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 扬， 李 玲， 荣 建， 贾大智

(北京工业大学城市交通学院， 北京 100124)

0 引言

随着城市化与机动化的快速推进，城市“摊大饼”发展模式带来的如用地无序蔓延、交通运行低效等一系列问题日益突出. 自20世纪90年代，美国为控制郊区化蔓延提出了许多发展理念试图解决问题[1]. 公共交通导向的城市发展(TOD)是美国规划师Peter Calthorpe在1993年提出，其本质是将土地利用与交通规划进行结合，以大容量的公共交通系统为核心，推动城市功能集聚，形成城市健康体态. 随着在美国、新加坡等城市的成功实施，近年来，TOD模式也引起我国政府与相关学者的关注.

为全面了解TOD领域的研究进展，利用Scopus数据库收集1993—2020年TOD领域的文献，运用文献计量学分析TOD领域中文章的产出情况、高被引论文以及主要的研究机构、作者与国家，并利用VOS viewer软件对文献数据进行可视化，以期为今后该领域的相关研究提供支撑.

1 数据来源与分析方法

1.1 数据来源

Scopus数据库是2004年由世界著名的出版公司Elsevier推出的，具有期刊论文、会议论文、丛书、图书等多种文献来源，内容覆盖4大方面，即健康科学、自然科学、生命科学与社会科学[3]. 而Web of Science作为文献计量分析常用的数据库，主要收录具有影响力的期刊、会议与专利等文献，总数据源较Scopus数据库少[3]. 为保证数据的全面性，本文选取Scopus数据库作为数据来源，以transit oriented development为关键词进行检索. 由于TOD理念于1993年被提出，因此检索的文献时间跨度为1993—2020年(检索时间为2020-01-10),手动排除了一些医学类等明显与TOD领域无关的文献，筛选后的文献共计1 167篇，以此作为后续分析的对象.

1.2 分析方法

文献计量学是一种定量研究文献资料的科学[4]，通过如数学、统计学等方法研究文献的分布结构、数量关系、变化规律[5]，在医学、农业等众多领域[6-7]有着广泛的应用. 为了衡量TOD领域相关的文献产出情况与影响力，考虑各种文献计量指标，如发文量、被引次数、篇均被引次数、H指数. 发文量能直接显示期刊或者国家、作者在该领域的产出情况. 被引次数与篇均被引次数能看出文章影响力的大小.H指数是评价期刊绩效最为常用与公认的指标[8]，利用H指数分析作者的文献产出能力与被引用情况. 作者的H指数为n则说明在该作者已发表的论文中，至多有n篇文章分别被引至少n次[4]. 为了进行更加深入的分析，除以上指标外，本文还考虑了引用次数超过200、100、50、10次的文章数量、年均被引次数以及人均发文量、人均被引次数.

VOS viewer软件是用于文献计量分析的工具，支持来自Web of Science、Scopus、知网等主流数据库分析，并能生成共被引期刊、文献耦合、关键词共现等可视化结果. 其中，当两篇文章同时被其他文章引用，则这两篇文章形成共被引关系[9]，文献耦合指两篇文章同时引用1个或者多个文章的情况[10]，而通过作者关键词共现实现常见关键词的可视化. VOS viewer软件能提供3类可视化视图，分别为标签视图、聚类密度视图与密度视图. 主要利用该软件构建TOD领域的共被引来源期刊、国家耦合、作者关键词共现的可视化图谱，以聚类密度视图的形式展现. 聚类密度视图中，圆圈与标签代表1个元素，元素的大小代表重要性的高低，圆圈的颜色代表不同的聚类结果，聚类密度视图有利于快速查看每个单独的聚类[5]，如通过作者合作的聚类密度视图能看出不同的研究团体，从关键词共现的图谱中能看出研究热点的结构.

