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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政治学发展史研究的基本方法和框架

2020-06-03王怀乐

陕西行政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政治学框架学术

王怀乐

摘   要: 中国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的研究整体上较为薄弱,需要统一的书写规范与研究框架。研究政治学学科发展史应遵循学科、学系、学术“三位一体”方法和历史学底色与政治学特色相结合的方法,并将此方法运用到研究框架中。该框架涵盖基于知识转型视角的宏观层面,基于学科建构视角的中观层面与基于学科起源视角的微观层面。具体研究内容必须以学系为依托,以学术为导向,坚持历史研究的基本方法,并采纳相应的框架以取舍史料,以此奠定学科发展史书写的内容结构。

关键词: 政治学; 学科; 学系; 学术; 历史研究; 框架

中图分类号: D089             文献标识码:  A             DOI:10.13411/j.cnki.sxsx.2020.02.009

The Basic Method and Framework of the Research on the Development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Political Science

——Taking the Study of the Development History of Early Disciplines as an Example (1899—1949)

WANG Huai-yue

(School of Government,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Abstract: The research on the hist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political science is relatively weak overall, and a unified writing standard and research framework are needed. Studying the hist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political science should follow the “trinity” method of discipline, department, academy, and the combination of historical background and polit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apply this method to the research framework. The framework covers the macro level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knowledge transformation, the meso level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disciplinary construction and the micro level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disciplinary origin. The specific research content must be based on the academic department, be academic-oriented, adhere to the basic method of historical research, and adopt the corresponding framework to choose historical materials, so as to lay down the content structure of the history of discipline development.

Key words: political science; discipline; department; academy; historical research; framework

政治學是研究政治关系及其规律的科学[1]18,其发展深受现实政治的影响。作为一门现代学科,中国政治学肇始于晚清,至今已有120多年的历史,与中国现代政治的成长息息相关。当前,中国政治学的发展有了新的使命,不仅要回答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问题,更要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与话语体系。因此,需要重新审视整个中国政治学的发展,重视对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的研究,从历史中汲取营养,吸取教训。

目前,学界更加重视政治学恢复、重建以来的发展研究,既有不同时间跨度的研究总结,又有不同研究主题的梳理分析,但这些研究偏重宏观分析,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学科史研究。但学界对中国政治学的早期发展,即从晚清到新中国成立之前这一阶段的研究,呈现出“少而精”的特点。一部分经典成果的涌现,为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的研究明确了基本方法与框架,提供了史料线索。笔者力图在对早期中国政治学发展史研究综述的基础上,结合其他学科发展史的研究,总结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研究的基本方法,提炼出一种更加完善的研究框架,并且将研究的基本方法融入该框架之中,为后来的研究建立一种范式,从而为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的研究以及学科的发展提供借鉴。本文的研究思路如图1所示:

一、研究综述

学界对早期中国政治学发展的整体研究,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当时人写当时事”,早在20世纪40年代,就有相关学者对当时中国政治学的整体发展进行了评述。程仰之认为,自抗战爆发以来,虽然学术研究机构多迁往大后方,仍取得了一定的成就[2]77-89。但程仰之更加关注具体的研究领域,对于学科发展则无太多涉猎。杨幼炯则聚焦于我国政治科学的起源与发展[3]37-71,但其论述主要涉及译著传播、专著写作、思想演进等方面,更偏重学术史,而非学科史。二是“当时人忆当时事”,马起华在20世纪70年代曾对清末以来大陆政治学发展有过较为系统的论述,该文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4]376-386,研究涉及概念、系所、著作、学刊等方面,涵盖了政治学学科史研究的基本内容结构,但对基本课程的设置则没有涉及。三是“现代人写当时事”,强调政治学与现实的紧密关联。赵宝煦、俞可平回顾了政治学发展的百年历程,较为细致地梳理了政治学从建立到取消再到恢复的发展历程,体现出现实政治对于政治学学科发展的重要影响,但论述重点依然放在了“补课阶段”[5]。王向民将学科建构与国家建设紧密结合,认为国民政府主导国家建设展开的过程,也是现代政治学学科体系建立的过程。作者从学系、课程、学者、学会等方面勾勒出了民国政治学发展的整体面貌,并从“民治”与“集权”两个方面总结了民国政治学的理论特质[6]。柯兰君(Bettina Gransow)同样认为政治学与国家建设紧密相关,并以学科的体制化视角来认识中国早期的政治学,他认为彼时的学校“与国家行政和社会组织问题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对应着传统的中国职业模式。……在国民党统治下,国民政府更倾向于政治学和经济学的建设,因为这些学科看起来对于国家建设更有用处”[7]。

