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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云毕业”中的三个故事

2020-07-17王煜

新民周刊 2020年25期
关键词:张婷毕业典礼毕业

王煜

“云毕业”将深深铭刻在2020高校毕业生的记忆里。对这群年轻人来说,必定有许多的改变、有挥之不去的遗憾,然而也有很多的不变、有铭记于心的信念。未来已来,他们的崭新历程已经展开。

重庆大学的一场雨

重庆大学今年的毕业典礼火了,原因是校长和大雨。

6月28日,住宿在虎溪校区的重庆大学新闻学院应届硕士毕业生熊倩早早起床,清晨6点多钟就坐上了开往沙坪坝学校本部的校车。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可以在今年这个特殊的毕业季,作为毕业生代表参加一场真正的线下毕业典礼——往年的毕业典礼,学校会尽力让每个毕业生都能亲临现场。但今年,每个学院只有限定的代表名额,新闻学院只能去37个毕业生代表,其中研究生7人;其他毕业生在线“云参加”。

无论是开学典礼还是毕业典礼,定在室外的风雨操场举办是重庆大学的传统,今年依然如此。这个夏季,重庆受到暴雨侵袭的力度明显高于往年,雨水连绵不绝;来到毕业典礼现场的毕业生在学位服的外面,都穿了一件雨衣。

“我们走进风雨操场时只是飘着一点小雨。校长讲话是毕业典礼中比较靠前的一个议程,可就在他刚刚走上讲台时,雨突然变大了。”熊倩告诉《新民周刊》记者,当时校长张宗益幽默地说:“我们预测这场雨昨晚就要下,但一直没下;毕业典礼一开始,它就下了。这叫‘好雨知时节。”

2020 年6月28日上午,重庆大学2020届学生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举行。

张宗益才讲了几句话,发现大雨已呈瓢泼之势。他停了下来,看着场下冒着大雨的2000多名毕业生,决定不按原计划把几千字的讲话稿读完,而是只读几个标题。这个变化一讲出,台下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叫好。熊倩和身边的同学一起使劲鼓掌。“校长这么关心我们,特别务实,我们都很感动。虽然毕业了,但感到我们都还是一家人。”她说。

有了校长的带头,后面的程序也加快了节奏,原来预计要进行到上午11点的毕业典礼,在10点半之前就结束了。尽管在现场只讲了几个标题,但张宗益的寄语让很多毕业生印象深刻。正如今年以来每个人面临的一切和毕业典礼上的这个“小插曲”,张宗益讲话的主题是“改变”。他希望每个毕业生都能正视改变,做勇者;应对改变,做智者;创造改变,做强者。

武汉大学“九二一”操场举行一场特殊的毕业典礼,数百名毕业生代表在现场拨穗正冠,万名毕业生通过观看5G直播参与毕业典礼。

她是四川人,本来想参加家乡的公务员考试,但往年在4月就举行的四川省公务员考试,今年延后到了7月底。

“拥抱改变”,听到这样的期望,熊倩觉得备受鼓舞,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这个毕业季,由新冠疫情引发的改变确实太多了。她是四川人,本来想参加家乡的公务员考试,但往年在4月就举行的四川省公务员考试,今年延后到了7月底,那时毕业程序都已经办完,毕业生已经离校了。她不想等到那个时候,于是改为关注事业单位的招聘,最终确定了在家乡城市党校的就业去向,而那时也已经是4月底了。

要从在学校里学的新闻传播领域转到政治理论的教学,也是一种改变。“新闻传播的学习培养了我对时政的敏感,不过要真正去教政治理论,我还有太多功课要做。”不久之后就要去工作单位报到,离校回到家的熊倩这些天开始阅读一些经典著作,为新的历程做好准备。

她说,“耐劳苦,尚俭朴,勤学业,爱国家”这十二个字的重庆大学校训,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心中。如同校长在毕业典礼上的务实,这个校训同样是朴实无华。要应对无法预料的改变,只有靠坚持不变的勤奋努力。

