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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一场

2020-05-26孟凡号

神剑 2020年2期
关键词:古丽古力热力

孟凡号

对于26岁的西热力江来说,所经历的虚惊一场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8岁的时候,逃学窜进村子边杨树林里的西热力江,为了一个鸟窝,失足从数米高的白杨树上掉了下来,立刻被摔得昏死了过去。村里德高望重的老阿訇阿不都经过仔细查看后,无比痛惜地摇着花白的脑袋宣布:这个聪明机灵的娃娃已经没救了。

不曾想,正当西热力江的妈妈孜来汗哭得将要断气的时候,西热力江微弱地咳嗽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又缓缓地站了起来,在从嘴里吐出一颗乳牙后,捂着肚子一溜烟地溜之大吉了。

西热力江的这一举动,吓得正准备念经的老阿訇阿不都“四脚朝天”地倒在了地上,扯着雪白的胡须、张着豁了牙的嘴巴、瞪着铃铛大的眼睛,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那以后,生性机灵且顽皮的西热力江,每年都要为村子里的人接二连三地上演虚惊一场的大戏。当然,这也让西热力江的自信指数随着一次次让人虚惊一场的大戏而节节攀升。本来,西热力江这一连串的虚惊让全村人,尤其是他的爸爸妈妈大伤脑筋,可祸兮福所倚,谁也没有料到,他的这一举动却博得了原本极其厌恶他的同班同学,也就是老阿訇阿不都的独生女儿茹鲜古丽的极大好感。

坐在飞机上的西热力江想到这里,禁不住开心地笑了,心里念叨着:已经整整3年没有见到茹鲜古丽了,也不知道自己又要经历怎样的一波三折呢?

说实在话,当年的西热力江对那个已经11岁了还拖着鼻涕、对他充满了好奇的茹鲜古丽是完全不屑一顾的。可谁知短短几年,15岁的茹鲜古丽就像是一夜之间从一大堆草窠里忽然窜出来的一朵艳丽的喇叭花,整天吸引着众多“蜜蜂”在她的身边飞来飞去……

也就是这朵无比艳丽的喇叭花,让西热力江那颗刚刚经历了16个春秋的少年的心,过早地骚动了起来。从那以后,只要见到笑容灿烂的茹鲜古丽,西热力江的心里就像品尝到了刚出锅的糖糕,甜得浑身麻酥酥的。

一天晚上,躺在炕上心里想着茹鲜古丽的西热力江浑身上下就像爬满了虫子,不但身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得难受,拱得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无奈,亢奋的西热力江只好折身起来在院子里拨弄着热瓦普又吼又叫,一家人被他吵得无法入眠。

被搅得睡意全无的妈妈孜来汗禁不住推搡了西热力江一把,问他到底发生了啥事儿。西热力江先是摇头晃脑了半天,而后又哼哼唧唧了半天,才说可能得了高血压,头疼得厉害!

爸爸艾则孜听到后,禁不住怒骂道:“你又吓唬我们是不是?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娃娃,哪有什么高血压?我看你是心里有病才对!”

被吵醒的妹妹古力娜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后,也禁不住大声地嚷嚷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他的心里在想一个人!”

惊慌失措的西热力江赶紧打断了古力娜扎,说:“你嘛,赶快睡觉。明天一早,我还要用电动车驮你去学校!还不睡觉,你嘛,会迟到的!”

妈妈孜来汗也附和西热力江道:“你个丫头子,知道个啥,赶快睡觉!”

讨了个没趣的古力娜扎用一双委屈的眼睛将眼前的3个人逡巡了一圈,气狠狠地一把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再也不理大家了。

第二天一早,西热力江以每天一袋零食的代价,彻底让古力娜扎闭了嘴。

在以后的几年里,西热力江对茹鲜古丽无数次地大献殷勤,可茹鲜古丽却一直对他若即若离。这让西热力江很想不通。前几年,茹鲜古丽不是对自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好感吗?可这几年她这是咋的了?痛定思痛,西热力江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那是由于自己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无所事事。虽然茹鲜古丽对自己有好感,但又有哪个姑娘愿意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呢?