2 分析结果

2.1 文献总体情况与产出趋势

根据在Scopus数据库的检索，自1993年至今，TOD相关文献共计收录1 167篇，如图1所示，收录的文章数量逐年增加. 1993年TOD理念提出后的10余年间，每年的发文数量增长缓慢，2005年开始快速增长阶段，虽然在2008—2010年与2014—2015年时间段内经历了短暂的平稳甚至降低的过程，但总体呈现迅猛增长的态势，自2017年起，每年收录的论文数超过100篇，因此能看出TOD领域近10多年来逐渐受到关注，相关研究越来越多. 从各期刊发表相关文章的数量来看，Transportation Research Record以91篇的发文总量排名第1，Journal of Transport Geography与Transport Policy分别排名第2、第3，具体情况如表1所示. TOD领域的期刊以交通政策、规划、土地利用类的期刊为主，前10名期刊的发文量占总发文量的24.16%.

图1 TOD领域每年总发文量

2.2 高被引论文

高被引论文可反映论文的影响力，即被引次数越高，该文章的影响力越大[4]. 从表2中可看出，前10名文章总的被引次数均达到100次以上，年均被引次数为5次以上，有50%的年均被引次数超过了10次，其中有2篇年均被引次数超过15次.

表1 TOD领域发文量最多的10个期刊 篇

1997年Gordon P与Richardson H W在Journal of the American Planning Association上发表的Are compact cities a desirable planning goal?被引次数最高，达到了599次，年均被引次数为26.04次，作者从一些关键性问题出发，如增加公共交通使用与发展TOD的潜力、郊区化的成本与收益等，讨论推广紧凑城市是否为1个有价值的规划目标[11]. 排名第2的是Handy S在2005年发表在International Regional Science Review上的Smart growth and the transportation-land use connection: What does the research tell us?. 作者针对精明增长倡议者提出有关交通与土地利用关系的4个具体命题：①高速公路修建会导致城市扩张；②高速公路修建会产生更多小汽车出行； ③对轻轨系统投资会加大密度； ④采用新城市主义设计策略将会减少小汽车使用；作者以综述的形式，探讨了以往关于这4种命题的研究，结果表明，这4个命题没有统一的研究结果[12].

表2 TOD领域被引次数最多的前10篇论文

排名第3的是1996年Cervero R与Radisch C在Transport Policy上发表的Travel choices in pedestrian versus automobile oriented neighborhoods，探讨新城市主义设计原则(如高密度、混合利用、行人友好设计等建成环境要素)对居民非工作出行与通勤出行方式的影响，研究表明当出行目的地为居住地时，建成环境对购物等非工作出行的影响比通勤出行更大，居民生活在更紧凑、混合用地、以步行为导向的邻里，其使用步行、自行车和公共交通方式完成非工作出行的比例比居住在典型美国中产阶级的郊区更高[13].

2.3 主要作者

对作者的发文量进行统计分析，位列前20名的作者信息如表3所示. 6位作者的发文量达到10篇及以上，有7位作者其篇均被引次数超过20次，其中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Cervero R的篇均被引次数最高，达到68次. 从作者的H指数来看，40%的作者H指数达到20及以上，其中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Cervero R排名最高，达到49.

表3 TOD领域发文数量最多的前20名作者

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Cervero R的发文量(18)和被引次数(1 224)最高，引用次数超过200次的论文有1篇，超过100次引用的论文达7篇. 从各个文献计量指标来看，Cervero R是TOD领域最有影响力的作者，在2004年提出TOD模式的“3D”原则，即密度、土地混合利用与设计[14]被广泛引用并应用于规划实践中. 发文量第2的是来自犹他大学的Ewing R，Ewing R与Cervero R在2010年将TOD模式的“3D”原则扩充为“5D”，增加了目的地可达性与到公共交通的距离[15]. 发文量排名第3的是阿姆斯特丹大学的Bertolini L，于1996年提出了TOD类型学研究中常用的节点—场所模型[16].

为了解TOD领域不同时间段的研究人员发表论文情况，分为5个时段进行统计分析，分别为1993—2000年、2001—2005年、2006—2010年、2011—2015年、2016—2020年. 如表4所示，Cervero R在1993—2000年、2006—2010年2个时段内发文量与篇均被引次数均为第1. 2001—2005年，TOD相关研究数量较少，Ginn S以4篇发文量排名第1. Ewing R虽然在1993—2000年就开始了TOD领域的研究，但发文量一直较少，直至2016—2020年发文量较多(10篇)，排名第1. 从表4能看出，TOD领域前期研究的主要作者均来自于国外，自2006年起，中国的作者出现在排名中，表明中国的作者在TOD领域中开始占据一定的位置.

