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华

高州人民医院

“4月10日，高州人民医院前往支援武汉的最后一批5个医生回来了，他们是国家队的其中5个，在金银潭医院援助的时间最长。”高州市人民医院院长王茂生在接受《小康》杂志、中国小康网记者采访时说，自大年初四至今，其医院先后共有两批人奔赴湖北抗疫一线，茂名市首批赴湖北抗疫医疗队共24人，高州市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占其中一半，是茂名援鄂医疗队主力军。后续第三批又派出10名医护人员，于2月21日出发支援武汉雷神山医院。

在武汉疫情最危急之际，王茂生迅速响应上级号召，组建最精锐的医疗队出征武汉，支援汉口医院和金银潭医院，成为广东省首次派出县域“三甲医院”支援湖北抗疫的医疗队。

逆行北上驰援武汉

大年初四夜里12点，王茂生接到广东省卫健委官员的电话，被告知高州市人民医院要多派出5位神经内科医生于清晨前往武汉。“前一天根据茂名市卫健委的通知，我们医院已经派出7位医生，而直至清晨7点，茂名市卫健委才知道我们前往武汉支援的这一批医护人员多出了5位，因为是省卫健委半夜里直接通知我的。”王茂生告诉《小康》杂志、中国小康网记者，1月28日，包括高州市人民医院12名队员在内的茂名首批24名队员火速集结，从茂名集中前往广州白云机场，飞赴武汉，进驻金银潭医院、汉口医院。

“我们在大年初四到了武汉，接管汉口医院，工作上有很大压力和很多困难，但我们都坚持过来了。”队员邱艳说，其间每天负责接送我们上下班的通勤车的司机，无论等多久都会微笑地对我们说“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病区内的患者们说 “代表武汉人民感谢你们，你们真好”……这些都是我毕生难忘的记忆。“踏上归途时，感到不舍。”队员张春燕说。3月18日，茂名医疗队最后一批撤离病区。在武汉的54天里，发生了许多许多的故事，每一件都刻骨铭心。

“穿上防护服有时会呼吸困难、汗流浃背、全身湿透，眼罩像上了金箍咒一样，甚至脑瓜嗡嗡作响、头晕……但是当你看到病人康复出院时，内心那种喜悦无以言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队员吴建玲表示，“等疫情过去，会再回到武汉，去武大看美丽的樱花，看这座英雄城市繁华的美景。”

2月21日凌晨5时，高州市人民医院第二批10名白衣战士挥师北上武汉，助力最前线决战疫情。当天，茂名市医疗队共计20名勇士开赴湖北，来自高州市人民医院的队员占了一半，为呼吸与急危重症医学科、重症医学科、心血管科等临床科室经验丰富的战将。

援鄂主力 茂名市首批赴湖北抗疫医疗队共24人，高州市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占其中一半，是茂名援鄂医疗队主力军。

王茂生在给第二批出征医护人员饯行时说：“你们是高州医院的先锋队，去践行敬佑生命、救死扶伤、无私奉献、大爱无疆的职业精神。每当国家或医院有困难、有危险的时候，高医总会有许多人站出来挺身而出，保护大家，在这里我代表全院职工谢謝您们。这个时候用什么词来表达都是苍白的，我带头给您们鞠个躬，再次感谢。同时我要求您们不允许一个队员掉队，不允许创造条件去堵‘枪眼，要好好保护自己。在凯旋门出发，我们在凯旋门等你们平安凯旋。”

3月22日晚上7时许，在武汉抗疫最前线奋战54个昼夜后，茂名首批支援湖北医疗队的19名英雄乘专车回家。回望驰援武汉的日日夜夜，高州市人民医院的王龙副主任医师心怀感激地说：“我们只是普通医务人员，感谢医院和人民的支持。”彼时，该院还有15名战士继续留汉战“疫”：来自援汉第一批队员的五朵金花至今一直战斗在金银潭医院，第二批援汉的全体队员10人在完成中南医院战“疫”任务后继续转战雷神山医院，成为最美的坚守者。

王茂生在接受《小康》杂志、中国小康网记者采访时感叹地说，高州市人民医院前往抗疫一线的医护人员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做到了“零感染”。

这样一所位于广东粤西地区的县级人民医院，在疫情紧急之时，何以有底气和能力逆行北上支援武汉？

疫情下的县级医院

武汉抗疫前线“战事”危急，但身在后方的王茂生也没能闲着，王茂生被任命为高州市抗疫救治组组长，冲锋在地方抗疫一线。

高州市是地处粤西山区的一个县级市，隶属于广东省茂名市，全市23个乡镇的439个村委会，山高路远，从城区到达部分村庄，开车也得几个小时，对于乡村的防疫工作来说，压力很大。

《小康》杂志、中国小康网记者在广东各地医院了解到，平常人满为患的各大三甲医院，疫情期间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以往有点感冒发烧的都跑医院去，而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可以在家吃药处理的都不会往医院跑。“本来没事，别跑到医院反而被感染。”这是大多数老百姓的共识。即使在农村也不例外，而对于高州市农村的村民来说，值得庆幸的是，可以通过高州市人民医院互联网医院的云门诊，直接通过手机或网络诊断病情。

