊地补足了调料,就着自带的干粮,吃了个沟满壕平,嗨,真香,真痛快。

几十年过去了,我们的生活已渐入小康,津门的早点品种依旧,却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真怪。

选自《30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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