经过好多个辗转反侧的难眠之夜后,在刚刚过完23岁生日的第二天早上,为了早日娶到心爱的茹鲜古丽,西热力江悄悄扛起行囊,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列车徐徐开动的那一刻,西热力江无意中看到了站在车站水泥柱后的茹鲜古丽和她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

西热力江先是到了北京。然而,在北京没有扎住摊子的西热力江于一个月后又“辗转”到了另一个城市。在这个城市,西热力江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最后,他只得临时给一家烧烤店打起了工。

一天,西热力江无意中听到吃烧烤的顾客说起福建如何如何。西热力江的心动了一下,接着又动了一下。下班后,躺在铺着榻榻米的地上,西热力江的脑子不停地在转:福建水多,水多海鲜就多,用自己的手艺在福建搞个烧烤,说不定能行。听说厦门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厦大的校园有很多的樱花,特别浪漫……

不管是头脑一热也好,还是深思熟虑了一夜也罢,第二天天不亮,西热力江登上了开往厦门的火车。随着火车缓缓地停下,西热力江也随着下车的人流缓缓走出了车站。当他看到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厦门二字时,西热力江的脑袋还懵着。

用了两天时间,西热力江将厦门市的大街小巷转了一个遍,最后終于在靠近厦门大学旁边不算繁华的地方租了巴掌大的一个门面,开了一家“巴郎子烧烤”,主要经营牛羊肉和海鲜。

开始,因为店面小,加上新开业,几乎没有人光临“巴郎子烧烤”,西热力江只能每天对着炉子发呆。可没过多久,一些年轻人,尤其是厦大的学生知道了这个地方。年轻人嘛,大都喜好烧烤这一口。又看到西热力江是地道的新疆人,尤其是维吾尔族人,口感加心理的作用,使得他们对西热力江烤出的牛羊肉和海鲜倍儿喜欢,几乎天天都来,且每次都还能带来新的朋友和同学。

一时间,西热力江的“巴郎子烧烤”声名鹊起。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不怕不赚钱,就怕没有人来。只要有人光顾,就不愁赚不到钱。何况厦门这个地方,一年四季春暖花开,不冷不热,海鲜天天有,烧烤天天吃。对于很多人来说,吃烧烤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西热力江巴掌大的店面很快就承受不了超重的负荷了。不得已,他又换了个大点的店面,只是依旧保留了“巴郎子烧烤”的招牌。一年不到,西热力江就在厦门深深地扎下了根,而且生意干得越来越红火。为此,西热力江整天忙得天昏地暗,既没有出去旅过游,也没有闲暇时间看电视、逛公园,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厦大校园都没有进去过。

2020年春节,西热力江本没有打算回新疆过年。刚来厦门的那段时间,因为生意不景气,西热力江业余时间还常常想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可这两年,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茹鲜古丽了。生意上的事情,整天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以至于他不得不找一个帮手。还好,多次打电话协商,在大学学习中文的妹妹古力娜扎终于答应从遥远的新疆到厦门给他帮忙了。可让西热力江没有想到的是,古力娜扎一到厦门就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情况,几次生病都吵闹着要回新疆。生气的西热力江似乎几次也都下定决心要把妹妹送回去,可每次都是到了最后关口又把她留了下来——自己这里实在缺人手。这不,来了近半年的古力娜扎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

出来漂泊3年了,西热力江多少次梦想着衣锦还乡,回新疆寻找自己的茹鲜古丽,也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可古力娜扎的状态总是让他有点放心不下。如果不是爸爸身体不好,妈妈打电话说想他了,西热力江还真的不敢有回新疆的想法。

1月中旬,西热力江正在海边采购海鲜,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我们新疆好地方》的旋律。西热力江掏出手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在妈妈孜来汗近一个小时哽哽咽咽的唠叨中,西热力江了解到妈妈孜来汗和爸爸艾则孜的身体都大不如前,且思儿之心颇重……

电话里,妈妈还告诉西热力江,现在已经是村里团支部书记的茹鲜古丽经常上门照料他们,这让他们非常感动的同时,又似乎预感到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喜将要发生。文化程度不高的孜来汗用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把这种感觉用语言确切地表达出来,但明白了五六成的西热力江刹那间感到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

放下电话,西热力江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去一趟。3年了,该回去看看了,看看年迈的爸爸妈妈,也回去看看“心爱”的茹鲜古丽。

主意定了,顾不上和古力娜扎商量,西热力江赶紧上网预订机票。查来查去,通过抢票软件,西热力江终于抢到了飞回新疆的机票,时间却是1月24号(农历己亥大年三十),从厦门飞往新疆、经停武汉的航班。

回到“巴郎子烧烤”后,西热力江没有立即和古力娜扎说回新疆,而是每天盯着妹妹手把手地教她处理店里的各项事务。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还不到一个星期,古力娜扎就显得不耐烦了。这时,西热力江才对古力娜扎说出了缘由——他要短时间回新疆一趟,看看爸爸妈妈。