表4 1993年以来TOD领域主要作者

2.4 主要机构

根据各个机构的发文量列出前20个机构，如表5所示. 各个机构发文量均在10篇以上，25%的机构篇均被引次数超过15次，有2所机构发文量超过20篇，其中，新奥尔良大学发文量虽然少，但篇均被引次数较高，达到22.36次. 只有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有1篇被引次数超过200次的文章.

表5 TOD领域发文数量最多的前20个机构

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发文量最高，达到39篇，被引次数远远超过其他机构，达1 484次，篇均被引次数排名第1，为38.05次，在所有文献计量指标上均起到引领作用. 发文量排名第2的是中国同济大学(22篇)，但篇均被引次数较少，没有超过50次被引用的文章，机构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偏弱. 从表5看出，排名前20的机构中，中国7所，美国6所，澳大利亚5所，荷兰2所. 中国开展TOD领域研究的机构数量最多，除同济大学，中国其他机构排名较低，整体篇均被引次数低于其他国家，除香港大学与北京大学外，我国其他机构的篇均被引次数均低于10次. 从篇均被引次数来看，排名前3的均为美国的机构，与其他国家相比，美国机构在发文量与文章影响力方面均处在十分重要的地位.

表6中列出了5个时段TOD领域的主要研究机构，能看出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发文量在1993—2015年各个时段内均排名第1，篇均被引次数在1993—2000年与2001—2005年2个时段内分别排名第2、第3，在2006—2010年、20112015年2个时段内排名第1，结果与表5类似，再次证实了该机构在TOD领域的重要地位. 在2016—2020年时段内，马里兰大学以14篇发文量排名第1，篇均被引次数仅为1.57次. 昆士兰科技大学的发文量在2001—2005年以及2011—2015年2个时段排名第2，2001—2005年其篇均被引次数较低，仅为2.67次，在2011—2015年时段内，篇均被引次数显著增加，达到25次以上. 从篇均被引次数来看，在1993—2000年，莫道克大学排名第1，在2001—2005年，加利福利亚大学戴维斯分校排名第1. 从表6来看，自2006年起，中国的高校如同济大学、东南大学、北京交通大学、北京大学进入排名的前几名中，中国机构在TOD领域崭露头角.

表6 1993年以来TOD领域主要研究机构

2.5 主要国家

根据各个国家的发文量列出前10位，见表7，排名前3的国家分别为美国、中国与澳大利亚. 美国在发文量、被引次数、篇均被引次数均位列第1，被引次数>200次、>100次、>50次的文章分别有2、15、36篇，超过其他国家. 中国以255篇的发文量位列第2，被引次数超过50次的文章有2篇，篇均被引次数偏低. 从表7看出，5个亚洲国家(中国、韩国、日本、印度尼西亚、印度)位列前10，荷兰以46篇的发文量位于欧洲国家的前列，除韩国外，亚洲其他国家的人均发文量与人均被引次数低于其他国家.

表8列出不同时段的文献来源主要国家，能看出美国在各个时段发文量均排第1，澳大利亚一直也在TOD领域开展大量研究. 自2006年开始，中国在TOD领域涌出大量研究，发文量紧随美国. 同样，发文量前3的国家保持为美国、中国、澳大利亚，亚洲国家在TOD领域逐渐显示了其重要的作用.

2.6 VOS viewer可视化

为了更加深入地了解文献间的关系，利用VOS viewer软件构建共被引来源期刊、国家耦合以及作者关键词共现的图谱.

共被引来源期刊能反映TOD领域各种期刊之间的学术关系，如图2所示，Journal of the American Planning、Journal of Transport Geography、Urban Studies、Transportation Policy、Transportation Research Record期刊之间具有较强的共被引关系，这5类期刊在TOD领域相关研究的关系十分密切.

