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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达·卡罗:荆棘中的玫瑰

2020-07-23刘晗

世界博览 2020年13期
关键词:迭戈弗里自画像

刘晗

艺术作品之所以被称为经典,就在于每代人对其理解的刷新和演绎中赋予新的生命。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不少被隔离在家的网友发起了对各种艺术作品的模仿秀,其中一组自画像被纷纷效仿,这位一字眉、留着淡淡胡子的女士很是抢眼,原作正是出自墨西哥艺术家弗里达·卡罗(Frida Kahlo)之手 ,而画作上那些表情桀骜不驯的女人也是她对自己的描摹。不只是普通人对弗里达的作品颇有兴趣,她在服饰上独具匠心的创意也为无数设计师点亮了灵感。

委内瑞拉女歌手La Chica在歌曲《Oasis》的MV中变换的脸孔即是向弗里达的自画像致敬,酷玩乐队 (Coldplay) 主唱克里斯·马汀就从她的画作中汲取了创作力,写出了震撼人心的《Viva La Vida》(生命万岁),歌名即出自同名画作,画中切开的西瓜预示着生命的完结,西瓜汩汩涌动的是她夹杂着受伤的痛苦对生命的渴望,但临终之前的这句口号又彰显出了非凡的勇气。

“你我都画不出像她这么好的自画像”,毕加索给予弗里达如此高的评价,墨西哥式的狂野和柔情在弗里达的作品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作为女权主义者的她曾直言不讳:“我生来就是个婊子。我与生俱来就是个画家。”然而比起那些被后世津津乐道的罗曼史,她的作品在半个多世纪依然历久弥新。在法兰克福席恩艺术馆  刚刚落幕的“奇幻女性”主题展上,展出了34位女性艺术家在超现实主义中的成就,弗里达的作品就位列其中,在那一幅幅色彩斑斓和冷峻的面孔背后,谁也不知道她隐藏了多少身心沉重的伤痛和折磨。

不堪回首的现实

有个性的人最反感别人给自己贴标签,就像弗里达,当超现实主义创始人之一安德烈·布勒东 看到她的作品,一眼就认定了她在超现实主义流派上占有一席之地,但弗里达不仅不承认自己归属于任何一种艺术流派,还竭力与超现实主义划清界限,只沉浸在自我的世界:“我不画梦,我画我自己的现实……我知道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我画画是因为我需要这样做,我画所有出现在我脑海中的东西,不加任何考虑。”在她的作品中,有3幅足以概括她动荡的一生:《我的出生》《乳娘和我》《祖父母、父母和我》,铺陈现实生活,融入了墨西哥本土的文化符号,也透露着一丝神秘的宗教意味。

创作之于艺术家的终极意义,在于探寻日常生活之外世界的无限可能性,开解现实中的种种不如意。厄运在弗里达每一个本应绽放生命光彩的时候袭来,猝不及防:6岁时不幸患上小儿麻痹,无忧无虑的童年承受着疾病的折磨;18岁遭遇车祸,全身多处骨折,也从此丧失了生育能力。这次事故改变了弗里达的命运,在康复期间,她拿起了画笔,并尝试了多种风格。在此期间,她在学校里偶然结识了后来被誉为墨西哥国宝级艺术大师的迭戈·里维拉 ,在随后的十多年里,这对不被看好的忘年恋分分合合,结了婚,双双多次出轨,离婚决裂又复婚,这期间弗里达经历了30多次手术和3次流产……但无论如何,直到弗里达生命走到终点,陪伴她左右的始终是迭戈。

《两个弗里达》

《穿天鹅绒服的自画像》

因为车祸,一段时间里弗里达只能躺在床上画画。右边站著的是迭戈·里维拉。

这座建于上个世纪初的蓝房子承载了弗里达一生所有的悲欢离合。

《水的赐予》

迭戈始终是弗里达事业上的支持者,在他给艺术评论家写的一封信上就能略知一二:“我向您推荐弗里达,不是以她丈夫的身份,而是作为她作品的狂热崇拜者。她的画尖刻温柔,硬如钢铁,却精致美好如蝶,可爱甜美如微笑,深刻残酷如人生。”在弗里达与迭戈“相爱相杀”的情感线上,闯入了不少搅局者,有艺术同行、电影明星以及二人各自的倾慕者,甚至不乏弗里达的妹妹介入他们的婚姻,即便如此,也无法干扰他们在艺术上的惺惺相惜。