政治学学科依托于高校而存在,而早期开设政治学的高校有数十所之多,尤以北大、清华、西南联大与中央大学四所高校最为重要。目前,已有学者对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的政治学发展进行了详细论述,而对西南联大与中央大学的专门研究则极为不足。

现代政治学肇始于北京大学,其在北大的建立经历了一个由知识变动与权力规训的复杂过程[8]。1998年,北京大学政治学与行政管理系恢复建系十周年之际,萧超然等主编了《北京大学政治学与行政管理系系史(1898-1998)》[9]。该系史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但对院系改造前北大政治学的介绍,仅仅是围绕课程、师资、学生等几个方面的简要梳理,没有对政治学学科发展的总结与评价。金安平、李硕通过详考史料,以学术、学科、学系三位一体的视角,从学科渊源、章程设计、系科建制、学术资源与学术交流等方面对北京大学早期政治学的发展进行了梳理与研究[10]。这是第一本系统研究中国政治学发端与拓展的著作,为今后政治学学科史的研究奠定了内容框架。金、李更加侧重现实政治对于学科产生的影响以及学术、学科、学系三位一体的发展,桂运奇则在把握史料的基础上,不仅勾勒出早期北大政治学系与现代政治学科建立与发展的基本情况,还重点关注了北大政治学系师生的社会参与,其研究范围也扩展至1937年[11]。

与北大相比,清华大学政治学的发展深受美国影响。孙宏云从“学术渊源、学科发展的取向与学科建制、学术研究与交流、学者论政”[12]397等方面对清华大学政治学早期的发展进行了系统研究。清华大学政治学系创立于1926年,其发展体现出明显的美国色彩,“它完全是在留美归国政治学者手中建立与发展起来的,因而在办学宗旨、课程设置、教学方法乃至教材使用等方面,普遍受美国因素的影响;它的学术交流也几乎限于英美政治学界;清华政治学者对政治学的信仰范式和研究方法也多和他们在留美期间的学术经历相关”[12]404。全面抗战爆发后,清华政治学的发展经历了西南联大、战后复员、院系改造等阶段。陈新宇认为,西南联大时期三校的法政教育以北大的法律学系与清华的政治学系为主导,当时清华政治学系毕业的诸多优秀毕业生在国外完成学业回国任教,成为当时西南联大及国内其他院校教研的中坚力量。抗战胜利清华复校后,政治学系的师资力量较之前有了较大的变化。而院系调整后,清华大学成为一所多科性的工业大学,清华法学院的政治学系被调整至新成立的北京政法学院[13]。

总体来说,整体研究与个案精析相结合,体现出现阶段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研究的显著特点,但由于缺乏一种统一的写作方法与研究框架,使得学科史研究成果的界定十分“模糊”。有的研究名义上是学科史,实际上则是学说史。如果不形成一种统一的方法与框架,则后续的研究将仍处于“混乱”状态,很难形成学科的集体认同。

二、政治学学科史研究的基本方法

学科包含学术分类、教学科目与学术组织单位的三重含义,其产生实质上是现代大工业生产的映射,既讲求详细分工,又注重相互配合,本质上是一种建制化的知识生产体系。所谓学科史,就是学科起源、发展的历史,既是对學科发展历程进行研究的分期史,又是对学科所涉及的研究主题进行划分的领域史。它“不仅是学科形象的自我表达,更是提供学科集体认同的重要领域”[14]。因此,学科史的研究对一学科的发展至关重要,不仅涉及到学科自身的发展,更重要的是维系学者群体的重要纽带。

学科是一个“现代”的词汇,自晚清以降,中国的现代学科体系逐渐形成,但这“很明显不是一个学科分化的过程,而是一个被接受的过程”[15],在这一过程中,政治学是最早落地中国的学科之一,从1899年京师大学堂始设政治专门讲堂开始,至今已有120多年历史,期间发展历经起伏,所涉史料浩如烟海,因而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的研究实为不易。为了精准地把握政治学的发展历程,更需要明确研究的基本方法,并以此为指针,既全面总揽,又突出重点。