“只怕是想回去看茹鲜古丽吧,却说要回去看爸爸妈妈,真是的!”尽管嘴上没有说出口,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听哥哥说已经买了机票,古力娜扎还是极不情愿地同意了。

妹妹同意了,西热力江的心里多少宽慰了一些。那几天,他更加认真地教古力娜扎如何经营,如何管理……甚至还用了两天时间一度放开了手,什么都不管,只在一旁看古力娜扎如何管理和经营。两天的放手,古力娜扎的做法基本上得到了西热力江的认可,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乘车去了机场。

舷窗外的云层越来越厚,飞机突然开始颠簸起来,长长的机翼抖得厉害,咔啦咔啦地响。西热力江忽然感觉机舱的温度好像在降低,身上也有些发冷。过了好一阵子,飞机终于穿出了云层,阳光透过舷窗无遮无拦地洒满了整个机舱,西热力江顿时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也许是受到了明媚阳光的感染,坐在西热力江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唾沫横飞地高谈起他们在厦门摆地摊时与城管和警察斗智斗勇的光荣经历。通过他俩丰富的语言描述,再加以形象的肢体动作,两个违法经营的“英雄”形象活脱脱地展现在西热力江的面前。

听着他们的高谈阔论,西热力江顿时百感交集,自己当初何尝不是如此呢?刚到北京时,自己从超市买来折叠式烤肉炉、羊肉等工具和原料,第三天就和城管打起了游击战。一个月的时间,东躲西藏地转遍了大半个北京城。不料,最后还是连折叠式烤肉炉、羊肉等装备及物资全部被没收,还被执法部门罚了1000块。最后落得两手空空,口袋里连张纸片都没有。后来辗转到了另一个城市,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自己不也是在一家当地人开的烧烤店里打工嘛。要不是凭借着自己高超的烧烤技术,老板的生意能够在短时间内就红火起来?欣喜若狂的老板口口声声念叨着要给自己加薪吗……

昔日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呈现在西热力江眼前:听了老板的话,备受感动的西热力江工作起来越发地努力,每天都累得筋疲力尽。可苦苦等了一个多月,老板说的加薪只是停留在了嘴皮子上,其他一点实惠都没有。口袋比屁股还干净的西热力江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只好多次追问老板加薪的事,可精明的老板却始终用营业额还没有算出来的借口来搪塞他。怒不可遏的西热力江不得已提出了辞职,要求老板把欠他的工资给发了,可蛮横的老板却毫不犹豫地炒了他的鱿鱼。就在西热力江要和老板理论时,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兇神恶煞的毛头小伙。看着一双双凶恶的眼神,西热力江立刻胆怯了,只得捡起老板扔在地上的500块钱,默默地转身离开。就是在转身的那一刻,西热力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烧烤店……

谁也没有想到失魂落魄的西热力江会在厦门扎下根,而且一下子还把生意搞得红红火火。让西热力江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巴郎子烧烤”开张仅半年,由于生意太过火爆,原来租赁的门面房已远远不够用,就连人手也缺得厉害。西热力江知道,仅靠自己一己之力已很难应对摩肩接踵的食客。无奈,西热力江一边找房子,一边多次给妹妹打电话。不曾想,经过软泡硬磨,大学毕业的妹妹古力娜扎竟然同意了来厦门。

想到这里,西热力江从心底为身后这两个小伙子感到痛惜,嘴里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合情合理合法地去挣钱,该有多好!

飞机在武汉天河国际机场缓缓降落。

就在刚刚打开手机的瞬间,西热力江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妹妹古力娜扎打来的。古力娜扎在电话里告诉西热力江,库存的海鲜快要卖完了,羊肉也剩余不多。原想打电话让批发商送来一批,但今天街道上忽然冷清了许多,人人都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古力娜扎问西热力江,要不要观察两天再说?

自从古力娜扎过来帮忙,尽管对妹妹不是很满意,但还真的省了不少心。把电话放在耳边,西热力江没有急着说话,看着候机大厅里所有人的脸上似乎都有一丝担忧,甚至是惊恐。感觉到情况有些异常的西热力江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哦哟,那就先等两天嘛,正好你也休息一下!”

电话那头,古力娜扎很开心地说道:“好。正好我也利用这段时间出去转转,看看厦门的美景,说不定我还能写几首诗呢!”电话里,传出古力娜扎一阵爽朗的笑声。西热力江笑了:“你吗,好好转转。把写好的诗嘛,再发给我,让我也学习学习!”