表7 TOD领域发文数量最多的前10个国家

注：人口单位为百万；人口数据来源：世界银行开放数据(2018年)[17].

表8 1993年以来TOD领域主要国家

图2 TOD领域共被引来源期刊分布

国家耦合能反映出在TOD领域不同国家的研究相似性，从图3看出，美国与各个国家之间的关系最为密切，中国、澳大利亚、加拿大、荷兰、韩国与其他国家的联系也比较紧密，与表7结果类似，能看出在TOD领域，比较高产的国家有更高的连接强度.

图3 TOD领域国家耦合情况

图4 TOD领域作者关键词分布

作者关键词往往能反映出目前的研究热点，最终形成关键词共现图谱见4. 关键词分为9类，包括TOD模式对出行行为、房地产、居住位置、城市形态、社区生活方面的影响，在创建可持续城市、指导交通规划、城市设计、城市规划等方面的作用，以及价值获取机制、政策可移植性、规划工具等，能看出TOD领域研究内容涉及话题广泛. TOD领域主要研究可总结成以下2方面：①交通系统与土地利用之间的相互影响，以建成环境、出行行为、可达性、土地利用、经济适用房等关键词为代表；②TOD理念在解决城市问题(如温室气体排放等)、引导城市发展方面的作用，以气候变化、温室气体排放、健康、城市化、政策可移植性、可持续发展、精明增长、新城市主义、城市设计、城市规划等关键词为代表.

从图4看出“土地利用”“可持续”“精明增长”“建成环境”“可达性”是TOD领域出现最多的关键词，“交通”“城市规划”“城市设计”“公共交通”“中国”等关键词出现次数紧随其后. 与表2结果类似，能看出目前TOD领域研究不仅关注传统领域，如探讨土地利用与交通系统之间的影响关系，在解决具体城市问题、指导城市规划与设计等方面均有丰富的研究，尤其是TOD模式在中国发展开始受到关注.

3 结束语

基于文献计量学的方法，分析了TOD领域的文章总体情况与产出趋势、主要作者、机构与国家，并利用VOS viewer软件对共被引来源期刊、国家耦合、关键词共现的结构进行可视化. 研究结果表明：

1)TOD领域的文章数量逐年攀升，自2017年起，每年收录的论文数超过100篇. 从主要期刊来看，Transportation Research Record、Journal of Transport Geography、Transport Policy是最主要的发文期刊，其中Transportation Research Record以91篇发文量遥遥领先，从共被引来源期刊的图谱中能看出，三者关系十分紧密.

2)在主要作者方面，Cervero R是TOD领域最有影响力的作者，其次是Ewing R与Bertolini L. 从篇均被引次数来看，Cervero R排名最高，达68次，Turrell G超过30次，排名第2. 从H指数来看，Cervero R排名最高，达到49. 从不同时段的研究人员来看，TOD领域前期研究的主要作者均来自于国外，自2006年开始出现中国作者，说明我国研究人员在TOD领域占有一席之地.

3)在主要研究机构方面，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在发文量(39篇)、被引次数(1 484次)、篇均被引次数(38.05次)均排名第1，该机构在TOD领域具有强大的影响力. 中国同济大学发文量排名第2，但文章被引次数偏低. 在前20所机构中，中国占有7所，与美国相比，我国的机构在TOD领域发文量少(除同济大学)、篇均被引次数偏低. 从不同时段来看，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发文量在1993—2015年各个时段内排名第1，在2016—2020年时段内马里兰大学发文量排名第1. 自2006年起，我国的高校如同济大学、北京交通大学、东南大学、北京大学进入前5名.

4)从主要研究国家看，美国、中国与澳大利亚排名前3，国家耦合图谱能看出三者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 美国在该领域的发文量与被引次数均领先于其他国家，我国发文量位居第2，但文章影响力与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家相比仍有一定差距. 从不同时段来看，美国在各个时段都显示其重要性.

5)在研究热点方面，通过关键词共现图谱能看出TOD领域的研究主要包括2个方面：探讨交通系统与土地利用之间的关系以及TOD模式在解决城市问题、指导城市规划设计方面的作用，且TOD模式在中国的发展受到较大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