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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奥赛罗》中的镜像关系阐述其悲剧产生的 决定性因素

2020-07-04贾元子

戏剧之家 2020年18期
关键词:奥赛罗必然性

贾元子

【摘 要】戏剧作品《奥赛罗》作为著名戏剧作家莎士比亚所撰写的四大悲剧之一,始终以其复杂深厚的戏剧内涵和矛盾多元的悲剧成因而饱受各派莎学学者的争议,诸多评论家都曾以《奥赛罗》之中纠结的人物关系和人物心理为例,阐释了不同的思想论述。目前为止,关于《奥赛罗》悲剧性结局的根源性探寻,大致出现过“轻信说”“嫉妒说”以及后殖民主义理论为基础的“身份认同危机说”三类,各位学者从奥赛罗的性格本质和当时的社会大众思想等不同的方面对《奥赛罗》之中的人物心理状态进行了深刻的分析,三类解释均有其客观证据及道德合理性。但大部分的论述仅仅从外部矛盾冲突的角度进行分析,不能够完全合理地阐释其悲剧性的产生,具有一定的片面性和局限性,虽有部分学者曾粗略地提及奥赛罗与伊阿古之间的内在联系,却未深刻加以分析,并且忽略了其他人物在思想及行为方面与奥赛罗本人的关联性。而通过《奥赛罗》的戏剧文本,不仅能够明确其中主要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而且能够通过其行为所影射出的心理状态,透析奥赛罗与其他人物之间的深层关系,针对他们表面冲突之下的内在联系,分析奥赛罗悲剧性的矛盾心理,更加清晰明确地洞察《奥赛罗》悲劇所产生的必然性,并阐述造成其必然性的决定性因素。所以本文将以戏剧文本为基础,结合以往学者的各项理论研究,综合三类悲剧形成原因的解释,阐述《奥赛罗》文本之中主要人物之间的镜像关系,对于奥赛罗所体现出的“他者文化”的矛盾心理加以分析,证明其内心冲突才是其悲剧产生的决定性因素。

【关键词】镜像关系;他者文化;文化吸引;价值毁灭;必然性

中图分类号:J805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8-0010-04

《奥赛罗》是莎士比亚于17世纪所创作的著名悲剧作品,虽取材于意大利小说家辛斯奥的故事集《寓言百篇》中的《威尼斯的摩尔人》,但莎士比亚本人却在原有的故事基础上加以巨大的改动,在其中添加了他个人深刻的思想内涵和价值观念,使其成了经久不衰的名作。《奥赛罗》的戏剧文本之中通过巧妙的“四角关系”设置,将奥赛罗、伊阿古、苔丝狄蒙娜及凯西奥四人之间的仇恨、误会以及冲突逐渐展开并爆发。

该戏剧故事表面上描述了由谗言造成误会,误会产生危机,危机爆发毁灭所生发的悲剧,但如果加以推理和分析,就会发现这场矛盾危机之中,无论缺少除奥赛罗之外的任何一方,悲剧仍旧无法避免,这就是此悲剧结局所表现出的必然性。而这种必然性的产生与其人物内部的内在联系密不可分,更与主人公奥赛罗自身悲剧性的内心冲突不可分割。伊阿古、苔丝狄蒙娜及凯西奥在戏剧故事之中不仅作为个人角色而出现,更是戏剧主人公奥赛罗内心的具象化反映,换言之,奥赛罗与其余三人之间存在着隐性的镜像关系,从其余人物的思想及行为之中所透露出的是奥赛罗本人的某种思想倾向,外在矛盾冲突的升级同时也暗示着奥赛罗本人内心的矛盾心理愈发强烈并形成了自我冲突。作为一个外来文化的“他者”,奥赛罗裹挟着与传统基督教思想迥异的文化特征,这种新鲜而奇特的文化不仅使社会大众对于他的评价复杂善变,也使得他作为大众文化中的“异类”而产生自身的矛盾和恐慌,因此他对于自身的定位产生了三个方面的分歧和矛盾,一是借由苔丝狄蒙娜所表现出的渴望,凭借奇异的异族文化特质吸引大众的欣赏和赞扬,二是通过伊阿古所透露出的对于自身“他者”身份的怀疑、恐慌及否定,三是借助凯西奥这一幻想中的嫉妒对象所内敛地表现出的急于被主流文化所“同化”的渴望和迫切。三方矛盾而纠结的思想倾向使得奥赛罗本人产生焦虑而迷茫的心理状态,从而在抉择的路口选择了自我价值的毁灭,造就最后的悲剧性结局。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奥赛罗如此轻信伊阿古的谎言并且在尚未得到确凿证据之前就已经认定了苔丝狄蒙娜的“罪”,这是因为促使奥赛罗最终毁灭的并不是社会及外在因素的推动,而是奥赛罗本人对于自身思想倾向的否定,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奥赛罗这种自裁的行为更像是人格分裂之下所产生的思想冲突,在其表现形式上类似于电影《致命ID》中人格分裂症患者意识领域中不同人格的冲突和厮杀,最终导致了本人价值观的一种覆灭。奥赛罗并未明显地表现出人格倾向的分裂,但是从他与其他人物之间的内在联系之中却能洞察到他对于自身定位矛盾而复杂的心理状态,这种悲剧性的内心冲突是推动他走上自裁道路的最主要因素。

