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亮

6名法国人近日为观看西非长颈鹿在尼日尔惨遭武装分子杀害。法国人对长颈鹿有种特殊的感情，近两个世纪前，一头被取名为“扎拉法”的长颈鹿不但凭借独特魅力当时在法国引发狂热，还在法国历史上留下了长久影响。

从马赛走到巴黎

为向同盟国法国示好，1826年的时任埃及总督穆罕默德·阿里命人将在当今苏丹地区捕获的一头雌性长颈鹿宝宝扎拉法作为“国礼”赠送给法王查理十世。当年9月，长颈鹿扎拉法从埃及亚历山大港出发，登上了驶向法国马赛的大帆船。随船北上的还有三头母牛和两只母羚羊，因为扎拉法每天的喝奶量多达25升。经过近1个月的地中海旅行，扎拉法在众人惊异的注目下抵达马赛。但它的旅程远未结束，法王查理十世希望能在巴黎植物园将它展示于众。为护送扎拉法安全到达巴黎，法国博物学家兼巴黎植物园园长圣伊莱尔亲赴马赛迎接扎拉法继续北上。综合考虑之后，圣伊莱尔认为比起其他运输方式，让扎拉法走到巴黎最为稳妥。于是，经过一个冬天的休整，在骑兵、马车，当然还有两头“奶妈”母牛的陪伴下，长颈鹿护卫队在1827年5月20日重启旅程。在穿越法国的880公里旅途上，扎拉法所到之处总是引发好奇民众的围观和惊叹，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如此奇特的动物。

6月30日，历经41天长途跋涉，扎拉法安然到达巴黎，圣伊莱尔却感染风寒病倒了。在皇宫里亲自“拜见”王国查理十世后，长颈鹿扎拉法在巴黎植物园的动物馆里安了家。

“万人迷长颈鹿”

据称，“扎拉法”在当地的阿拉伯语方言中意为“迷人的”。凭借优美的长脖子和4条大美腿，亭亭玉立的扎拉法在1827年夏吸引到60万巴黎、外省甚至外国观光客前来一睹它迷人的身姿。许多科学家也挤破头和它来个亲密接触，他们通过实地实物研究，间接推动了后来的达尔文进化论问世。

为保证扎拉法起居舒适，植物园特意为它建造了一座三层高的寝室。冬天，园方在长颈鹿室的中厅生起火炉供暖，并让数头母牛兼职“奶妈”“伴侣”及“活动暖气”陪伴扎拉法生活。植物园自1794年开放动物馆展示异国物种以来，巴黎人已经见识了不少奇特动物。但是，长颈鹿引发的关注明显更加强烈。一时间，出现了难以计数的以“万人迷”长颈鹿为主题的绘画（如右图）、插图、陶器、珠宝、挂毯、墙纸、烟灰缸等炙手可热的物品，有时髦女郎还盘起高耸的“长颈鹿发髻”（如左图），因为这模仿了“长颈鹿范儿”的优雅。除了各路报纸、刊物对扎拉法很感兴趣之外，包括巴尔扎克在内的文坛巨匠也发表了以扎拉法为灵感来源的著作或文章。关注“长颈鹿狂热”现象的作家卡特里特1888年在其《法国风俗与比喻》一书中称“这是全国首度为一头动物而狂热”，他还因此将1827年命名为“长颈鹿年”。

在照料扎拉法饮食起居的众多专家中，有一位来自苏丹、名叫阿提尔的黑人饲养员。为方便他“等高对话”扎拉法，长颈鹿室打造了一个高4米的阁楼。因羡慕阿提尔能够轻松抚摸长颈鹿角，人们还创造了“给长颈鹿梳头”的法语表达法，以形容“悠闲、轻而易举完成某事”的状态。资料片《扎拉法，法王的长颈鹿》透露，一些巴黎女子曾委身阿提尔，留宿他的阁楼，目的就是为了近身接触扎拉法。

“长颈鹿国王”被推翻

埃及总督穆罕默德·阿里当年还向英国和奥地利分别赠送了一头长颈鹿，但它们到达欧洲不久之后夭折，只有扎拉法活了20年，在1845年病死。

作为法国历史上倒数第二位国王，查理十世在67岁时才登上王位，他采取的极端保守、恢复阶级特权的政策让他民意尽失。历史学家勒布勒称，查理十世本来希望“通过高大上的长颈鹿国礼为自己的徽章增色”，向民众宣示君权至上并扭转负面形象。然而，早已厌倦查理十世的民众很快拿长颈鹿作为嘲弄和批判国王的象征。在众多讽刺画中，穿上皇袍、戴上帽子、脚踏靴子的长颈鹿俨然成了固执、傲慢的查理十世化身，流言说“国王才是巴黎最高大的动物，又笨又蠢”。在另一幅名为《国王和他的长颈鹿》的画中，“细长”的查理十世和他身旁的长颈鹿十分神似，正在琢磨各种治国条文，人们借此批评“国王和长颈鹿一样反刍，老调重弹”。最终，查理十世在1830年8月的“七月革命”中被推翻，流亡英国。

如今，人们还有可能感受扎拉法当年的风采，拉罗谢尔市自然历史博物馆陈列着它4.4米高的标本。以扎拉法为原型设计的橡胶玩偶“长颈鹿苏菲”于1961年在巴黎问世，因为形象可爱乖巧，风靡法国近60年时间。2012年，法国还发行了一部名为《扎拉法》的动画片，引发140多万人次的观影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