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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快递

2020-07-14孙道荣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20年5期
关键词:孙道荣性子外包装

孙道荣

剁手党的所有快感,都在拆快递那一刻爆发。

挑选时的踌躇,下单时的决绝,付款时的心痛以及等待时的急切,只待包裹到手,尽皆尘埃落定,烟消云散。

每个人拆快递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

粗鲁的人,拿到快递,随手一撕,“刺啦”一声,如玉帛碎裂,如泉水撞石,包裹的外包装就被剥了皮,脱了壳,露了峥嵘。遇到包装严实的,撕它不动,奈它不何,便用指甲抠,用钥匙尖戳,用大门牙啃,粗野而狼狈。

心细的人就不会这么蛮干,他们早备了剪刀、裁纸刀、尖刀和砍刀,快递在手,根据厚薄坚易,或剪,或削,或裁,或挑,或刺,小心翼翼,一层一层地揭开包裹。他们拆快递的样子,就像一个工艺大师,面对一件自己精雕细琢的作品。

性子急的人,吃飯狼吞虎咽,走路风风火火,拆快递也是如此。他们拿到快递就会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刻不能等待,也不管是走在路上,还是在电梯里;是蹲在茅坑,还是正打着电话。顺手就有拆卸的家伙什还好,什么工具也没有怎么办?那就手脚并用,龇牙咧嘴呗。慢性子的人从不着急,他们拿到快递了,先托在眼前,四面端详一番,瞅瞅样子是不是周正,外包装是否完好?也有忍不住好奇心的时候,但也不急于全拆开,而是在边角挖出一个小洞,往里窥一眼,即如探到了某个秘密,露出会心一笑。然后,怀抱着回家,拿到明亮的窗台前,再慢慢地全拆开。

有的快递的包装袋又薄又软,一撕即开,方便固方便哉,但拆的时候,不免替它捏了一把汗,这么娇弱的身躯,是怎么混杂在众多的快递中,一路被抛,被摔,被挤,被埋,被踢,被万般蹂躏,才千辛万苦地跨越了千山万水,安全地来到自己身边,而没有香消玉殒的?有的快递,包装又太过严实,纸盒外面套了袋子,袋子外面又封了横一条竖一条的胶带,你就得耐着性子,像剥笋一样,像抽丝一样,像开茧一样,一层一层地打开。

明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拆快递的时候,我们还是像打开一个奥秘一样,内心里充满了期待和惊喜。遇到“双十一”什么的,买的东西太多,快递如雪片般飞来,一时分不清哪个快递里是什么,拆快递的心情就更是紧张而急迫。也有这样的时候,自己忘记了买过什么东西,或者不知道是谁寄来的快递,拆快递的时候,便会带着一份意外,以及很大可能的一份惊喜。

过去没有快递,很少拆包裹,我们拆信。信和包裹一个很大的区别是,一个很薄,一个很厚实。但这并非最大的不同,信的内容往往是我们未知的,而快递来的包裹,大多是我们已知的。对它们的期待因而是不一样的。不过,因为同样是拆,打开,如门窗洞开,如云雾散尽,因而又让人都有了揭秘般豁然开朗的趣味。

拆开一个快递,也就是拆开了一份等待。我喜欢从容不迫地拆快递的样子,动作优雅,静心如水,宛若晨光打开暗夜。而如果快递里呈现的恰是我期盼已久的心仪物什,那更是让一天的心情都如沐春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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