尽管在武汉经停的时间很短,但长时间忙于烧烤经营、顾不上游览观光,看哪儿都感觉新鲜的西热力江先是在候机大厅里转了一圈,而后竟然坐下来品尝了武汉名小吃——热干面和精武鸭脖,甚至还要了一瓶啤酒。

一碗热干面和一份精武鸭脖下肚后,西热力江摸着滚圆的肚子再次登上了飞机。许是干热面吃得有点急,许是精武鸭脖和啤酒在肚子里有点发酵,西热力江感觉身上有点燥热,不由自主地脱掉了外套。过了一会儿,感觉身上还有点燥热的西热力江又脱下了T恤,只穿着一件衬衣。

感觉舒服很多的西热力江躺在座位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竟然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再次醒来时,西热力江是被漂亮的空乘叫醒的。就餐时间到了,空乘问西热力江需要什么。黄鹂般的问候让西热力江感觉异常舒服,但舒服过后的西热力江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而后还当着空乘的面一连串“阿嚏阿嚏”地打了几个喷嚏。

沉浸在黄鹂般问候中的西热力江,没有看到空乘的眉头皱了又皱,只是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一份米饭。”接到空乘递来的米饭,感觉身上有点凉的西热力江慌忙把T恤套在了身上。

大概是米饭帮了西热力江的忙。就餐过后,西热力江感觉浑身上下舒服了许多,身上的不适也荡然无存了。无所事事的西热力江左看看右看看,不大会儿就又没了兴趣。往后放了一下座椅,西热力江再次眯起了眼睛,想起了即将要见到的爸爸妈妈和漂亮的茹鲜古丽……

几年没有回家了,父母在电话中多次打电话,催促他回新疆看看,也和茹鲜古丽好好谈一谈。可这几年,自己实在忙得白天不是白天、黑夜不是黑夜的,虽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想过几次,可总是刚刚开始想起茹鲜古丽、想起爸爸妈妈,就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茹鲜古丽,一定会留着长长的头发,保持着婀娜多姿的身材……见到他时,一定会以悠扬的歌声欢迎他。想到这,西热力江不经意间发出了笑声。笑声把身边的乘客吓了一跳。看着身边乘客的窘态,西热力江顿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飞机准时在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轻轻落地。随着播音员的声音响起和舱门轻轻开启,西热力江隨着人流开始缓缓地往外走。当西热力江步出舱门的一瞬间,一股寒风急速地朝他袭来,带着满脸笑意的西热力江禁不住又一次打了个寒战,接着又一连串“阿嚏阿嚏”地打了几个喷嚏。

见此情景,一位漂亮的空乘迅速走到了西热力江身边,关切地问:“先生,您是不是感冒了?看您的脸色,好像有些不舒服。”

西热力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说道:“我嘛,刚才衣服脱多了,有点着凉,没事!”

“先生,请您稍等一下,咱们先让其他乘客下机,好吧!”空乘很有礼貌地且不容置疑地问候西热力江。

西热力江本不愿意,可看到满脸堆满了微笑的空乘,实在不好意思拒绝的他只好说了声“行吧”,而后顺势在头等舱中坐了下来。

“先生,谢谢您的配合!”空乘依旧满面春风地说道,并顺手拿了一件毛毯盖在了西热力江身上。

透过舷窗,西热力江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许多人都戴着口罩。在地面人员的指挥下,下飞机的乘客都自觉地站成了一溜儿……

“发生什么事了?”西热力江心里嘀咕道。

当空乘喊他的时候,偌大的机舱里已经只剩下西热力江一个人。许是人走空了,污浊的空气不再那么污浊;也许是已经安全落地的好心情影响了他,此时的西热力江感觉好多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适。可是,当空乘陪着西热力江走下飞机,来到大厅时,西热力江再次惊呆了:大厅里,站满了戴着口罩的医务人员和警察。在他们的身边,挤满了等待出站的乘客。

有点发烧的西热力江,从机场直接被拉到了疾病防控中心。在疾病防控中心,西热力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正在迅速传播,不仅全国各地已有多人感染,世界各国也有不少国家发现了疑似或确诊病例。我国部分大城市已经取消了大型活动,并启动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

在疾病防控中心,如同蹲监一样的西热力江和众人一样“失去”了人身自由。每天的饭菜由专人送进来不说,一天到晚除了护士不见一个人。除却医护人员每天对他定期进行三次体温测量外,几乎每天还要做这样或那样的检查。

“回家是过年的,是看望爸爸妈妈和茹鲜古丽的。几年没有见到他们了,可这是啥事情呢嘛……”被隔离的西热力江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心情烦躁的他十分不理解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星期后,一肚子气的西热力江终于坐着120救护车回到了家。在疾病防控中心隔离的一个星期,他最终被确诊是普通感冒。按理说,西热力江至少应该再继续隔离一个星期,但由于疾病防控中心人满为患,经上级批准,联系到西热力江所在的乡镇,救护车将他送回了家。