对政治学学科史的研究要把握两大基本方法。一是“三位一体”方法,即“研究近代学科史,必须要有学术、学科、学系三位一体的综合视角,将学术史、学科史、学系史结合起来研究,才能尽可能准确地描述和把握”[10]1。这是因为“近代学术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近代的学科分科制度,学科分科的一个重要依托便是大学学系的建立,基于分科治学的教研单位——学系的建立才将学科划分的边界相对稳定地固定下来”[10]35-36,学系成为学科发展的重要依托,可以说,没有学系,便没有学科。以“皮毛关系”作比喻,学系为“皮”,学科为“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学科建设最为重要的主体便是学者,学系则是学者赖以在学术界立足的最为重要的载体。同时,学科的发展、成熟还需要“借助大学的课程体系和专业设置,通过大学本科学生培养以及学科建设来完成”[16],这同样离不开学系这一重要载体。因此,研究政治学学科发展史就必须立足高校院系,没有校史、院系史,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学科史。此外,学科发展的最终目的是学术产出,如果仅有对学科建制与学系建立的梳理,便很难明晰学科发展的理论脉络,这样的学科发展史研究也将大打折扣。因此,除了以学系为依托研究学科外,还需要将学术成果的梳理总结,纳入到这一研究中来。

二是“底特结合”方法,即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的研究既要体现学科的特色,又要体现历史的底色。学科史是“学科”加“历史”的组合,但本质上是一种历史,因此需要以历史学的研究方法打底,以充足的史料为基,并辅之以“学科”的框架来进行史料的取舍。政治学学科发展史所涉史料来源广泛,对于学科—学系史的研究,最为重要的史料则属业已出版的校史资料与未出版的校内馆藏档案,例如北京大学、清华大学、西南联大、南京大学、山西大学、中山大学、厦门大学等高校出版的校史资料均对政治学学科发展有所涉及;各高校档案馆藏中对师生名录、相关规章制度的记载对研究也极有助力。再者,高等学校属于现代教育范畴,一系列汇编的教育史料能够超越学校校史史料的范围,通过对这一系列史料的阅读能够使我们从整体层面来了解一段时间内高等教育的发展。例如,研究民国政治学学科发展,张研、孙燕京主编的《民国史料丛刊·文教·教育概况(第1034—1060册)》、《民国史料丛刊·文教·高等教育(第1061—1106册)》,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的《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中的第二辑第四部分、第三辑教育分册、第四辑第五部分、第五辑每一编教育分册,朱有瓛主编的《中国近代学制史料》,朱有瓛等编的《中国近代教育史资料汇编·教育行政机构及教育团体》,璩鑫圭、唐良炎编的《中国近代教育史料资料汇编·学制演变》,潘懋元、刘海峰编的《中国近代教育史料资料汇编·高等教育》等史料成为重要参考依据。此外,当事人的回忆录或者日记等珍贵史料可作为必要补充。这一类史料通过更加细致的描述,对某些历史事件的记叙更加生动形象,对某一些历史细节的考证具有重要作用。例如北京大学政治学系教授张慰慈的出生年月,不同材料对其出生日期具有不同的记载,但张慰慈与胡适是关系极好的朋友,根据胡适1924年1月27日当天的日记记载,“慰慈生于壬辰十二月五日(阳历1月21日或22日)”,公历为1893年1月22日。由胡、张二人的亲密关系可知,此记载更为确切[17]169。

