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玲

一次与男友吵架，两人隔着屏幕道别。我独自回家收拾行李，并决定把房子重新打扫一遍。我扫地、擦地，把没刷的锅、没换的床单、没扔的垃圾，统统处理干净。阳台上的衣服和床单被风吹得鼓鼓的，日落被窗框切割，躺在水迹还未干透的木地板上。我一手抱着猫，一手轻轻拉上了门。门缝里的那个房子啊，就与我们刚搬进来那天一样空旷。我们很快就和好了。

真正分开的那天，他刚刚点了我最爱吃的外卖。我们因为一件小事爆发，他带上钥匙逃离，我背着包离开，很长时间里谁也没联系谁。直到那年的情人节，他发信息给我，问能否一起吃个饭？刚好我有份工作合同落在他家，就答应了。

饭前他送我一支玫瑰，跟以前的每一个节日一样。饭后我们徒步回家。房间里一片狼藉——桌子上满是烟灰缸、空易拉罐、塑料袋……我开始唠叨他的懒惰，准备扔垃圾时，他眼眶红红地冲过来大吼：“你不要动我的东西！”

“可这些都是垃圾啊。”我說。

“这些不是垃圾。是我们分开那天的东西。你看桌子上的外卖。我不敢动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我不想知道你真的离开了。我每天在这个房子里发呆，每晚在床上辗转，你的枕头依然在我旁边。我每次从爸妈家回来，开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怕猫钻空跑掉，后来才反应过来我没有猫了，也没有你了。你不要动我的东西，我害怕像上次那样，这个房间突然就空了。”

我明白我们的分开，其实跟这个房子里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我像朋友一样拥抱他说：“好了好了，我今天不走。”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发生在很多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