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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为青鸟做云花

2020-08-17陈柏清

女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痴情青鸟淮南

陈柏清

周末去看望好友,进屋只见冷锅冷灶,朋友于沙发披发呆坐。明亮的阳光从胡乱堆积杂物的地板漫射,愈觉枯坐暗影里她的落寞。

“怎么了?”我放下洗好的水果,帮她把满地的东西归位,问她。“你差点儿见不到我了。”她突然冒出一句。“啊?!”我一惊非小,“发生什么事儿?生病了?”朋友目前独居,她的安全我一直很忧心。“没有,差点杀人了。”她点燃一支烟,任烟圈在眼前冉冉升起,化作淡灰的霧慢慢消散。“杀人?”我更惊讶了,朋友在文圈也算小有名气,怎么还会有杀人这样过激的想法?“是啊,那个人来了,跟我说了一件事儿,我当时就翻了,我站起来,我就像疯了似的抓起水果刀,我就说,我要杀了你!……”她吸一口烟,在烟灰缸里狠狠掐灭烟蒂,叹口气,语无伦次地说,“后来我想清楚了,忍住了。”泪水顺着她眼角的鱼尾纹一波三折流到腮边。中年人的泪水有铅一样重,尤其是中年女人。我一阵心酸。

朋友二十年前失婚,原因是对方出轨女雇员,因为年轻,为了争一口气,朋友把离婚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孩子、财产都归男方。她独自一人生活。她说的那个人,我不知如何定位,说得赤裸一点,是有两性关系的朋友,也许有人说,那不就是情人吗?可我不觉得是,传统意义上,做情人都有感情轻浮的意思,我朋友绝不是。在两性关系中,她是谨慎的,只有这一个人。不认为那个人是我朋友的情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异地居住,那个人不定期的来,连“候鸟”都算不上,所以我戏称他为“青鸟”。我曾跟朋友半开玩笑半劝戒地说:“你就甘做那一朵云端的花,期待它有朝一日衔一粒幸福的种子来?”谈到这个问题,朋友也只能长吁一口气,幽幽地说:“否则又能怎样?”如今,似乎这云端的花也做不成,要跌落尘埃或者枯萎了。

原因是,那个人的另一个女伴,或者是情人怀了他们的孩子。他来跟朋友提起,朋友出于本能,觉得对方这样做是对她不负责任。可转而一想,自己有什么权利要求负责呢,在一起二十几年,甚至连一句誓言都没有过。

朋友突然有一种气球被刺破的感觉,很绝望,但她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跟那个人吵一架,那个人便走掉了。如果至此,也就算了。现实点说,就当走夜路被蛇咬。善意点说,就当做一段美好的回忆。但结果不美好的东西,“织花边”有用吗?自欺欺人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可事实是,朋友竟然还期待他会再来。我给她做吃食,她去收拾自己,我说,这样也好,静心。她愣了一会儿,竟然幽幽地说,“我大发脾气肯定不对,我错了,但他还会来的,我没跟他道歉,但他还回来……”

这时候轮到我没话说了……如果痴情错了位,那就不是痴情了,就像橘子树,长在淮北。要么你把树移到淮南,要么你自己去淮南找棵橘子树,干吗这样作贱自己呢?

可是为朋友设身处地想想,离开那个人,的确为难,毕竟,二十年,足以形成习惯,根植在血液里。谁之错?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也失去了追究的意义和勇气。那是一个黑色的漩涡,经年累月,越沉越深,离岸边越来越远,最后失去自救的能力和环境。一个听之任之的命运,该有多么难过呢?

这时候的我,不能劝分,不能劝和,二者似乎都不对。

唯一的正解也许就是,当初不该有这样的选择,这对于还处在选择路口的人,还有一丝意义。我相信那个人在朋友失落迷茫的时候,肯定给过她力量、勇气、温暖,虽然这不是一个高智商的选择,但对于处在感情中的女人来说,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朋友缺乏的是及时醒悟,转头踏上坦途。就像谎话说得多分不清真假,雾里看花似乎也看成了琥珀,霜花久了印在玻璃窗上似乎变成了真花。蓬山虽美,却无多路,再说,久住蓬山,那是不食烟火的神仙。

在突然降临的痛苦和孤寂面前,你可以缓冲,甚至去要求一支杜冷丁,但是更重要的是缓冲之后努力行走的勇气。如果身边没有爱,那么去爱自己,每天起床先对镜子里的自己微笑着说十个你好,每说一次就想一个你手心里握着的美好。

越没人爱,越要坚强地爱自己。不是学着,而是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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