这对灵魂伴侣除了给世人留下了无数令人称奇的艺术杰作,还有一座价值连城的“艺术殿堂”——蓝房子  ,这座建于上个世纪初的家宅承载了弗里达一生所有的悲欢离合,从出生、生活、情欲、伤痛到离世,见证了她成为艺术家的所有艰辛。晚年的她身体每况愈下,蓝房子成了她最理想的栖身之所。如今那里已经被改造为弗里达的故居,屋里的一切陈设还保持着她生前的原样,卧室里的雕塑、书籍,衣柜里的华服,以及客厅里传统民族风情的艺术品都让世界各地前来参观的游客流连忘返。屋外更是别有一番风景,弗里达的学生曾这样描述:“这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经历,我从来没有走进过这么漂亮的房子:各种各样的花盆,天井周围的长廊,马多奥·麦格纳的雕塑,花园中的金字塔,千奇百怪的异域之物,郁郁葱葱的仙人掌,悬挂在树上的芬芳幽兰,精致的小喷泉,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在弗里达和迭戈的雕琢下,墨西哥文化的精髓经由艺术家的独特审美汇集到这个浪漫之地。

浮生若梦的超现实

在弗里达创作的200余幅作品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她的自画像。不知情的人说她自恋,但如果探访过她的房间就知道其中的奥秘所在了:她卧室的天花板上有一面镜子,从那次车祸之后,弗里达在卧床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是靠着这面镜子拼凑回了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这种沉默的疗伤方式避开了尘世的喧嚣,在人生的至暗时刻,她从未绝望,“我画自画像,因为我经常是孤独的,因为我是自己最了解的人。”在朋友面前,她穿着长裙遮掩着自己残缺的躯体,还是那个乐观爱笑的弗里达;而独处时的她用浓墨重彩重塑一个身着特瓦纳服装、夸张混搭的首饰、面带精致妆容的女子,是另一个弗里达,好像从未被伤害过一样。

原本以为爱情会让人生有所改观,但往往事与愿违。《两个弗里达》创作于她离婚之后,在巴黎结识了杜尚、毕加索等一众好友,画上的两个弗里达即是她将自己“一剖为二”,手牵手平行而坐,观者能直观看到两人的心脏,它们彼此相连。一个身着流行服饰,是原本的自我;另一个打扮传统古典的弗里达手握手术剪,心脏破裂,鲜血星星点点溅在雪白的裙子上,痛失所爱,失血致死。两人身后层层乌云似乎预示着无论有无爱情,生命终将走向沉重。就像她说过:“我一生经历了两次致命打击,一次是撞上了车祸,另一次就是遇到了迭戈。”

弗里达作品如她的刚柔并济的性情,有重生与死亡的宏观主题,著名的代表作《底特律的流产》的灵感源于其亲身经历,呈现出自己躺在亨利·福特医院病床上的场景,赤身裸体的女人身上以红线牵引着女人的部分躯体、婴儿、蜗牛、机器、花朵以及骨盆,这些有着隐喻作用的符号暗示着女性的原始本能,失去生育能力的苦痛以及期待新生命的意念。

作品中亦有女性柔情的一面,比如早期送给她初恋情人的《穿天鹅绒服的自画像》,以及被布勒东称为超现实主义艺术完美典范的《水的赐予》,这幅作品是在沐浴时突发灵感而捕捉下的情景。浴缸里涂着鲜红指甲油的双脚颇为抢眼,脚上的伤口鲜血淋漓,而在被水淹沒、隐约可见的双腿之上呈现了如海市蜃楼一般的梦幻场景,火山、摩天大楼、鸟、半裸女人……这些我们视觉上的不可思议,都源于她的奇思妙想,以及打破传统的创作风格。

身体在退化,情感的羽翼日渐丰满,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她,在笔下流淌出一派自创的怪诞画风,初看有些阴郁和惊悚,仔细推敲犹如梦境般美妙,似乎画上的任何生物都是现实世界的幻象,而非学院派的程式化表达。弗里达在画布上调和着现实与虚幻的比例,探索着潜意识挪移、梦境解析、角色扮演的试验。

弗里达·卡罗在画坛的地位足以比肩梵高、达利、毕加索这些大师,上天赋予了她太多才华,就注定不会铺下太平坦的路。血腥的冲突和战乱充斥着弗里达的童年记忆,正是这种动荡不安贯穿了她命运多舛的一生,各种苦难成了创作的素材,注入到了她的作品中,“我画中要传递的信息就是痛苦,彻底地画出我的生活,我相信这是最好的作品。”直面现实、坚韧独立,画布上的方寸天地远比现实更广阔。

(责编:常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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