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松 马卫国 陈 超 林俊涛 张瑞林 甘建骏

毒品形势错综复杂，毒品制造、贩运、滥用问题突出，我国禁毒工作面临挑战。为深入推进毒品问题综合治理，依法打击毒品犯罪，创新禁毒工作手段尤为重要。警犬缉毒作为禁毒工作的查缉手段之一，发挥了重要作用。警犬用于各类场所、交通工具、行李箱包、人体携毒等搜查，以及易制毒化学品、违禁药品查缉等。2019 年，公安部昆明警犬基地开展了“警犬搜索吸毒人员训练与应用关键技术研究”项目，旨在拓宽警犬技术使用范围，丰富禁毒查缉手段，服务禁毒实战。历时1 年多，举办了3 期新型搜毒犬研究班，初步形成一套系统的程序和方法规范，供同行借鉴。

一、实验依据

（一）气味依据

吸毒人员为特殊人群，受到生活环境、吸食毒品习惯、毒品接触时间及使用毒品种类、行为活动等影响，这个群体与未接触毒品人员群体在气味上有显著差异。经研究，项目组将吸毒人员气味组成划分为代谢特定气味、生活混合气味及毒品残余气味（见图1）。

图1 吸毒人员气味组成图

（二）毒品代谢物及身体分布

目前，国内滥用海洛因及冰毒的人数最多。根据项目采样地区毒品吸食种类及混合应用习惯，本文列举3 类毒品代谢及检测的情况（见表1）。

（三）人体气味相关因素

人体气味并非一成不变的，人体气味由新陈代谢产生，时刻向外散发，途径呼吸系统、胃肠、尿液、粪便、汗液和皮肤等。气味组成与代谢物组成成分相关，且受基因、饮食、情绪、环境等影响。吸毒人员与未接触毒品人员代谢物组成不同，生活影响因素不同，气味具有特殊性、特定性，犬的识别与分化具有可靠依据。

表1 毒品代谢物分布及检测期

二、实验设计

借鉴搜毒犬搜索人体携毒、搜救犬搜索受困人员、鉴别犬以物鉴人、追踪犬以物追人、气味波纹犬搜索动态人群携带爆炸物及嗅癌犬癌症气味识别等技术，立足吸毒人员气味特点及活动规律，研究警犬搜索及筛查吸毒人员的训练程序和方法，进行针对性训练，形成警犬在模拟查缉环境中搜索吸毒人员的能力。

（一）实验条件

1.受训犬

犬种有昆明犬、马里努阿犬、史宾格犬等，犬的嗅觉敏锐、社会化良好。部分3～6 月龄进行过1.5～2 个月的搜毒专项幼训，具备较稳定的搜毒能力和良好的服从能力。

2.气味条件

（1）毒品

海洛因、摇头丸、麻古、鸦片和冰毒等。

（2）气味采样

不同类型的吸毒人员，提取气味样本（尿液气味、手部气味、脚部气味、腋下气味、口腔气味）。

（3）实物嗅源

吸毒人员穿用衣物等。

（4）吸毒人员

愿配合的典型吸毒人员（1 年以上吸毒史、非戒断）。吸毒种类、性别、年龄、民族、职业等多样化。

（5）配物

一是常规干扰物。食品类、玩具类、衣物类及工具类等；二是未接触毒品人员对应提取的气味；三是干扰人员。即未接触毒品人员等。

3.实验工具

（1）训练用具。嗅觉定位器10个（数字标识）、塑料筐（盒、架）、PVC 管、气味盒、纱布、一次性手套等。

（2）嗅源储存用具。试管架、试管、磨口瓶、塑封袋及冰箱等。

（3）标识工具。记号笔等。

（4）密封工具。密封胶带等，使气味不易被破坏。

（5）杀菌消毒工具。紫外线杀菌灭毒箱等；

（6）其它材料。镊子、口罩、医用手术服、医用垃圾袋以及垃圾箱等。

三、实验操作

（一）嗅源操作

1.嗅源记录

提取的每份气味样本都要做好登记。含吸毒人员姓名、性别、年龄、吸毒史、吸食毒品种类、吸毒方式、疾病情况等。

2.嗅源提取

一是吸附法提取气味样本。用纱布或脱脂棉提取身体不同部位气味，一般手部静握5 分种、脚部踩踏5 分钟、腋下静夹5 分钟，然后将感染物置于塑封袋或磨口瓶中保存，做好标注，与登记信息严格匹配；二是尿液提取。用尿杯取吸毒人员尿液，装入试管中封存；三是吸毒人员衣物提取。可在强制戒毒所新进吸毒人员衣物集中处理时选择提取。