回到家中的西热力江想和妈妈拥抱一下,可看到爸爸妈妈都戴着口罩,西热力江还是忍住了。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安置好后,西热力江再次被告诫,要在家中继续隔离一周,其间严禁外出和接触其他人。回到家中的西热力江还是没有理解隔离的特殊意义,他依旧固执地认为不就是个新型冠状病毒吗?不就是个肺炎吗?自己小时候得过一次肺炎,医院都下病危通知了,最后还不是无药自愈了!“虚惊一场的事情嘛,可是我的拿手好戏!”西热力江心里想。

虽然如此想,但让西热力江记忆深刻的场景却是这次回家,除了巡逻的警车和戴着口罩执勤的民警,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尽管如此,西热力江还是认为有点小题大做了!

心绪烦乱的西热力江忽然想到了烧烤店的生意:自己的生意才是大事,只有把生意做好了,赚到大把的钱,才能风风光光地把茹鲜古丽娶回家!想到这,西热力江赶紧拨通了古力娜扎的电话。

当他问及生意如何时,古力娜扎说:“这几天就待在店里背唐诗。开始觉得背唐诗很无聊,可现在我也能写了……”

不等西热力江搭腔,古力娜扎又说:“唐诗太有意思了。李白、杜甫、白居易,唐朝出了很多大诗人。尤其是李白,一喝酒就作诗。哥,下次你再喝酒时,我教你作诗啊——”

憋了半天的西热力江终于抓住了古力娜扎换气的空当,不高兴地说道:“这几天你就待在店里作啥破诗,一点生意都没做吗?”

古力娜扎说:“哥,全国发生了重大灾害,现在大家都在家中自觉隔离,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我还能给国家添乱吗?我天天待在店里作诗,自我隔离打发时间,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呢!你还是我哥哥呢,连这点脑子都没有!”

古力娜扎一通连珠炮,打得西热力江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就在他正准备向古力娜扎发火时,古力娜扎却挂断了电话。

生气的西热力江狠狠地把手机扔到了炕上,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厨房里,飘来一阵阵的抓饭香,那是艾则孜和孜来汗正联手为归来的儿子准备的接风晚餐。

“咚咚——咚咚——”一阵阵的敲门声从远处忽然响起。西热力江赶紧拉开了房间的门。可是,就在他要出去开院门时,戴着口罩的妈妈孜来汗也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西热力江,孜来汗赶紧摆摆手对他说:“你——进屋去,进屋去!”

孜来汗打开了院门,看到了戴着口罩的茹鲜古丽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在茹鲜古丽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同样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

看到门打开了,简单地跟孜来汗问好后,娇羞的茹鲜古丽显然有点激动,就朝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西热力江热烈地喊了一声:“西热力江,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其实——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你回来了!”

西热力江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想迫不及待地把日思夜想的茹鲜古丽紧紧地搂进怀里。但是,就在他刚刚迈动脚步、伸开双臂时,茹鲜古丽和两个工作人员却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别动!”

看着茹鲜古丽及身后两名工作人员的严肃表情,西热力江的口气一下子变得僵硬且生冷了起来:“你们又是来调查我的吧?我已经在乌鲁木齐隔离一周了。刚才不是有人说在家继续隔离一周吗?这期间我不出去就行了,你们还想干啥的呢!”

看着西热力江充满了怒气的脸,茹鲜古丽大大方方地招呼两位工作人员进了院子,指着偏廋高个儿的工作人员向西热力江介绍说,这位是驻村工作组的严密组长;接着又指着个头略矮的工作人员介绍说,这位是卫生院的丁胜利医生!最后,茹鲜古丽指着西热力江對严密和丁胜利介绍说:这就是我常常跟你们提起的西热力江!

严密和丁胜利互相看了一眼,会意地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是个棒小伙啊!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艾则孜赶紧迎了出来。看到来了客人,艾则孜一边把他们往屋子里让,一边让西热力江赶紧给客人倒茶。而此时,孜来汗则紧紧拉着茹鲜古丽的手,颇是有些埋怨地说道:“茹鲜古丽,这都好多天没有见到你了!想死我了!你也不来看看我!”