“当初是由高州市财政出资800万、医院自筹300万建立的把医疗健康与互联网深度融合的‘互联网医院+村医通平台，现在真正体现了它的价值。”王茂生对他的“未雨绸缪”深感庆幸，如今该院县镇村三级健康服务体系已具雏形，医疗网联全市28家镇卫生院、439个村委会、400间村卫生站，实现全覆盖。通过开设远程医疗培训班，安全快捷地向全市基层医务人员传递新冠肺炎的最新防控知识，开通远程会诊、云门诊通道，指导乡镇卫生院及乡医进行诊断，激活“网底”乡村的抗疫细胞，引导村民合力“战疫”，该院筑牢了抗疫“防火墙”。

打赢疫情防控战，关键在末梢，成败看基层。按照国家和广东省委、省政府及茂名高州市委、市政府的精神要求，在高州市卫健局的指导下，1月30日晚，高州市人民医院联合高州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开展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的远程医疗培训，全市的镇卫生院和村卫生站共253个远程医疗视频终端加入培训“战场”。

1月30日，广东省卫生健康委公布广东首批57家互联网医院开设网上发热门诊和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免费咨询服务名单，上榜的高州市人民医院为茂名、湛江地区目前唯一提供这些服务的互联网医院。此外，该院引导群众在网上进行常见病、慢性病复诊，患者不用到医院候诊、问诊，减少医院就诊交叉感染风险，助力当前的疫情防控。

“高州非常具有创新性，山区老百姓能够享受到这样一个高效的、性价比很高的高水平医疗服务，我觉得应该是未来基层医改的一个方向。”国务院医改领导小组专家李玲教授如此点赞。

医改应先看好病再获利

3月24日，高州市人民醫院被广东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广东省中医药局评为2019年广东省改善医疗服务行动计划示范医院。广东省卫健委的文件上显示，“省卫生健康委、小中医药局于2019年10—12月组织开展遴选改善医疗服务行动典型案例及示范医院活动”，高州市人民医院被列在20家示范医院名单之中。

根据官网介绍，高州市人民医院始建于1927年，是一家大型三级甲等综合性医院，占地面积8.4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21.3万平方米，编制床位2600张，开放病床3000张。医院在职员工3146人，其中卫技人员2185人，高职称技术人员382人。荣获全国百佳医院、全国卫生计生系统先进集体、全国五一劳动奖状、全国节约型公共机构示范单位、全国巾帼文明岗等省部级以上称号41项。

医院强内涵提能力，让群众就近治大病治好病。据广东省卫健委公布237种常见病/疑难病和223种关键技术手术的目录，高州医院如今能开展的项目达到97%，分别为232种、211种。作为县级医院，该院有6个专科在全省103家三级医院11个专科能力排名居前十名，12个学科在全省18个学科专业排名居前20名，DRG能力指数在全省三级医院位于第18名、在全省县级医院居首位。2019年5月，在国务院办公厅发布2018年度公立医院综合改革真抓实干成效明显给予激励支持的全国21个地方名单中，高州成为广东唯一上榜者。

在采访中，当被问及一个山区县级人民医院为何能跻身全国百强、知名县医院，又是如何留住优秀医护人才的？王茂生向《小康》杂志、中国小康网记者说，“培养一个大病主刀医生，没有10年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我们作为一个毫无知名度的山区县级医院，要名没名，要利没利，优秀人才怎么会安心呆在这个地方10年？”自2013年被任命为高州市人民医院院长之时，他就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要如何为一个县级医院找到一条出路，找“好医生”成为他的首要任务。留不住人才，他选择了“借医生”的方式。每当有特殊病例时，他都联系广州知名专家前往高州，“这样不仅避免了患者及家属长途劳累，也为本院年轻医生提供学习机会，而且还提高了医院知名度”。后来，在广东省卫健委出台省部级医院对县级医院的对口扶持政策支持下，高州市人民医院通过“借医生”迅速打破了粤西地区的大病治疗的瓶颈，不但保证了高州市的病人不外流，而且还把茂名市、湛江市等周边地市的病人都吸引到高州去。王茂生直言：“知名度有了，优秀人才就有了。”目前，高州市人民医院已吸引了8名博士、4名博士后、106名硕士进驻，形成382名高级职称人才聚集的高地。

在这场前所未有的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中，王茂生了有更深层次的反思，在采访中，他多次反问记者，中国的医改方向到底在哪里。“我去过很多地方考察，演讲，但很多地方的医改目标就是为了留住病人，他们留住病人是为了留住医保，而不是为了治好病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问题了。”王茂生表示，中国医改尤其是基层医改必须要以治好病为出发点，而不是以用行政手段、用医保限额为杠杆来限制病人外出为目的。

在王茂生看来，高州市人民医院之所以成为全国知名的县级医院，看好病是不变的初心，之后才能留住本地病人、吸引外地病人，由医保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