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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亚斯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友谊”情结

2020-06-27潘金欣

大观 2020年1期
关键词:西班牙

潘金欣

摘 要:玛丽亚·德·萨亚斯的短篇小说集和戏剧作品曾经是17世纪的畅销书,她从女性作家的角度书写了女性生活,表达了女性诉求。西班牙黄金世纪的女作家及其作品数量十分有限,因而其研究意义非同一般。文章就萨亚斯短篇小说所集中体现的“女性友谊”情结为切入点,浅析女作家借助文学作品所表现出的具有女性主义思想的主张。

关键词:西班牙;黄金世纪;萨亚斯;“女性友谊”

玛丽亚·德·萨亚斯(MaríadeZayasy Sotomayor,1590-1660 aproximadamente)于1590年9月12日出生于西班牙马德里一个中等贵族家庭,在圣塞巴斯蒂安教区接受洗礼。她的父亲唐·费尔南多·德·萨亚斯(Don Fernando de Zayas y Sotomayor)是步兵上尉,曾被任命为圣地亚哥团骑士,母亲为唐娜·玛丽亚·德·芭拉萨。

让后世的文学研究者们感到无比惊讶的事实是,玛丽亚·德·萨亚斯的短篇小说及戏剧作品在西班牙黄金世纪的受欢迎程度仅次于塞万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1547-1616)的《惩恶扬善故事集》。在17、18世纪的卡斯蒂利亚语文学世界中,她与索尔·胡安娜·伊内斯·德拉·克鲁斯(Sor Juana Inés de la Cruz, 1651-1695)、圣特蕾莎·德·赫苏斯(Santa Teresa de Jesús,1515-1582)一样,被誉为“第十位缪斯”。塞万提斯享誉全球,索尔·胡安娜·伊内斯·德拉·克鲁斯被尊为“拉丁美洲的凤凰”,圣特蕾莎·德·赫苏斯也是极具影响力的神秘主义作家,而玛丽亚·德·萨亚斯却鲜为世人所知。作为一名西班牙语文学研究者及爱好者,笔者试图从萨亚斯的文学作品以及其同时代人的笔墨中,发掘这位黄金世纪女作家的情结:对女性友情的推崇。

萨亚斯于1637年在萨拉戈萨出版了名为《惩恶扬善爱情故事》(Novelas amorosas y ejemplares)的短篇小说集,即《社交晚会和正派娱乐》第一部(Parte primera del sarao y entretenimientos honestos)。十年之后,又在巴塞罗那出版了名为《爱的醒悟》(Desengaos amorosos)的短篇小说集,即《社交晚会和正派娱乐》第二部(Parte segunda del sarao y entretenimientos honestos)。两部短篇小说构成一个整体,每一部均由10个故事组成,而这10个故事,又是通过三个层次来讲述的:首先,作为讲述者的“我”为读者呈现了一个有趣的社交晚会,这是第一层面的故事;其次,这个社交晚会在贵族女青年利西斯(Lisis)家中举办,围绕着她以及她的追求者、她爱慕的对象以及其他受邀来参加晚会的贵族男女青年们,他们之间发生了第二层面的故事;最后,来参加社交晚会的青年男女们所讲述的内容成为了第三层面的故事。

在第二层次的框架故事里,利西斯是社交晚会的举办者,也是核心人物。第二部短篇小说集《爱的醒悟》,便是以利西斯一场突如其来的发热病痛开始。早在第一部短篇小说集《惩恶扬善爱情故事》中,讲述者便已经告诉我们,利西斯爱上了唐·胡安(Don Juan),而这位贵族男子却人如其名,真正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他痴迷于利西斯的表妹里萨尔达(Lisarda)。这让利西斯陷入痛苦之中,并因此而患病:

忘恩负义的唐·胡安心里清楚得很,利西斯生病都是由他引起,正是因为他对姑娘的浓浓爱意报以冷冷的回应,姑娘才会高热不退。

利西斯的病拖拖拉拉持续了一年时间,时好时坏,家人朋友都万分焦虑,远在瓦伦西亚的姨妈特意送来了一个摩尔女奴,名叫赛利玛(Zelima)。没想到,这位女奴不仅样貌美好,而且多才多艺、能歌善舞,利西斯在她的陪伴下,竟然身体也好了起来:

利西斯和这个美丽的摩尔女奴在一起感到很开心,特别是她如此多才多艺,以至于利西斯都快忘了自己生病这回事儿了,同时,也越来越喜欢赛利玛。她们俩在一起不像是一对主仆,反倒像是俩姐妹:赛利玛知道如何让利西斯开心起来,而利西斯也对她愈发依赖,几乎无法离开这个女奴的陪伴了。