茹鲜古丽红着脸说:“我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全国发生的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肺炎很严重,镇里要求大家一定要抓好预防和隔离等工作。现在大家都在加班加点地做这项工作。不管是谁,都不敢有一点的大意……”

就在茹鲜古丽和孜来汗说话的空当,严密和丁胜利也和西热力江“聊起了天”,且一边问一边在本子上认真地做着记录。

西热力江虽然有些抵触,但总算配合了他俩的调查。面对严密和丁胜利紧一句慢一句的问话,有点不耐烦的西热力江最后干脆把机票拿出来扔在了茶几上,生气地说:“这张机票嘛,就可以证明我的行程!你们不信嘛,就去查查。”随后,西热力江又将乌鲁木齐疾病防控中心医生给他开的感冒证明放在了桌上,黑沉着脸说:“这证明可不是我能够造出来的!”

看见丁胜利给西热力江测量完体温,严密附在丁胜利耳边嘀咕了几句,丁胜利频频地点了点头。最后,他们又把茹鲜古丽叫出屋子,3个人在院子里低声商量了好一阵子。随后,严密和丁胜利拒绝了艾则孜和孜来汗的热情挽留,告辞走出了院子,而茹鲜古丽却留了下来。

看着一脸不高兴的西热力江,茹鲜古丽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人真是,回到新疆了也不说一声嘛!”

看着满脸笑容的茹鲜古丽,一肚子怨气的西热力江本想用话呛她一句,考虑到好几年没有见面,更何况又是自己心爱的姑娘,于是嘴里只“嗯”了一声也就不搭话了。

看到西热力江这个样子,艾则孜和孜来汗正要发作,却看见茹鲜古丽一个劲地朝他们使眼色。艾则孜狠狠地瞪了西热力江一眼,扯着孜来汗走出了屋。

茹鲜古丽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西热力江:“我看你对这次隔离还是没有想明白。现在,全国疫情都严重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要给国家添乱。你知道不,新型冠状病毒是有潜伏期的,而且传播能力又非常强。不但能通过飞沫传染,而且还能人传人,现在武汉已经有了成百上千人确诊了。你路过武汉,如果你真的成了传染源,那你就真的成了罪人了!”

不以为然的西热力江看了茹鲜古丽一眼:“我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虚惊一场的事情多得很呢,哪一次不是有惊无险!我看就是你们这些人在小题大做!你知道不,我在厦门的生意都已经耽误好几天了,我都快要急死了!本来就是看看你和爸爸妈妈后,我就要回厦门的,可现在哪里也去不了。”

茹鲜古丽叹了口气:“西热力江,我承认,我是从心底里喜欢你,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对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无所谓,尤其是对这次突发的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这么无所谓!”

西热力江哼了一声:“那不叫无所谓,那叫自信!”

茹鲜古丽正想反驳,旁边的厨房里突然传来艾则孜的惊呼声:“啊!我的老天爷呀,这真的是今天的抓饭嘛——啧啧——我活了几十年嘛,也没有见到过今天这么漂亮的抓饭。老婆子,这是西热力江带来的福嘛——”

“喊啥了嘛,喊啥了嘛,你个老东西。”

看着满脸笑容的孜来汗出来收拾餐桌,不好意思再和西热力江争吵的茹鲜古丽赶忙跑过去帮忙,不料却被孜来汗硬生生地又推了回来。

“你去和西热力江说话就行了。这个地方呢嘛,有我呢!”孜来汗一脸笑意地对茹鲜古丽说。

再次进到西热力江房间的茹鲜古丽有些尴尬:“西热力江,对不起,我真的希望你能看到现在的形势。我真的很担心你——”

不等茹鲜古丽说完,西热力江打岔道:“茹鲜古丽,能不能先不说这个话题?咱们嘛,先吃饭,我还是早上吃了一点呢,现在饿坏了诶!”

艾则孜依旧在对抓饭赞不绝口,而孜来汗则高兴地招呼茹鲜古丽赶紧就座,且招呼完茹鲜古丽又喊西热力江,好像西热力江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更不像是途径武汉归来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茹鲜古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叔、大婶、西热力江,请你们原谅我!现在,有一件事情我必须通知你们。由于西热力江回来时经过疫区发源地,按照规定,你们必须要去隔离点进行隔离。因为我和你们有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也必须和你们一起去隔离点隔离!”

对西热力江一家人来说,茹鲜古丽的话无疑就是一声霹雳。西热力江立刻跳了起来:“我不去,坚决不去!我倒要看看,我不去隔离嘛,到底会不会死!我经历过的事多得数都数不清——一个小小的肺炎,能把我怎么样!实在不行,我立刻回厦门去!”

茹鲜古丽生气地说道:“西热力江,原来的你在我的心里是那样的高大,就是因为你的自信和坚强,我才爱上了你。没想到今天的你,竟然是这样的自大和自私!”

