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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米和拉吉:他们的爱情抵达“世界之巅”

2020-07-22郑尧芬

时代邮刊 2020年14期
关键词:拉吉登山队峰顶

文 郑尧芬

2020年5月27日,珠峰高程测量登山队成功登顶“世界之巅”珠穆朗玛峰,全程无氧工作150分钟,完成峰顶测绘数据采集,举世震惊。距离上次珠峰测绘已过去15年,当年登山队里有这样一对夫妻,他们携手并进,完成祖国交付的任务,配合队伍把精确的“8844.43米”带回地面,这一数据作为标准值一直沿用至今,而高耸的珠峰也见证了他们多年共历生死的爱情……

少女拉吉与“哥哥”大齐米

32年前,中日尼首次联合南北双跨珠峰成功,大次仁作为西藏登山队一员,从尼泊尔境内成功攀登珠峰。18岁藏族女孩拉吉,坐在电视机前,收看阿爸从峰顶发来的报喜,激动得失声痛哭。

1986年,在强烈要求下,她已加入西藏登山队,成为唯一的女队员。这次除了阿爸,她还在为同去的“哥哥”大齐米祷告,作为第二梯队,根据组织安排,他这回没有登顶。

大齐米与她相差11岁,是大次仁最欣赏的登山队员,人生得壮实,皮肤黝黑,性格寡言,与大胆活泼的拉吉形成鲜明对比。刚入队时,拉吉对这个“非洲黑人”很感兴趣,一次登山训练,故意把自己的行囊放到他背的行囊上。大齐米转过头,冷冷看了一眼,又转过身继续走,一路默默把行囊背到山顶。拉吉很是扫兴:“真是块儿木头,只知道训练,阿爸为什么欣赏他?”

随着相处,拉吉才发现这个傻大个其实内心细腻无比,每当阿爸吹骨笛、弹扎木年,他都能说出一二,而他对雪山的那份坚守也令她动容,“我们登山,并不是为了去征服它,雪山永远屹立!”

对雪山共同的热爱催生出两人若有似无的感情。她开始关注并向他学习,大齐米也很照顾这个“跟屁虫”。因为是女孩,拉吉一直没能入选登山任务。每每大齐米进山,她便日夜念经祷告,不善言辞的他也通过写信遥寄思念。

“什么时候能一起登珠峰就好了!”带着这一心愿,少女拉吉嫁给了“哥哥”大齐米。

生死与共完成祖国任务

婚后,两人抓紧训练,不料拉吉突然怀孕,打破了原本的计划。因为不能参加日常训练,队里安排拉吉做炊事员。从队员到主妇,这样的落差让她一时不能接受。大齐米太了解妻子的性格,于是安慰道:“拉吉,不要心急,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有足够的体力,孩子大一点的时候,你还能登山的。”

丈夫的话给了她信心,每当闲下来,她就进行各种苦练。日复一日,拉吉成了队里潜在的“体能NO.1”,直到1994年5月,国际女子登山队来西藏挑选队员,拉吉偷偷跟在队员身后却率先登顶,出乎大家意料,人们这才发现了这棵好苗子。

此后10年,两人分别经历了10余次登山任务,也各自登上珠峰,但共攀峰顶的机会仍未出现。大齐米安慰妻子说:“不是都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吗?只要我们不松懈,菩萨会给我们这次机会的。”拉吉深情回应:“在我的成长道路上受两个人的影响,第一是阿爸,第二就是你。这几年来在你的影响和帮助下,我有了很大进步,我们的爱情经历雪山多次生死的洗礼。若有一天我们能同时登上去,让珠峰见证一下我们至高的爱情,那才是最美妙的事情!”

大齐米和拉吉夫妇

冬去春来,机会终于来了。2005年3月,国家测绘局重启珠峰测高,西藏登山队当仁不让接受任务,指挥部在获悉情况后进行协调,夫妻俩终于得偿所愿。5月22日凌晨三点半,两人与其他队员一同冒着零下30摄氏度的低温、顶着8级大风向珠峰迈进。

一路上,大齐米与拉吉手挽着手,途中遇到前一天遇难的俄罗斯人,大家纷纷绕道而行,性格泼辣的拉吉却拿出相机想拍:“总有亲戚朋友问我,有没有在山上看到遇难的,我说了他们也想象不出来,我想可以的话,就给他们拍下来,回来给他们看看。”一向沉默的大齐米立刻急了,抓住她的手:“赶紧走!不要拍,不然我不等你了!”

历经8个小时惊心动魄的攀爬,两人终于随队登上屹立亿万年的珠峰,成为“中国第一对两次以上登顶珠峰的夫妻”。他们眼含热泪,将洁白的哈达献给峰顶,感谢雪山见证他们纯洁的爱情。

我们的爱情像雪山一样

完成这次壮举后,一个家庭出了3个登顶珠峰的人,还都被授予“国际级运动健将”,各大媒体纷纷来访。拉吉总是开朗地自我介绍,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我是拉吉,不是简称,是不是听着像垃圾?”随后指着旁边略显腼腆的大齐米说:“这是我老公!”

当谈及未来打算,大齐米才打开话匣子说:“我们都没什么文化,登山是真的改变了生活。珠峰我自己上了两次,跟拉吉也一起上了一次,什么遗憾都没有了,现在的任务就是支持他们三个学习。”

大齐米与拉吉育有一儿一女,但在丈夫眼里,拉吉就跟小孩似的,是他第三个孩子。他希望儿子能够继承登山,女儿就随她去读书工作,而拉吉不要打麻将输钱就好。

2006年9月,拉吉与其他三名女队员得到去北京大学进修的机会。她半开玩笑向丈夫保证:“我一定好好学,学好了将来当教练,老公你不用操心了,就安心退休好了!”拉吉果真兑现诺言,拼命学习文化知识,可以用英语与外国友人交流,这让大齐米特别自豪。

随着时光飞逝,夫妻俩渐渐淡出公众视线。直到后来在某次雪古拉峰群众性登山活动上,人们才再次见到了他们。步入中年的拉吉已不复年少轻狂,变得更加谨慎,作为领队细心地讲解着注意事项,叮嘱所有人跟着她前进,而大齐米依旧是她坚强的后盾。

活动结束后,拉吉向登山爱好者们回忆当年:“其实每次登山到了最后,靠的不是体能,而是残存的意识。我就想,只要能顺利下山就再也不来了,但每次我都又整装待发。”

在她与丈夫心里,再去“摸一摸珠峰脑袋”的想法仍未散去,想看看它“长高”了没,“长高”了多少。无论如何,就像大齐米一直所坚持的,雪山将永远在苍茫冰雪中屹立,而他们的爱情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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