下文将循序渐进,按照由表及里的顺序对上述观点加以分析,通过阐述奥赛罗与其他人物的镜像关系,再以此为基础分析外部危机之下所隐喻的奥赛罗内心的思想冲突,最后以戏剧文本的结局为根据分析奥赛罗杀妻自裁与其颠覆自身价值体系的内在联系,由此论述《奥赛罗》戏剧文本之中暗藏的奥赛罗内心矛盾冲突,以及这一内心冲突在其悲剧产生过程中所占有的决定性地位。

一、奥赛罗与其他人物之间的镜像关系

镜像是CAD绘图里的专业术语,意为完全对称的两方。而在文学方面,镜像关系常被用来表达两者之间一种相互对应的内在关系,具体表现为二者在某些方面具有相似或相通之处。本文所提及的镜像关系主要意在表现苔丝狄蒙娜、伊阿古及凯西奥三人在其言语行为及思想上折射出奥赛罗本人在对待自身文化身份所持有的某些价值取向,可以说这三位人物都是奥赛罗内心某种思想的具象化表现,而他们三人之间矛盾冲突则以一种镜像关系的方式表现奥赛罗内心的自我挣扎。下文将分别叙述三人的行为立场分别通过镜像关系表现出了奥赛罗何种的价值取向。

(一)苔丝狄蒙娜——奥赛罗为代表的“他者文化”之于主流文化的吸引以及自身渴望被接受的需求

在《奥赛罗》的戏剧文本之中,莎士比亚为主人公奥赛罗设置了双重的身份,在种族和外表方面,他是一位肤色黝黑、体格健硕的摩尔人,与威尼斯城市之中普遍的民众群体截然不同,显得格外突兀,但除此之外还赋予了他将军的头衔,以往饱受磨难的特殊经历和身经百战的战争经验使得此人更加与众不同。这种双重身份的设置不仅是为了丰富人物的形象特征,也加重了奥赛罗身上的“他者文化”色彩,相比于城内阶级分明、崇尚信仰的基督教白人们,奥赛罗必然成为“异族人”,而正是这种迥异于大众文化的“他者文化”,造成了奥赛罗内心矛盾的思想定位。

奥赛罗所带来的这种新鲜文化就是对于社会主流文化的一种文化吸引。所谓“异性相吸”,两种迥然不同的文化相互碰撞必然會生发出两者对于对方的好奇心,而苔丝狄蒙娜的存在就恰恰表现了这种文化吸引的产生。苔丝狄蒙娜作为基督思想和白人群体的代表人物,带有极强的代表性和符号性,而她对于奥赛罗的爱慕和接近则表现出对于“他者文化”的青睐和羡慕。戏剧文本之中描述了苔丝狄蒙娜由于奥赛罗讲述曾经征战的艰难经历而对他心生敬仰和爱慕,这样的情感因素表面上是在阐述二人相恋的原因,其实暗示了奥赛罗所展现的异族文化对于主流文化的吸引。而在描述奥赛罗对于这份感情的回应之时,原文中的奥赛罗说道“她是因为我曾经危险而爱我,我亦因她的同情而爱她”,这样简单的回应实际上透露出了奥赛罗与苔丝狄蒙娜恋爱的实质,苔丝狄蒙娜的爱源于对“他者文化”的倾慕,而奥赛罗对于她的爱的回应则是“他者文化”想要被主流社会所接纳和欣赏的渴望和愿望。二者的婚姻结合实际上代表了不同文化之间的并行和融合。