听了茹鲜古丽的话,西热力江大声吼了起来:“我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饭吃,一不偷、二不抢,老老实实靠卖自己的汗水挣钱,我到底错在哪里了吗?”

听着俩人的争吵,痛心疾首的艾则孜发了火:“西热力江啊西热力江,你脑子勺掉了嘛!你出去了这几年,也算见过世面的!没想到,却勺成了一混蛋!一个只顾挣钱不要命的混蛋!”

孜来汗也哭天抹地断断续续地说:“西热力江儿子,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我这辈子只陪着你爸爸,你爸爸到哪里我都陪着他!以后,你就陪着你的生意过日子吧!”

西热力江感到自己的头痛得几乎要裂了,看看眼前的几个人,无奈地说:“好吧好吧!我听你们的!我听你们的!我去隔离,我现在就去呐!茹鲜古丽,我跟你说,我答应去隔离,是因为我的爸爸妈妈。从现在开始,我西热力江跟你茹鲜古丽没有半点关系了!”

看着西热力江近似疯狂的动作,茹鲜古丽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孜来汗赶紧将茹鲜古丽紧紧地搂在怀里,怒视着西热力江说:“你不要茹鲜古丽那是你的事,可是我要,茹鲜古丽成不了我的儿媳妇,我就让她做我的闺女!”

此时的艾则孜反倒平静了下来,看着孜来汗和茹鲜古丽说:“我们这就收拾东西,跟着茹鲜古丽闺女走。至于西热力江嘛,既然管不了他,我们就不要管他了。他现在嘛,是巴依老爷了嘛!不过,警察可以管得了他!”接着,艾则孜又万分痛惜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我艾则孜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子嘛!”

在茹鲜古丽领着艾则孜和孜来汗将要走出院子的时候,西热力江也急急忙忙地跟了出来。

一住进县疾病防控中心,为了及时了解肺炎疫情,西热力江开始不停地打电话,一会儿打给厦门的朋友,一会儿打给卖海鲜的老板,一会儿又打给古力娜扎……

在电话中,西热力江的朋友和卖海鲜的老板告诉了西热力江问题的严重性,并说,厦门市委市政府已经就防控工作作出了具體安排,不仅要求相关部门紧急启动预定方案,还要求居民尽量不要上街,出门要戴口罩,回家要先洗手……

听了他们的话,西热力江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为了掌握疫情给自己的烧烤店造成了多大损失,西热力江又拨通了古力娜扎的电话,而电话中的古力娜扎只给他说了声“停业了,恢复时间待通知”后,就和他谈论起诗词来。

“哥,最近我写了一首诗呢,我读给你听……”此时,西热力江的脑子就像装满了糨糊的盆,哪有心思听古力娜扎和他谈论什么诗。

西热力江沮丧地挂掉了古力娜扎的电话。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后,西热力江发现县疾病防控中心的条件还不错,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房间里还配备了电视。

为了排遣寂寞,西热力江打开了电视。从电视里,西热力江惊讶地发现,全国人民都在为这场劫难而痛心疾首,上至耄耋之年的老人,下至乳齿未退的孩童,都在默默地为打赢这场新型冠状病毒阻击战而努力着、奉献着。党中央已经组织了多批医疗队员奔赴武汉,军地双方更是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还有各省市的人民也纷纷向武汉捐献各种物资和钱财……

西热力江突然想起自己在飞机上痛惜那两个违法挣钱而又沾沾自喜的小伙子发出来的声音:合情合理合法地去挣钱,该有多好!想到这里,西热力江的心猛然间颤抖起来:如果没有国家的保护,自己能踏踏实实在异乡挣钱吗?如果没有一个和谐的社会,自己能有那么好的生意,挣到那么多的钱吗?想到这里,西热力江突然有一种犯罪的感觉:要是自己真的感染了病毒,带到了新疆,传染给了其他人……西热力江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一连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后,眼泪顺着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看着电视里关于武汉雷神山和火神山医院的报道,听着播音员不断介绍疫情的严重性,沉默了一会儿,西热力江毫不犹豫地又拨通了古力娜扎的电话。

电话那头,古力娜扎显得有点不耐烦:“哥,你是咋回事嘛!我给你念我写的诗,你为什么不听!我学习写诗容易嘛?”

西热力江没有理会古力娜扎的牢骚,着急得有点语无伦次地说:“你想办法帮我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帮我订上20万元的口罩和防护服,我要捐给武汉!”