武汉高校毕业生:突破内心之困

2020年最难拥有一个传统意义上毕业季的,可能很多是武汉高校的毕业生。对此,中南民族大学药学院的本科应届毕业生张婷(化名)感受特别深。

今年寒假回到广西的家中时,她还度过了一段比较悠闲的时光。“当时想一边做好毕业设计,一边关注着今年的春季招聘,觉得时间和机会都还是有不少的。”但后来新冠疫情暴发,她逐渐有了危机感。

寒假结束后一直无法回到学校,原来许多线下招聘的活动只能改为线上操作。张婷觉得网上的信息过于繁杂,投简历前还要先花工夫对招聘单位的资质做一番研究,这让求职难度变得更大,进度变得更慢。她还发现,她关注的一些用人单位今年的招聘规模有明显的减小,有的甚至直接完全不招;单位招聘的淘汰率也升高了不少,走到就业实习阶段的人不多;就算进入最后的考察步骤,转正的机会还是不多。

“那几个月我很焦虑,特别担心自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张婷说,越是焦虑就越做不好求职的事儿,一直到5月中旬,她投出的简历没有多少,工作还没有眉目。

后来她从班级群里得知,复旦大学与中南民族大学建立了毕业生就业创业工作“一帮一”帮扶合作关系,复旦大学的资深就业咨询师将为中南民族大学的毕业生提供一对一的线上咨询,她报了名。

在咨询中,张婷提出了自己的困惑:不清楚自己喜欢的或者适合自己的职业是什么。复旦的老师仔细了解了她的情况,建议她多投一些简历,在求职过程中进一步明确自己的兴趣和优势;并建议她做一个职業倾向测试。

“这个咨询给了我实质的帮助。做了老师推荐的测试后,得到的结果是我比较适合做实验室里的科研岗位,这其实也是我潜意识里对自己的认识吧,这么一来,我就更加坚定了。”张婷对《新民周刊》记者说。咨询之后,在看到学院老师发来的武汉当地一家试剂研究企业的实验室岗位需求时,她马上抓住了机会。目前,她已经到了这家公司开始就业实习。

复旦大学毕业生王泽丰和同学观看自己制作的毕业视频。

除了这次就业咨询,两所学校之间、两校的药学院开展的其他的就业促进工作也让张婷印象深刻。复旦大学方面提供的招聘信息、复旦的老师和校友分享的求职实用技巧等,她都没有错过。“听下来觉得干货满满。”

实际上,复旦大学是4月8日教育部启动的首批与湖北高校就业创业工作“一帮一”帮扶行动中的48所高校之一,后来的批次中又有更多的高校与湖北高校结对,为这些毕业生的就业创业助力。

由于学校位于武汉,张婷在毕业离校前只有几天的返校时间;匆匆办完手续、收拾完东西后很快就要离开。所有的同学都是分批返校的,而且是前一批在学校办完相关事宜离校后,下一批才能返校。这样他们不可能有一张现场的班级毕业合照,也没法有一个大规模的毕业典礼。甚至同一个寝室也不能同时有两人返校,大学四年关系最亲密的姐妹,已经半年没见过面,更没法在毕业季的校园里相聚。

“我特别希望能和同学们穿上学位服以及其他美美的衣服,在校园里面再多走走看看,留下一些纪念。毕竟毕业后大家就奔向五湖四海了,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能就挺难了。”只能“云毕业”,张婷心中充满了遗憾。她说,学院安排每批十个人左右的线下拨穗仪式,把这样的遗憾稍微弥补了一些;但仍然不能代替她所期待的和所有同学一起参加的盛大的仪式。

线上答辩难免碰到一些技术小故障,因为收音或网络的问题,有些老师在提问时不得不扯着嗓子喊。

在她看来,今年的毕业季,她经历了一些磨难和坎坷;但最终这些都会化为让她更积极的动力。“我已经和几个同学约好,等到疫情的影响过去,我们就回到学校,再完整地‘毕业一次。”