基于上述内容,可以推论苔丝狄蒙娜和奥赛罗之间存在一种隐性的镜像关系,苔丝狄蒙娜的存在实际上是奥赛罗内心渴望被主流社会所接受的内心思想的具象体现。奥赛罗骁勇善战、征战无数,对于这种粗野又勇敢的原始文化,即使处于他者地位,他本身仍存有自信和骄傲,这一点从他数次提及自己的丰功伟绩中不难看出,所以苔丝狄蒙娜代表了他内心坚守自我文化形式并渴望被接受的思想倾向。

(二)伊阿古——奥赛罗作为“他者文化”在面对主流文化时的恐慌与自我否定

与苔丝狄蒙娜是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方面,是伊阿古所代表的否定立场。伊阿古作为剧中反派,诬陷苔丝狄蒙娜和凯西奥有染,诱导奥赛罗杀妻,而这种挑唆的行为实际上是对于奥赛罗价值的一种否定。伊阿古在剧中数次透露出自己对于威尼斯女性的不屑和不满以及对于异族人奥赛罗的歧视与偏见,这种极端的否定情绪生发出他对于剧中人物的集体报复。但是,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奥赛罗对于伊阿古毫无依据的轻信以及在尚未找到确凿证据之前就将苔丝狄蒙娜定罪的行为。以往的学者通常将其解释为奥赛罗性格之中多疑而单纯的性格缺陷,但这却不能从本质上合理地阐明奥赛罗的动机。通过深刻分析奥赛罗的行为和心理状态,可以发现奥赛罗在作为“异端”而身处社会中心时,内心存有强烈的恐慌和怀疑,这种负面的情绪来源于外在社会部分人士对于他的歧视和偏见,却不仅限于此,更多更强烈的因素其实来源于他自身对于自我“他者”身份难以被认同的恐慌和对于自己文化的不自信,这种强烈的否定情绪产生于他内心深处,表现于他行为的细节。如文本之中所描述的奥赛罗轻信伊阿古关于梦呓的谎话,甚至在未确定的情况之下迫不及待地询问苔丝狄蒙娜关于手绢的下落,而且根本不将苔丝狄蒙娜以及伊米莉亚的辩解纳入考虑的范围之内,从而表现出的是就在伊阿古控诉的那一刻,奥赛罗已在心中将苔丝狄蒙娜判了死刑,接下来的发展只会为这一决定增加决心和勇气,而不会造成丝毫的动摇。这正说明了奥赛罗内心对于这份婚姻关系的不确定和不信任,之后便是奥赛罗对于自身文化的怀疑和否定在此刻已然占据了上风,而伊阿古的存在只是将奥赛罗这一思想进行了具象化的表现,即使没有伊阿古的挑拨,奥赛罗仍旧难逃悲剧的结局,因为这场悲剧的根源在于奥赛罗内心思想的矛盾而非外部的冲突,伊阿古的行为和言语只是奥赛罗内心否定立场的镜像反映,而这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伊阿古作恶的动机,伊阿古的阴谋只是奥赛罗否定心理的具象化,即使没有伊阿古这一人物的推动,奥赛罗的悲剧仍旧难以避免。

(三)凯西奥——奥赛罗作为“他者文化”企图被主流所同化的渴望

根据上文所阐述的内容,苔丝狄蒙娜作为奥赛罗对于自身“他者文化”的肯定立场的具象表现,而伊阿古则表达否定立场,那么凯西奥的存在则是表现出了奥赛罗内心渴望被主流文化“同化”的一种期盼。凯西奥作为奥赛罗假想的情敌,具备了与奥赛罗完全不同的文化价值,白人种族、基督教徒、年轻体壮,这些在奥赛罗身上所难以实现的“优势”成了奥赛罗相信妻子与其有染的重要原因。这种心理状态发展在心理学的分析之中被称为“嫉妒妄想”①,表现为患者深信伴侣对自己不忠,即使不能证实也深信不疑。这种极端的嫉妒心态不仅暗示了奥赛罗对于自身的恐慌和否定,也表现出了他急于融入社会大众,急于成为社会主流的一种迫切和渴望。奥赛罗在情感之中对于凯西奥的嫉妒延伸到文化层面,则是“他者”为自保而渴望被“同化”的要求,而这种迫切的愿望在很大程度上从反面加重了“他者”的自我否定,加剧了矛盾的升级,最终导致悲剧的产生。