电话里,古力娜扎惊喜地喊道:“呀,西热力江哥,你想通了!你真的太棒了!还有,我说你呀,这个事情找我没用,到现在烧烤店门前有几条街我都不知道。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不过,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你去找茹鲜古丽姐姐,她是团支部书记呢,她肯定会有主意的。哥哥,拜拜,我要继续写诗了!”还没等西热力江搭话,古力娜扎又挂断了电话。

“这个死丫头!”西热力江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不想去找茹鲜古丽的他只好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没想到,一闭上眼睛,茹鲜古丽那张美丽的面庞就立刻浮现在了眼前:真是见鬼了!

西热力江一连翻了几个身:“到底找不找茹鲜古丽呢?我堂堂一个儿子娃娃,我得要面子呀!”

西热力江又接连翻了几个身,心里越发不耐烦起来。从床上爬起来,西热力江又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报全国各地的医务工作者从各个机场登上飞机紧急驰援武汉的画面,紧接着又播报全国各地,尤其是武汉口罩等防护物资奇缺的快讯……西热力江再也坐不住了,一边嘟囔着“救人要紧、救人要紧”,一边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茹鲜古丽的电话。

西热力江打开了免提,在一连串响了几声后,电话里却清晰地传出了“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语音提示。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后,心里骂了句“小心眼”的西热力江止不住再次把电话拨了出去,电话响了两下,终于传来了茹鲜古丽冷冰冰的声音:“请问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西热力江在心里悄悄地笑了:“请问,你是拜合提村的团支部书记茹鲜古丽同志吗?”

电话那头,茹鲜古丽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我是茹鲜古丽,请问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西热力江忍着笑说:“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姓名,我是一名抗击肺炎疫情的志愿者,我现在申请向武汉捐献价值20万元的防护物资,可我没有办法采购,请问你们能帮我吗?”

电话那头的茹鲜古丽依旧非常冷静地说道:“这位先生,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西热力江忙不迭地说:“当然可以,我经历的事情多得很!你嘛,随便问!”

“请你不要说你的那些所谓的虚惊一场的故事。我先问你第一个问题,请问这20万元的捐款,是你完全自愿的吗?”茹鲜古丽严肃地说。

电话里,西热力江立刻拍起了胸脯:“那是当然,我自己挣的钱装在我自己的口袋里,我不同意谁也拿不走的呢!”

“你必须如实回答,你为啥要捐这钱?” 电话里,茹鲜古丽极其严肃地问道。

听着茹鲜古丽不停地追问,西热力江一瞬间动了真感情,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要说为啥捐这钱,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在厦门开了个烧烤店,生意火得很,经常有食客带来各种野生动物让我加工。开始我不敢,也嫌恶心,但为了多挣点钱,我也就答应了。多少个日夜,经我的手不知道烤了多少的野生动物。这些野生动物里,当然也包括许多蝙蝠。这次由依附在蝙蝠身上的病毒引发的疫情,我总觉得离自己很远,可这何尝不是……开始我还认为这又是一件会让人虛惊一场的事,认为这场疫情无论如何也不会传染给我,甚至觉得大家这样重视这次疫情,真的是小题大做。最初,我是从心里抵触这次防疫行动的,通过这几天从电视和朋友那里得到的信息,我真的为我的自私、冷漠感到羞愧,为自己参与屠杀野生动物而感到痛苦得很!我要把钱拿出来,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买单、赎罪!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捐款的事情,我只想用这个办法来赎回自己的良心……”

话没有说完,西热力江突然扑倒在被子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被扔在床上的手机,话筒里传来茹鲜古丽焦急而惊喜的声音:“西热力江,你怎么了?西热力江,你不搭理我了吗?西热力江,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亲爱的西热力江,你听见了吗?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亲爱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听见我说话,我现在就联系领导,彻彻底底按你的要求圆满完成这次捐款。西热力江,咱们的争吵,你就把它当成一次属于咱俩的虚惊一场好吗……”

茹鲜古丽还在不停地说,西热力江突然听到短信的声音。拿起电话一看,是古力娜扎发来的,妹妹在短信中写道:西热力江哥,作诗太难了,我怕写不好,但我为你的壮举写了一副对联,你看好不好:

上联:

疫情何畏惧,军民同上阵,魑魅魍魉必消亡

下联:

华夏在攻坚,全国共杀敌,琵琶琴瑟终鼓唱

横批:春和景明

看着妹妹古力娜扎发来的短信,听着茹鲜古丽依旧喋喋不休的声音,西热力江一下子把整个身子都扔在了床上。顺手关掉了电视的他,看着慢慢黑屏的手机,静静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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