3.嗅源冷冻

人体气味冷冻4℃在30 天内气味有效；其它生物检材在-10℃可长期保存，最好1～2 月内使用。

4.嗅源解冻

常压常温环境，密封自然解冻。本实验解冻时间30 分钟。

5.嗅源销毁

实验完成后，用医疗废物专用垃圾袋盛装放于医用废物处理区，特殊通道专门处理。

6.直接嗅源使用

吸毒人员直接配合训练，选择合适的吸毒人员、助训员、时间、实验场所，确保实验过程安全、可控、有效。

7.小结

（1）嗅源提取、记录、保存及销毁过程中，必须做好疾病防护工作，由专业人员指导。注意有效性，提取嗅源保存不超过30 天。

（2）嗅源使用中，防止人、犬感染，做好杀菌和消毒；用后销毁，用医疗废物垃圾袋封存，采用特殊医疗垃圾的销毁方式。吸毒人员常携带肺结核、HIV 等病毒，实验中，呼吸道气味嗅源及尿液嗅源不用。

（3）嗅源接触过的环境，及时消毒灭菌。

（4）搜索吸毒人员前，了解和掌握吸毒史、患病史及疾病开放期，选择较为安全的吸毒人员。

（5）在嗅源操作中，做好防护，确保人犬健康，防止气味污染和交叉感染。

（二）训练程序与方法

1.训练程序

警犬搜索吸毒人员分为两类：一是间接搜索吸毒人员；二是直接搜索吸毒人员。

间接搜索吸毒人员训练经过毒品搜索、吸毒人员样本气味搜索及吸毒人员搜索等过程；直接搜索吸毒人员是让具备搜毒基础的犬直接对吸毒人员进行搜索（见图2）。

将吸毒人员搜索纳入搜毒犬培训体系中，拓宽了传统警犬搜毒训练内容，吸毒人员训练成为新型搜毒犬培训的组成部分（见图3）。

2.训练方法

（1）初期能力培养阶段（6 周）

①亲和关系

建立良好的人犬关系和有趣的游戏模式。方法：一是食物训练，在与犬接触中使用食物，可直接奖励和间接奖励。直接奖励前期使用多，每次5～10次，强化犬对人、搜索、气味及训练方法等的正确反应。间接奖励多在中后期，次数随各项行为稳定表现来决定，让犬将培养内容与食物使用关联；二是物品训练，利用物品调引、衔取、拔河及猎捕等游戏，贯穿于每个培养内容中，可直接奖励和间接奖励；三是情感培养，基于食物、物品训练，让犬对培养内容从适应、熟悉，到喜欢甚至依赖，做好犬的专注力、执着性培养，满足犬自由、互动、获胜等情感需求。亲和关系的培养贯穿训练始终。

②定位器

图2 吸毒人员搜索程序

图3 新型缉毒犬训练程序

使用定位器进行适应性、嗅认形式、搜索积极性、气味联系、气味分化、示警反应及其他搜索形式转化等训练。方法：一是单定位器训练。在定位器中放毒品混合气味，犬对该目标气味反应（重嗅、不走等锁定目标的行为）即可在罐内得到食物，定位器由静态逐渐过渡到动态，建立猎捕兴趣，待犬学会嗅认、追逐，倾斜定位器或辅助来培养犬的示警反应；二是多定位器训练。使用2 个或多个定位器，1 个放毒品感染物，其它放干扰物，变化定位器位置和摆放形态，让犬学会搜索发现并示警目标气味，从而得到食物；三是定位器向其它形式转化训练。先做奖励方式的转化，由罐内变为罐外奖励，然后由定位器向其它形式（箱包、车辆等）过渡，可将定位器嵌入形式中过渡，也可直接转化到其它形式的搜索。定位器在初、中期使用普遍。

③气味联系

之前定位器已进行了混合气味培养，为验证犬气味联系的真实性及稳定性，气味联系需过渡训练。方法：一是对塑料盖板下单一毒品实物进行搜索；二是将单一毒品藏放于砖堆、场地、箱包等形式中进行毒品暴露和隐藏的搜索（见图4）。

④搜索形式转化

搜索形式含场地、箱包、传送带、车辆、室内及人群等。搜索能力、气味联系和示警能力基础打好后，进行形式转化训练。方法：一是定点培养。即在毒品点连续奖励（多用食物），适用于单点嗅认及示警过程；二是提升能力训练。扩大搜索范围，犬具备定点基础，对目标点执着，将其拉开一定距离，放犬从不同方向去搜索。扩大数量搜索，针对箱包、人群等环境，训练方法同上；三是静态向动态转化，让静止定点目标移动起来，用边移动、边确认、边奖励的模式，然后增加移动人群或物体数量。

⑤干扰物分化

实战中干扰因素很多，如醋、香水、食物等用品，分化训练十分重要。方法：一是在毒品气味联系的同时设置干扰物，使干扰物成为无关刺激，犬只对毒品反应；二是将干扰物诱惑强弱分级。先用封闭气味再用暴露气味，先用小气味再用大气味，先用陌生干扰物再用熟悉干扰物，先用不同气味再用相似气味，先用刺激小干扰物再用刺激大干扰物等；三是采用拉拽或电击等厌恶刺激，使犬排除干扰物气味。