在《爱的醒悟》中的框架故事里,我们不难发现,正是女奴赛利玛的出现以及她的用心陪伴,使得利西斯从被唐·胡安抛弃的痛苦以及病痛的折磨中走出来,逐渐恢复了身心的康健。“女性友谊”的话题在这里体现得非常充分。

事实上,在萨亚斯所生活的年代,西方文学中的“女性友谊”仍然是一片空白。从古典文学时代到萨亚斯所处的17世纪,存活于文学作品中的友谊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男性的专利”。人们对女性持有偏见,认为女人资质平庸,不具备交流沟通的能力,女人的灵魂软弱,无法长久维系友谊这种神圣的关系。再加上女人喜欢感情用事,嫉妒心和占有欲强烈,就算与同性交好,也是以刺激男性欲望为目的。

然而,萨亚斯却在文学作品中非常推崇“女性友谊”。她曾援引阿方索十世的话,认为男人的心是一片密林,无路可循,里面住着如野兽般无法驯服的残暴。在萨亚斯看来,女性友谊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高尚的,是一种更加近乎完美的爱。现实生活中的萨亚斯也践行着这样的理念,她与女作家安娜·卡洛(Ana Caro de Mallén)的友谊为同时代的作家所称赞。萨亚斯和安娜·卡洛都喜欢以女性人物为文学创作的对象,还经常结伴参加文化活动。安东尼奥·德·卡斯蒂略·索罗萨诺(Antonio de Castillo Solórzano)曾在自己的书中对她们二人加以赞许,并提及两人经常相伴左右:

近日来,玛丽亚·德·萨亚斯那横溢的才华迸发出智慧的荣光。她禀赋过人、行为谨慎,所做诗歌美妙绝伦,堪称马德里的“智慧女神”。她那部由十篇短幅小说构成的作品已经印成铅字,哪怕在同行看来,也让人赞叹不已!行云流水般的文字,匠心独运的写作手法,字斟句酌的美妙诗歌,整部作品让人赞不绝口,就连西班牙最勇猛的文笔都相形见绌。常与她相伴左右的、同样备受推崇和赞美的是塞维利亚女诗人安娜·卡洛。凡是听闻或朗读过她那甜美动人、精雕细琢的美妙诗歌的人,无不感到惊喜与享受。

玛丽亚·德·萨亚斯喜欢加尔西拉索·德·拉·维加(Garcilaso de la Vega,1498-1536)的诗歌,这在她小说的许多诗歌中都有体现,且非常明显。她心中怀有新柏拉图主义理想,崇尚灵魂与灵魂相爱的纯粹爱情,但这种理想与现实发生巨大的对抗:现实中的厌女传统下,并不把女性当作“天仙”在人间的映射来看待,而是把女人视为“消费品”,是男人私有财产的一部分。

相对于同时代作家,萨亚斯与卡洛没有跟随主流文学作品的风格,表现女性之间的对立争斗关系,反而是以同胞之间的团结互助取而代之。她认为,女性与男性的灵魂并无分别,只是因为女性生来所具备的勇气与力量,在后天成长中不仅没有得到发展,反而受到限制,才导致女人的自我意志日趋薄弱,而教育机会的不均等又使得女性孤陋寡闻,不懂得保护自身权益,更难以争取任何社会权利。是后天的教育,或者说,是男人将女人培养为女人,限制她们的智力與能力的发展,并鼓吹女性低劣论,从而使女性屈从于男性。

她在《惩恶扬善爱情故事》和《爱的醒悟》中一再强调女性的聪明才智,要求社会给予女性接受教育的权利并尊重女性的创造活动。同时,她在小说中明确表示了女性之间相互支持扶助、彼此借鉴学习的必要性。她认为这样能够让女性的生活更为圆满,同时实现自身的价值。如果女性在婚姻关系中不能得到相应的尊重与幸福,那么女性之间的友情与陪伴关系则是更好的选择。

参考文献:

[1]阿尔伯格.西班牙文学史:第2卷[M].马德里:格雷多斯出版社,1970.

[2]巴埃娜.马德里之子:神职、军队、科学与艺术杰出人物:第4卷[M].马德里:贝尼多加诺出版社,1791.

[3]布朗哥.玛丽亚·德·萨亚斯或“女性版小说家”[J].西班牙语语言文学新杂志,1991(39).

[4]萨亚斯:三则惩恶扬善爱情故事与三则爱的醒悟[M].马德里:卡斯塔利亚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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