凯西奥作为被幻想的对象,实际上也可以被看作是奥赛罗内心需求的具象化,他与奥赛罗所形成的镜像关系在这场奥赛罗自身的内心矛盾冲突之中同样不可被忽视。

(四)结论

依据上文对于奥赛罗与其余三位人物的关系阐述,可以发现,苔丝狄蒙娜、伊阿古以及凯西奥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奥赛罗内心某种思想倾向的具象化反映,从他们的行为举止之中都可以透视奥赛罗的心理状态,他们的存在符合奥赛罗内心对于自身所持有的态度。故事表面是阐述了外部矛盾对于奥赛罗本人的摧毁,实际上是他个人矛盾的态度立场产生了思想上的冲突,他的悲剧性结局实质上是他自身思想矛盾所造成的毁灭。

二、外部冲突在镜像关系之下的隐喻

按照前文所叙述的内容来看,苔丝狄蒙娜、伊阿古和凯西奥分别代表了奥赛罗内心对于自己“他者”地位不同的思想倾向,而此剧所描述的外部冲突则暗示了奥赛罗内心对于不同思想倾向的抉择,那么外部冲突发生的过程及动因亦可转化为奥赛罗内心对于自我价值的一种取舍和颠覆。

戏剧文本之中将伊阿古设置为复仇者的形象,运用阴谋对剧中其他人物展开报复性的挑唆,这种来势汹汹的复仇表现在奥赛罗自身的文化价值思想之中,则是一种价值观的失衡。剧本将人物全都放置于封闭环境之中,“异地”的设计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奥赛罗内心价值取向的不稳定性,而伊阿古的反叛则暗喻了奥赛罗思想上对于肯定与否定的倾向已然产生了失衡的倾向,自我怀疑和否定自身的取向随着伊阿古计谋的进展渐渐占据了上风,而对于苔丝狄蒙娜等人的反抗,他视而不见,从人物的镜像关系分析,奥赛罗对于苔丝狄蒙娜的斥责和对伊阿古的轻信,恰恰表明了在奥赛罗自我的这场心理博弈之中,自我否定的一方已然成为主导思想,这为下文奥赛罗杀妻及自裁提供了情节上的伏笔和情感上的内因。

文本之中所描述的伊阿古复仇,表面上是一场阴谋的展开和升级,但从人物内部思想的角度思考,却是奥赛罗内心思想倾向的一种失衡,“异地他者”的特殊情境打破了奥赛罗对于自身正反定位的平衡,也预示着随之而来的奥赛罗本人价值观的毁灭。

三、毁灭性结局在镜像关系之下的悲剧性展现

(一)奥赛罗杀妻——对于自身价值的颠覆和毁灭

经过极其激烈的矛盾升级和冲突爆发之后,奥赛罗面对抉择,选择了极端的解决方式——杀戮,他既已经在心中判刑,便选择亲手杀死心爱的妻子,以此获得安慰和解脱。但耐人寻味的是,莎士比亚在设计这场裁决式的谋杀时,尤其注重其仪式感和神圣性,在那张铺有他们新婚被褥的床榻上,奥赛罗亲手掐死了自己曾经最心爱的妻子,而且在他谋杀之前曾数次亲吻这个在他的印象之中无情背叛他的女子,很多评论家在分析他的这一举动时,都将其看作是奥赛罗对于苔丝狄蒙娜爱恨交加、难以言说的爱情情愫,但其情感表象的背后却暗藏了奥赛罗对于自我价值的一种抹杀。