而对于学术史的研究,最为重要的史料则是学者的个人论述,包括体现个人知识体系的教材、体现个人专业特长的专著、体现个人学习经历的学位论文,以及发表在报纸、期刊上的各类文章和演说集。例如,研究民国时期政治学人的学术思想与观点,首先离不开对其出版著作的关注,《民国时期总书目·政治》(上下册)一书提供了详细的书目索引[18],其中有的专著、教材尽管历经近百年而被短暂忽略过,但其学术价值终究被人重新发现而出版。北京大学政治学系张慰慈教授编写的《政治学大纲》于1923年出版,至1930年已经出版至第11版,不仅是北京大学政治学专业的经典教材,而且成为中国许多高校通用的教材,然而伴随张慰慈20世纪30年代由学转政,逐渐淡出学术圈,其著作也随之被人遗忘。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北京出版社分别于2017年、2019年重新出版此书,使得这部教材“重见天日”,为更多人所熟知[19]。其次,博士学位论文是一个学者完成基本学术训练的主要标志,由于政治学属于“舶来品”,当时绝大多数政治学者均负笈海外,在国外取得博士学位后归国任教,由于年代久远,寻找他们的博士论文颇为困难。好在我国著名图书馆学家、目录学家袁同礼先生编著的《袁同礼著书目汇编》第3册中便有《中国留美同学博士论文目录》、《中国留英同学博士论文目录》、《中国留欧大陆各国博士论文目录》等内容[20],以此为线索,便可通过网络数据库或者亲赴海外,对政治学者留学期间的博士论文“按图索骥”。再次,学者发表的文章多在报刊、期刊杂志上登载,是了解其学术思想的重要窗口。由于文章多而杂,可通过“全国报刊索引数据库”进行检索或者阅读已出版的相关学者的文集、全集来厘清学者的思想变化。除此之外,对学者生平的研究,则离不开对日记、回忆录、年谱、地方志、名人录等史料的挖掘与对比分析。

三、政治学学科史的研究框架

通过对以往研究文献的梳理,笔者提炼出中国现代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的研究框架,如表 1所示。通过对研究框架的提炼,我们能够大致勾勒出早期中国政治学的发展情况,同时也能够查漏补缺,为后续研究提供借鉴,从而基于自身历史的发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学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与话语体系建设。

(一)知识转型:宏观背景分析与知识体系更新

“现代专业化的学科体系建立,从表面上看是中国整体性知识向专业性知识的妥协,实际上则体现了农业化时代向工业化时代、传统中国向现代中国的转变。”[10]94国家与社会的转型带来知识体系的转型,作为与现实政治联系最为紧密的政治学,自然受到的影响也最大。因而从宏观层面上来说,政治学作为现代社会科学知识的一部分,其在中国的产生意味着一种新型的知识体系、知识生产机制以及知识传播机制的产生,可以说,中国政治学的产生是一种伴随国家与社会转型过程中产生的知识转型结果,政治学学科的发展同样与国家与社会的转型紧密相关。

中国现代政治学产生与发展的重要分期,几乎与国家转型带来的知识转型的分期重合。清末民初,中国从传统国家转向现代国家,由之带来传统的知识体系向现代知识体系的转型,催生现代政治学的产生。而新中国成立之后,在国家从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转型的过程中,伴随高等教育体制“苏联化”与哲学社会科学知识体系马克思主义化的转向,政治学由于无法找到在新体制中的位置而被成建制取消。改革开放是又一次重要的国家转型,同样伴随对以往教育体制与知识体系的反思与扬弃,政治学重新找到学科位置,恢复、重建后在国家建设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中国共产党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義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十九大报告更是有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论断,这意味着新时代中国政治学亟须新知识体系的建构,使命更加明确,主题更加聚焦。

因此,从宏观层面上讲,以知识转型视角切入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研究,必须与其所处历史时期的研究相结合,因为“一个学科的建立和发展是与一个民族和国家的社会政治状况、历史发展、文化传统、思维方式相联系的”[21],离开政治发展的背景谈政治学学科发展的研究,如塌“半壁江山”。

以中国现代政治学产生阶段的研究为例,其所体现出的知识转型,既是学术来源西化,即西方政治理论学说传入的过程,又是本土作出回应,建构自身知识体系的过程,更是现代学科分科建立的过程。伴随西学东渐,“西政”得以传入中国,主要以报刊、译著等形式呈现。早期报刊多由传教士创办,例如,《东西洋考每月统记传》被学术界公认为在中国境内出版的第一份近代中文期刊,该刊对欧美各国政制、司法、狱政概况以及近代西方的民主法治理论均有介绍,“对当时睁眼看世界的先进之士产生过一定程度的影响”[22]。而译著同样发挥着巨大作用,“欧美-日本-中国,成为20世纪初新学源源传入中国的主通道。……法学、政治学方面,译作最多,成效最大。……这些著作,将西方国家观念、国际观念、法制观念、天赋人权观念、权利义务观念、自由平等观念,集中而具体地介绍进中国,对中国思想界、学术界、政治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23]657-659