⑥人体携带毒品搜索

人体携毒专项训练是搜索吸毒人员的基础，培养过程：静、动态人群中搜索携带毒品和静、动态人群中搜索毒品残余气味等。方法：一是静动态人群毒品携带低、高位搜索，二是毒品气味局部或全身感染静动态人群搜索（见图5）。

⑦实验结论

自2019 年项目研究以来，举办了3 期研究班，学员来自北京、青海、新疆、海南、湖北、广西、贵州、河北及四川等省（区、市），培养警犬技术人员38 名、缉毒犬38 头（昆明犬9 头、马里努阿犬25 头、史宾格犬4 头），经过6 周的毒品搜索训练，经考核，均达到部颁缉毒犬考核标准，使用科目优秀率92.11%，具备禁毒实战上岗能力。

（2）能力的复杂化培养阶段（4 周）

这个阶段继续做好搜毒复杂化训练，提升警犬的搜毒综合能力。同时，具备稳定搜毒能力的犬，开始由毒品气味到吸毒人员身体部位提取气味分化验证。

图4 初期搜毒能力培养

图5 人员携毒搜索

①实验设计

目的是验证具备搜毒能力的犬分化识别提取样本气味的情况。实验中，加入配物气味进行比对。先用脚部气味，再用手部气味。设计分M1 和M2，M1 直接使用1 组样本气味进行搜索，让稳定毒品气味联系的犬进行识别，M2 使用另1组样本气味进行搜索，让已经建立M1 气味联系的犬对该气味进行识别（见图6）。

②实验过程

采用定位器和定位器人群携带进行训练。定位器分为2 组，1 组进行M1 验证，1 组进行M2 验证，每组5 个定位器，用定位器盛装样本气味和配物气味，做好标记。带犬依次搜索定位器，来回进行2 次搜索，在搜索中无人为干扰、提示，搜索无反应为不成功，搜索有重嗅、回头、守候及示警为成功（见图7）。

图6 吸毒人员气味样本

图7 吸毒人员气味分化识别

③实验结论

验证中，8 头实验犬对解冻吸毒人员样本气味均无明显反应；通过3～5 次强化，8 头实验犬对M1组气味反应果断，100%可做出明确示警反应；更换样本M2，仅1 头实验犬出现重嗅反应，其它无明显识别行为反应。当气味样本逐渐增多时，加强吸毒人员气味样本的强化识别，犬能够牢固地联系吸毒人员气味。M1和M2转换训练3～5次，87.5%的犬能够适应和分化吸毒人员采集样本气味。

（3）实战化训练阶段（2 周）

这个阶段做好模拟实战和实战情景训练，提高警犬实战综合能力，并将有能力的犬用于吸毒人员实战化搜索训练，进行可控性实验，验证训练效果。

①实验过程

派出所寻找符合条件的吸毒人员，在僻静、安全的环境进行实验。项目组携具备良好、稳定搜索人群能力的犬参与，助训员为5～6 名性别相同、年龄相仿的非吸毒人员。

图8 实战环境搜索吸毒人员训练

实验1：人群静止站立，间隔0.5 ～1m，训导员携犬依次进行嗅闻，观察犬的行为反应。

实验2：人群静止站立，训导员携犬依次进行嗅闻，当嗅闻到吸毒人员时，双击响片，使用食物强化犬。当犬能对该人做出正面坐下的示警行为时，变换人员位置，带犬依次进行嗅闻，观察犬对吸毒人员的行为反应。

实验3：变换人员位置，人群走动，带犬对动态人群进行搜索嗅闻，观察犬对吸毒人员的行为反应。

实验4：更换陌生吸毒人员进行训练，按照静动态人群搜索模式。

②实验结论

对吸毒人员的实战搜索实验在昆明市官渡区某车场进行，实验犬实战环境适应好。首次训练时，对吸毒人员无明显示警反应；通过5 ～7 次目标气味强化，100%犬能找到在静态状态下变换位置的吸毒人员，示警行为明显；动态目标搜索实验中，通过5 ～10 次搜索，100%犬对动态状态吸毒人员出现明显重嗅、追随等行为，75%的犬在动态状态能快速、准确找到吸毒人员并坐下示警。

四、总结

经研究，警犬搜索吸毒人员的程序和方法科学可行；警犬对吸毒人员采集气味的分化鉴别，筛查吸毒人员可行；警犬对吸毒人员气味具有敏感反应，在可控条件经训练能搜到吸毒人员。综上，吸毒人员搜索训练程序和方法取得了阶段性成效，实验犬适应动态、静态人群，具备气味样本鉴别分化能力，通过对目标气味的强化可接近实战作业状态，发现和示警吸毒人员。目前，在气味联系、成功样本数、实战化等方面与实际工作仍存在差距，有待进一步研究和实战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