线上答辩:挑听得清的问题回答

“云毕业”让张婷心存遗憾地离开了学校,和她一样是应届本科毕业、复旦大学的王译丰,心中的遗憾更多了几分:因为种种原因,她连学院的小型线下毕业典礼也没有体验到。

6月初返校后,她得知不管是否在校,新闻学院今年毕业的全部本科生、硕士生和一部分博士生都要采用线上答辩的方式,只有少数博士生能经历线下答辩。于是,尽管和学院的教学楼只有一墙之隔,她也只能在寝室的电脑前来完成这件重要的事。

线上答辩难免碰到一些技术小故障,因为收音或网络的问题,有些老师在提问时不得不扯着嗓子喊。“以前的学长学姐们答辩,是挑老师提的容易的问题来回答;而到了我们,是挑自己听得清楚的问题来回答。”她笑称。

因为现实空间的分隔,线上答辩没法像线下一样在老师和学生间有更多的互动,答辩的各个程序时间节点都卡得很紧,“一会儿就结束了”。

王译丰说,她很想和答辩组的几位老师合个影,可是当时的视频连线中因为摄像头摆放的问题,有一位老师不在画面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连“截图合影”这种方式都没法实现了。

更让她遗憾的是没法现场参加毕业典礼。得知学校的毕业典礼将采取现场无学生的视频形式开展后,她更加期待学院的线下毕业典礼。“我觉得这种仪式感十分重要,它能让我们更深地铭记生命中的重要时刻。”

然而,随着6月中旬疫情一波新的变化,学院原计划的线下毕业典礼取消。没法真正参加毕业典礼,王译丰和同学们就把这个愿望在为学院制作的毕业视频中实现:在虚实交融的镜头里,毕业红毯仪式照旧,老师一一为同学们拨穗。编脚本、拍素材、剪片子……王译丰和同学们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扑在视频制作上。好几个通宵的鏖战后,视频终于按时完成。

网上播出的当天,她们想到可以在以往学院举办毕业生典礼的中庭里的大屏幕里播放。“本来我们想通知其他毕业生同学都来一起看的,但是那天下起了大雨,最后就是我们主创组的几个人站在一起,看完了这段充满着感情和回忆的视频。”王译丰感慨着向《新民周刊》记者回忆。

其实,尽管有这些遗憾,但疫情对王译丰的毕业走向几乎没有影响。在去年秋季,她就已经保研成功,接下来要去北京的高校继续深造;她的毕业设计的纪录片素材拍摄,也已经在去年底基本完成。很多关键的事情做在了前面,让她可以在生活节奏突然慢下来的几个月里,更多地用创作去思考和回应现实。

本来她计划在寒假后回到学校,拍更多的视频;滞留在家后,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把思维付诸文字。在家的几个月里,她完成了为复旦大学守望剧社创作的心理题材话剧《心灵捕手》的剧本创作;并且还根据在疫情期间看到的新闻报道与自己的感悟,创作了一部心理情景短剧《十四封信》。短剧的故事里,有疫情下面临就业困难的大学毕业生,有父母支援湖北抗疫而独自在家、压力巨大的高三学生,也有社区工作者阿姨。“这些人物的故事可能就发生在你我身边,甚至是你我都亲身经历过的。我希望能用舞台呈现的形式,记录这段历史。”

离校时间到了,往年复旦校园里的毕业生姓名墙边众人云集,大家纷纷找到自己的名字,在旁边签名然后合影。今年,王譯丰发现姓名墙上签名寥寥,“或许是有些同学返校比较晚,匆匆忙忙办手续去了,没顾得上来拍。”

她也决定先不签名。“我还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学校通知了这届毕业生可以来参加将来的任何一次线下毕业典礼和学位授予仪式,她想把这些都留到那个时候,和老师同学们共享。改变的只是仪式的时刻,不变的是感情和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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