从具体传播过程来说,“西政”的传入深刻反映了世界政治形势的变化,并经历了由少到多、由零散到体系的变化。早在1950年,燕京大学政治学系教授张锡彤就对1820-1852年期间西方政治学在中国的传播做了介绍,尽管最初“西政”在传入的“西学”整体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组成部分”,但终究是拓展了人们的视野,尤其是中国的知识精英对西方政治认识的改观,推动了之后“西政”知识的进一步传播[24]。伴随现实政治的变化,民族危机的加深,“西政”的分量在随后的西学传播中逐渐增加。宝成关认为,洋务运动时期西学中除了“西器”、“西艺”大量传入之外,“西教”、“西政”等学说也开始陆续传入中国,但传播范围有限。戊戌变法时期,西方政治学说更加系统、广泛地传入,卢梭、孟德斯鸠等人的思想为时人所重视,并被维新派吸收以图改良。而到了辛亥时期西方政治学说才开始被大规模系统译介,可谓“囊括古今,包罗无疑”[25]361-486。

对西学东渐的研究实际上也是中国政治学学科建立的“前史”研究。在这种知识储备的过程中,孙青认为,本土的知识精英面对“西政”从最初试图纳入本土知识结构的困惑到逐渐形成对“西政”的影像,说明早期中国政治学并非单纯的“移植”、“输入”的产物,而是“中西双方在晚清中国的本土环境中彼此互动形塑而来”。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作为外来“学理”的西方“政治学”完成了本土学术谱系的初建[26]275-318。同时,从学科角度来说,传统中国学术分科与西方学术分科迥异,中国学者一方面尝试在此基础上对传统“四部”知识分类体系进行整合和改造,另一方面“有意识地将中国学术纳入到西方近代学科体系及知识系统之中”。中华民国成立后颁布《大学令》,设置文、理、法、商、医、农、工七科,标志着中国“四部之学”在形式上完全被纳入到西方近代“七科之学”的知识系统之中[27]311-329。政治学不再是“帝王学”、“权术学”、“刑名学”,而有了自身在现代学术分科——法科中的位置。

(二)学科建构:学系依托与学术流派

从中观层面上来说,以知识转型背景下的学科建构为视角切入分析,无疑是对政治学最为恰如其分的定位。根据前文中“三位一体”原则的阐述,对于学科本身的研究,则要以“学系”为依托,政治学系是政治学学科发展的重要载体,各高校政治学系建立的情况是理解中国政治学发展的重要指标;而“学系”以“学者”与“学生”两大主体为主要构成部分,学者群体以及他们的学术观点是理解学科知识体系最为核心的途径,学生的生源情况以及毕业生的出路选择是理解政治学专业与现实诉求联系的重要途径;加之与学者紧密相关的学術共同体——学会和学术交流的主阵地——学刊,以及与学生紧密相关,体现学科发展变化的“晴雨表”的课程设置——学分和学生完成学业以及学科建制完成的标志——学位,这七个指标构成了对学科发展史研究的基本维度。它们之间的关系如图2所示。

研究学科须以学系为依托,图中实线代表着“直接关系”,虚线代表着“间接关系”。学系主要由学者和学生构成,其主要目的是学术产出,而学者则是通过对学术的“传道、授业、解惑”与学生产生直接的强关系。学生选修学分与获得学位是最为重要的诉求,而这均是学系的主要工作。学者除了在学系的教职身份之外,需要加入一个学系间的学术共同体来共同致力于政治学的研究,并通过学刊发表观点,与学界同仁进行交流。学系通过与参加学会的学者与学

会产生联系,且学刊并不是每个学系的“标配”,因此,其与这二者的关系不如与前面的要素强。

因此,在中观层面上以学科建构的视角研究学科发展史,不仅要从这七个维度展开对学科本身的研究,还要有对学术流派的梳理与分析,唯此才能实现“学科史、学系史、学术史”的有机结合,使得研究成果更加全面、深入。

以早期中国政治学学科建构的研究为例。第一,学系维度。政治学系所的设置演变,体现的是学科地位以及学科定位的变化。据统计,1932年全国共有32所大学设立政治学系,1936年全国共有36所大学、学院设立政治学系[12]77-79,而到了1948年,共有47所大学、学院设置了政治学系[4]376-386,这表明政治学系科建制地位逐渐取得牢固基础,甚至拓展至更大范围[6]70。而到今天,全国共有150多所高校开设本科生政治学专业,更加凸显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研究的重要性与紧迫性。