苔丝狄蒙娜将新婚的被褥铺在床上是想要唤起奥赛罗对于他们曾经爱情的回忆,从而使他相信自己的清白,但却没想到这个曾经孕育美好感情的温床竟会变成自己死亡的棺木。在其死亡地点的选择上,莎士比亚有意将其安置在一切情感开端的地点,也是苔丝狄蒙娜与奥赛罗情感达到最高潮的处所,而谋杀方式则选择让奥赛罗亲手将苔丝狄蒙娜掐死,残忍而无情,仅凭二人的爱恨纠葛难以理解奥赛罗如此偏激的举动,但如果通过苔丝狄蒙娜与奥赛罗内心的镜像关系,则能够明确奥赛罗的用意。毫无疑问这场谋杀带有一种全然颠覆的毁灭性,如果从夫妻两者的感情分析,奥赛罗对于苔丝狄蒙娜的爱恨纠缠使他不至采取如此决绝的方式,但苔丝狄蒙娜不仅是奥赛罗的妻子,透过他们二者的镜像关系可以分析得出,奥赛罗对于苔丝狄蒙娜的谋杀更加是对于自己价值思想的一种抹杀,既然苔丝狄蒙娜身上折射出了奥赛罗作为“他者文化”而想要被主流文化所接纳欣赏的美好憧憬,那么她的死亡同时也喻示着奥赛罗对于自己“他者”身份的全盘否定,以及对于融入主流社会的绝望和放弃,他杀死的不仅是自己心爱的妻子和他自以为逝去的爱情,更加是曾经对于自身“他者”身份的美好愿景和信任,可以说奥赛罗在杀妻之后就已经注定了自杀的结局,其悲惨的命运无法摆脱。

(二)奥赛罗自杀——价值颠覆之后的崩溃与赎罪

奧赛罗在谋杀自己的妻子之后,内心的思想定位完全被颠覆,只存留否定立场的自我讥讽和自我贬低,而这注定了他自杀的悲剧性结局。莎士比亚在描述奥赛罗的自杀时,借由奥赛罗之口提及这种死亡方式曾被他用以处决异教徒,这一阐述在整部戏剧文本之中别有深意。在前文之中虽处处提及奥赛罗是一个从内而外都与社会大众格格不入的“异端”,但奥赛罗本人却不将自己放置在“他者”的位置上,他炫耀自己的皇室血统,夸赞自己的丰功伟绩,甚至以虔诚的基督教徒自居,这一切表明他都在积极地向社会主流意识靠拢,为何又在自杀之前坦言自己的“他者”身份,并对其加以自我处决呢?通过本文所论述的镜像关系,根据剧中四人一系列的矛盾冲突之后,奥赛罗已然抹杀了自己思想中肯定立场的一方,使得自己的努力毫无意义,而自己的所作所为恰恰否定了自己的价值存在,失去了文化价值定位的他既不能坚持自己的“他者文化”,也不能融入主流文化之中,他就像一个被双方抛弃的孤儿,成了真正的“异教徒”,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自我判刑和处决。这一自裁行为带有强烈的仪式感和神圣性,西方文化之中常将死亡与赎罪及重生联系在一起,而他的自杀也可以看作是一种解脱和忏悔。剧本之中所提到的“满地的尸体”则是奥赛罗作为“他者”在这场自我肯定与自我否定的心理博弈之中被毁灭的文化价值,这种毁灭与牺牲带有浓烈的悲剧色彩。

四、结论

根据本文所阐述的观点,可以看出,莎士比亚创作《奥赛罗》不仅是想要表现“他者”在社会之中遭受的排挤和歧视以及最后所遭受的毁灭,更是想要通过外部的人物折射出主人公奥赛罗作为“他者”个人复杂而矛盾的内心活动,并展现出他这种内心冲突之下所生发而出的自我毁灭。如果仅仅研究《奥赛罗》的外部矛盾冲突,那么整个戏剧故事的发生存在着不确定因素,伊阿古的狡诈阴谋、苔丝狄蒙娜的百口莫辩以及奥赛罗本身性格上的轻信多疑都成了这出悲剧不可缺少的因素,但如果从奥赛罗的内心思想状态出发分析悲剧的成因,则外部矛盾只是作为催化剂,而其内心的矛盾才是整部悲剧真正的决定因素,这样一来,无论外部矛盾如何变化,其悲剧性仍旧无法避免,因为奥赛罗本身便是悲剧产生的最大动因。

注释:

①王晓钧.《奥赛罗》嫉妒心理研究[J].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0,04:98-103.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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