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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雪国》的自然景观中发掘“物哀”的美学意义

2020-05-24石晓玲

新课程·上旬 2020年51期
关键词:物哀雪国川端康成

石晓玲

摘 要:“物哀”美学在日本艺术与文化中遍布各个角落,在文学领域中,川端康成用自然意象塑造了美丽而悲哀的雪国世界,将其“物哀”的美学思想体现在其笔下那些脆弱而美好的自然意象之中,并利用这些意象将《雪国》的故事推向了对于死亡与消逝之美的思考与探索。

关键词:川端康成;《雪国》;日本美学;自然;“物哀”

“物哀”美学是日本传统审美观念中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最早可以追溯到《源氏物语》的写作,“物哀”的产生和日本的民族性格有着紧密的联系,根植在日本民族中的不安感使得短暂而灿烂的美成为最受日本文化所接纳的美,如樱花、焰火等诸多形象,都具备这种特点。

川端康成自然而然地在其生长环境中接受了这一日本传统意识中的美学观念,他将“物哀”与其本人的情感与生活体验融进他的作品之中,体现着他特有的创作风格。

一、自然景象的描写

在《雪国》中,川端康成用不少的篇幅描述了“雪国”周边的自然环境,且写景的文字都别具匠心,川端康成捕捉到了“雪”与“幻影”这两种同样美好但虚幻而易逝的意象,美好与易碎是“物哀”美学最主要的特征,这些镜花水月的形象使人感到莫名的哀伤,流动的幻影构成一种悲哀的淡紫色的底色,从开篇持续到小说结束,都给读者以忧郁之感,但这种忧郁之感是具有“物哀”特色的,它只给人以将近的一种丧失的哀愁,含蓄而又收敛,并不强调毁灭的痛苦与挣扎。

这些美好易逝的事物,在日本美学观念中是不容忽视的,这些注定毁灭的美好之物使人感受到一种找不到出口的黑暗与阴郁的失望感,因而这种“哀”是无法解脱的,但其却激发出了一种充斥着悲哀的美,正如同樱花的悲怆之美一样,日本人强调樱花的悲怆之美,更是把其作为赏樱的最高境界。这样的观念即是“物哀”在日本民族审美观念中最直观的表现。

在《雪国》中,川端康成用雪、枫叶、冰柱等脆弱美好的意象构造了一个幻影一般美好却也易碎的故事发生的场景,忧郁之感在故事开头的火车穿过隧道之后就弥漫开来,形成了贯穿全文的哀婉、凄清的底色。

在这样的底色之上,川端康成用克制到波澜不惊的语言讲述了已婚男子岛村在三年当中多次拜访山村艺伎的故事,其间表现出这三年中时光在缓慢消逝过程中使得生命变质、枯萎的悲哀。

二、暮色的悲哀

川端康成將这种时光流淌的悲哀之感寄托于他笔下的雪国,而这个雪国似乎总是处于黄昏之中,他反复在作品中描绘黄昏这一时刻,黄昏是昼夜循环往复中一个短暂而美好的瞬间,其中洋溢着夕照时温暖的阳光,同时也总象征着终结与死亡,其中映射出日本民族对于死亡与美的思考。

黄昏在日本文学中频繁出现并非偶然,这是一种忧郁不安的情绪的外在体现,是一种日本文学在“物哀”微妙作用下的产物。忧愁的黄昏作为白昼的一种延续而存在,但在日本文化中,死亦是生的延续,更是对生本身的一种超越与解脱,黄昏作为白昼的延续而存在,更是作为一日轮回的时段而存在,死亡也是如此,死亡仍然是人生的一个组成部分,更是人借以超脱生前诸多束缚而升华自身的过程。

川端康成将夕阳的余晖反复涂抹在他的作品之上,在《伊豆的舞女》中,这种黄昏就象征着主人公朦胧爱情的退潮与了结;而在《大川之水》中,黄昏的场景则包含了更多的忧郁与离散的怆然,这种无法把握的消逝感正是物哀美的来源之一。

川端康成将黄昏作为他故事的时间背景,使得整个故事被黄昏美好却忧郁的氛围所笼罩,这种氛围的堆砌与酝酿使得叶子在故事结尾处的陨落宛如一颗流星般炫目灿烂,但同时也将人留在彻底的黑暗之中,正如每一次的黄昏一样。川端康成对于死亡的体验可以说是毫不陌生,他甚至有过多的死亡体验,祖父母、父母、妹妹的相继离世使得他的童年缺少关爱与温暖,随之而生对于死亡的恐惧与孤独感让他具备了一种将死亡描写到深入骨髓的美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正是借助他勾勒出的所有意象而得以展现的,他将人物生的故事设置在将死的背景与诸多意象之中,也是他对于生命从生到衰微再到死灭的“灭亡之美”的一种体现。事物的消逝与死亡带给他对于人生更深层次的思考。“在日本文化中,从来不强调什么死就是等于要和过得好好的日常生活一刀两断,也就是不强调死的残酷而戏剧般惹人注目的非日常性。”这种观念让故事中人物的命运与黄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其中既有驹子在平静而无法挣脱的苦难宿命中的一次次徘徊,也有叶子庄严如落日一样的陨落,这两个最主要的女性角色在作品中充当着川端康成阐释其美学理念的角色,暮色是她们悲剧命运发展的背景板,在这样充斥着美丽与悲哀的画面中,也适宜于发生这样美丽而悲哀的故事。

三、银河与叶子

在《雪国》故事将近尾声的时候,川端康成用大段的文字描写了天空中浩渺澄澈的银河。一个火灾的夜晚,一个美丽女子的死亡,要在怎样的情景下发生?川端康成用一条虚无、梦幻的银河将故事推向了一处交织着美与死寂的高潮,之前所有的平静,缓和的淡蓝色的景象都在灰烬中变得失控而混乱,“物哀”在此时被点燃,绽放出最美好的焰火,转而又归为死寂。

这条银河的变换正对应着叶子生命的转变,当岛村看到那条银河时,他脑海中必然出现叶子的身影,澄澈、美好如白银一样的存在,银河的柔美正如叶子一般,而这又不同于其他女子,银河在柔美之余又显现出一种脱离世俗的孤寂感,几乎就是叶子性格的完美写照,川端康成曾经说他对永远圣洁的女性有由衷的倾慕与赞赏,所以他赋予笔下的 “处女”具有真诚、雅致、无邪的特征,以至于他自己都常常被这些人物所深深吸引,而暂时忘却生活、恋爱上的悲伤与哀愁。他将叶子的形体化为银河,让银河成为叶子生命的另一种展现形式,最后再让叶子纵身在火光中随着那一条曼妙无比的银河从空中倾泻而下,这里将叶子与某种自然景物相融合进行创作,使得自然景物更替转变的哀伤映入人的生命,将这条随着时光迁移变化的银河与一个女子的生命相结合,让人为之惊艳,也让人为之心碎。

四、结语

川端康成的《雪国》中的诸多自然景观皆有其作用,最基础的雪、幻影等在黄昏的忧郁底色上组成了这场将美从尘世打捞出成为不朽的仪式的基础要素,而那一条银河与火光则是最终美得以获救的最重要的关键线索,这场从凡间抢救美的工程到此也得以结束。

参考文献:

[1]张荣.春空纸鹤若幻梦:解读川端康成小说的美学特征[J].名作欣赏:文学研究(下旬),2010(3):84-86.

[2]陈家雨.从《雪国》领略“寂”之美[J].文学教育(下),2019(2):132-133.

[3]刘娟.“物哀”在日本文学中的美学意义[J].文学教育(上),2018,451(11):3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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