第二,“学者”维度。学界对早期政治学学者的研究一方面关注其学术思想与观点,另一方面关注其个人的道路选择。目前对张慰慈、钱端升、萧公权、王造时、张奚若、罗隆基等人学术思想的研究较多,但对于1949年离开大陆的政治学家的研究较少。政治学者可在“为学”与“从政”之间左右摇摆。以北京大学为例,“北大政治学知识精英,除了作为专家、学者扮演着知识人的角色以外,也会以政治为其偶务、副业甚至主业,或论证或从政,甚至在很多情况下依然保有传统儒生以政治为志业,依托于学术的经世之用哲学”。具体来说,“自由主义者和极权主义者主要通过参与国民政府的政治活动来尝试改变现实政治,而共产主义者则多以反政府体制的姿态出现于政治舞台上”[28]。

第三,学会维度。早期政治学的发展,除了以学系为依托外,系外学术团体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一方面,高校成立各类政治学类研究性社团,如清华政治学研究会、清华政治学会,北大政治研究会、北大政治学会等。另一方面,全国性的政治学会也在此期间成立。1915年,中华政治学会成立,这是中国学术史上第一个将“Political Science”作为自己名称的学术团体,其旨在中国开展社会科学和政治学的学术研究,保持和国际学术界的密切联系,关注国际学术的动态和进展[29]121-127。1932年,中国政治学会成立,这是民国时期第一个全国性的专业政治学家的组织,其入会门槛要比中华政治学会高很多[6]80。该学会所讨论的主题,多与当时政府内政外交所面临的紧迫问题密切相关,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旨在为政府的重要施政提供决策参考[58]。

第四,学刊维度。在学术刊物上发表文章是学者们进行交流的重要途径,通过对刊物文章的研究,能够直观地了解当时政治学研究的主题与主流。当时比较有名的政治学学术刊物主要有《国立北京大学社会科学季刊》、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季刊、《国立武汉大学社会科学季刊》等,《中国社会及政治学报》季刊则基本上局限于狭小的欧美留学人员圈子当中。此外,还有一些其他学术团体自办的刊物,如《政治学论丛》、《言治》、《清华政治学报》等。

第五,学生维度。从学生生源情况看,早期北京大学政治学系(门)的生源籍贯遍及大多数省区,且多为京师大学堂预科毕业后升入本科,也有一部分是地方高等学堂毕业后推举并考试入学[10]182。西南联大初期的学生原是北大、清华、南开的肄业生,学生素质较高。1938年后,由于报考联大的人数较多,且多属高分段学生,因而学生质量在全国范围内仍位列前茅[30]。从学生毕业选择看,民国时期,北大政治学系的毕业学生,其职业选择和职业取向大致可以分为三类:或者进入政治体制,以政治官僚的身份支持或者改造现存政体,或者以反体制的革命活动作为自己的志业和职业;另外还有学生通过在基层中学小学任教,从事教育启蒙,践行文化救国的理想[28]。第六,学分维度,即课程设置。总体而言,早期政治学课程的设置经历了从模糊、笼统向丰满、完备的转变,政治思想、政治制度、国际法等成为普遍采用的课程分类方法。政治学专业的学生往往要修一定的哲学、经济、法律、历史等系的课程,可视为“通识教育”学科互补的体现,而课程往往会布置大量外文参考书目,反映了民国政治学与欧美政治学保持着学术研究的“同时性”和“前沿性”[6]78。第七,学位维度。学位制度的确立往往被视作学科建制的完成,例如,1909年北京大学政治学门首招本科生,1913年夏政治学门12名本科毕业生毕业,获学士学位,这是北京大学政治学学科和学系建立完成的重要标志[16]。但目前对其他政治学专业学位授予制度的研究则不多。

从学术角度来说,中国政治学经历了从国家学到政治学的转型,过程中形成了不同的学术流派。王昆将伯伦知理的《国家论》(1899年4月《清议报》刊载)的传入看作是具有学科意义的西方政治学在中国的最初传播[31],从伯伦知理《国家论》的传入到1905年严复《政治讲义》(《直隶教育杂志》)的刊发也被看作是近代中国政治学学科发展的萌芽期[32]。而随着小野塚喜平次《政治学大纲》的传入,中国政治学逐渐由“国家学”转向“政治学”。“依托学堂教科体制,小野塚政治学成为清末‘政治学之典范,为中国现代政治学的形成提供了阶段性的理论框架与概念工具。”[33]小野塚喜平次将政治学划分为广义政治学与狭义政治学,并“提倡引入社会学、统计学、经济学等多种学科手段对政治学进行研究”,具有一定的行为主义色彩。政治学不仅仅研究国家,而且还要研究社会、团体、个人等层面,这极大拓展了政治学研究的领域。中国政治学也从“国家学”的学术体系转向“政治学”的学术体系。

在这一转变过程中,也体现出了不同政治学理论流派的引入与形成。民国时期多元政治为多元政治研究提供了生存空间,在多元政治现实之中,形成了自由主义政治学、国家主义政治学和马克思主义政治学“多元一体”鼎足而立的研究格局[6]82。也有学者以研究范式作为分类标准,将民国政治学分为欧美派、国民党派、马克思主义派三种论述体系。欧美派学者“承欧美余绪”,运用实用主义等科学实证方法,建立起科学国家学研究范式。国民党派學者则将孙中山的民生史观与欧美政治学的研究范式相结合,具有明显的意识形态色彩。马克思主义派学者则吸收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运用阶级分析方法,构建起革命式的政治学研究范式[34]。

(三)学科起源:“政治学”概念的产生与学科源流的追溯

从微观层面上来说,现代社会科学的诸多概念多从日本转译而来,因此,对学术概念的翻译与引进体现了本土知识精英对于舶来知识的价值取向与能动性选择。明确政治学这一概念从何而来,这一学科从何产生,这两个问题的答案,能够使我们以小见大,从细微处获得对早期中国政治学的细致把握。

从舶来品到本土化,政治学在中国生根发芽。当我们从宏观视野聚焦到基本概念的产生时,不难发现,“政治学”这个概念同样也是一个舶来品。汉语语境下的“政治”一词最早在周朝产生,缘何能够对应英文“Political Science”的翻译?按照孙青的考证研究,“西政”最初有诸多的译名与提法,而最终形成的“政治学”用法深受日本的影响。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中国人通过“和文汉读”,把“政”和“治”两个汉字组合起来对应“politics”,再缀以“学”来对应“Political Science”,形成“来自日文的回归借词”——“政治学”[26]100-102,然而,“在日本法政译本流行于国内之前,‘政治学一词与西方‘political science的对应关系并没有形成,或者说没有固定”[26]315。对学科译名的溯源,生动地反映出当时政治学发展所受到的地缘影响。

学科概念可以“外来”,学科发端则需要“内生”。对于政治学学科滥觞的界定,一个重要的原则是区分制度设计与实际操作情况,因为制度设计在落地过程中由于多种因素影响往往会“变形”。因此,对学科滥觞的界定,本文以实际落地的举措为准。一种观点认为,中国政治学滥觞于通艺学堂的创办。为了给变法培养人才,1897年初,张元济等创办通艺学堂,“专讲泰西诸种实学”。《通艺学堂章程》对课程设置有详细规定:“初次学期功课,除英国语言、文法来者均所应习外,余初分两门:一曰文学,一曰艺术,以便学者自择所宜。……来学诸子,经用功一年之后,尽可自审材质所宜,分门致力。”[35]7文学门课程便含有政学(西名波立特),即政治学。但问题在于,该课程究竟有无实质开设?1898年6月16日,张元济与光绪帝有一番奏对,光绪帝问及学堂课程之事,张元济回答“现习英语及算学,均是初步。”[36]67数月后变法失败,张元济被革职,通艺学堂也被迫停办。从成立到停办不过一年有余,考虑到章程中的学制要求以及张元济在六月份的回答,可以断定,政治学的课程并未开设。另一种观点则将1903年京师大学堂开设第一门政治学课程视为中国政治学之滥觞[6]70。实际上,据原文所载这里所说的“第一门政治学课程”指的是“政治科”,但政治科并非课程类别,而是大学分科之一种。且这种分科是在1902年《钦定京师大学堂章程》中所提到的,只是一种规划,同样没有落实到实践中,因而此说亦不成立。

实际上,现代政治学肇始于北京大学,因此,对学科滥觞的界定离不开对京师大学堂的研究。京师大学堂成立时仅有一个仕学院,所学内容以传统经学为主,西学为辅。1899年9月,京师大学堂决定挑选学业优秀者,在仕学院中另设立史学、地理、政治三堂。政治专门讲堂的设立是北京大学政治学系的前身或最早的学科渊源和组织渊源[16],这也是中国政治学的滥觞。

四、研究展望

前文对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研究基本方法与框架的解析,为当前政治学学科史的研究提供镜鉴,同时也为未来的学科史研究提供了完善的写作结构与指南。具体来说,未来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的研究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强化:

(一)高校的相关院系是学科发展的主要阵地

目前除了对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早期政治学的研究比较详细外,学界仅对武汉大学、云南大学、沪江大学等有限高校早期的政治学有所涉猎。此外,南京大学、西南联大、山西大学、中山大学、厦门大学等学校的校史资料中对政治学的发展内容亦有所涉及。早期开设政治学的高校数量繁多,种类各异,如果缺乏对这些学校政治学的研究,便很难对早期中国政治学的发展有一个整体的把握。

(二)师资队伍是中国政治学发展的重中之重

现代政治学肇始于北大,并在北大形成了以陈翰笙、陈启修(陈豹隐)、杜国庠、高一涵、蒋廷黻、李大钊、钱端升、钱穆、陶希圣、王化成、萧公权、许德珩、张慰慈、张奚若、张忠绂、周鲠生等为代表的北大政治学人,加之在其他高校任教的老师,这是整个中国政治学界的核心力量。但目前仅对其中少部分人有研究积累,更多人则处于被忽视的尴尬地界。因此,研究中国政治学的发展,必须由点到面,对早期政治学的师资力量进行全面而详细的研究。

(三)教材编写为中国政治学的发展奠定知识框架

民国时期涌现出了一批经典的政治学著作,其中很多书直到今天还在不断重新出版。比较著名的有:高一涵的《政治学纲要》、蒋廷黻的《中国近代史》、钱端升的《中国政府与政治》、萧公权的《中国政治思想史》、张慰慈的《政治学大纲》、张忠绂的《中华民国外交史》等。对政治学教材的研究有助于进一步把握早期中国政治学的知识体系。

(四)政治学术团体与期刊的发展是中国政治学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政治学科的发展,离不开学术团体与学术刊物的支撑。民国时期,诸如中华政治学会、中国政治学会、北京大学政治学会、清华大学政治学会、光华大学政治学会、金陵大学政治学会等学术团体与《中国社会及政治学报》、《社会科学季刊》等学术刊物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极大地繁荣了当时的政治学研究,因此,亦需要对当时的学术团体与期刊进行深入研究。

(五)港台地区的政治学学科发展值得重视

香港成为英国殖民地后,当地教育起初并没有系统性发展,零星的教育是由教会作为传教的手段而组织的[37]54。根据香港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系官网的记载,早在1915年港大已经有了政治学的课程,1937年港大还计划模仿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建立一个学术单元,这导致了经济学与政治学系的诞生。在此基础上,1970年政治学系诞生,但这期间具体的发展过程究竟怎样,则不得而知。日据时期,台湾的高等教育有一定的发展,台北帝国大学的文政学部便设有政学科,以养成圆满的政治人物为宗旨[38]。但对当时台湾政治学的整体发展状况,则缺乏系统性的研究。

五、结语

对于政治学学科发展史的研究,要坚持学科史、学系史、学术史“三位一体”,以史料为基础,利用宏观、中观、微观相结合的框架加以取舍研究。这一框架为学科史的书写确立规范的内容结构。分析任何一个阶段的学科发展,必须要将其置于政治发展的背景当中,从知识转型的视角切入,并以学系为依托,着眼于学者与学生两大群体,最终“深掘出这门学科的内在逻辑和学术范式,归理出主要的学术问题,并从中总结出学术上的得失,提炼出一些关于学术规律的理性认识”[39]。同时,由于之前的研究“落下的课”太多,因此,在研究过程中对相关概念与学科渊源需加以详细考证。

学科史的研究不仅仅要以学系史为依托,与学术史研究相结合,更要超越学科史研究本身,实现对学术史的升华。毕竟,学科的目的就是学术。回顾过去是为了更好地把握现在,着眼未来。只有做好扎实、全面的学科史研究,才能为学术的提升奠定良好的基础,而这需要更多学界同仁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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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校对:叶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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