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学政

一捧起书卷，我俩就像走进树林中的草地，到处盛开着鲜花，到处充满了阳光……

2010年，我从教育岗位退下来，在长沙工作的女儿也当妈妈了。由于他们夫妻俩忙于事业，照料外孙女的责任自然落在了我和老伴儿身上，尤其是我愿意多分担一些，希望能为外孙女的启蒙教育播撒“乐在书中，勤学好问”的种子。

外孙女2岁时，开始堆积木，我觉得这是她在读“建筑学”，为长大后盖高楼大厦举行奠基礼;外孙女学拼图，把零碎图片拼成花草虫鱼、中国地图，我则觉得这是她在学“美术”、学“地理”。3岁时，我给外孙女讲寓言故事、中外童话。有一天，我在讲成语故事《自相矛盾》时，问她：“如果你就是那个卖矛又卖盾的人，会怎么回答呢？”她眨眨眼睛：“说话不能像故事中的人那样骗人，要实话实说。”我讲了《狼和小羊》的故事，她气呼呼地要去帮小羊把狼赶走，还要我和她一起演寓言剧，她演小羊，我演狼。当她奶声奶气可怜巴巴地说“去年我还没有出世”时，我这个“狼外公”心软了，怎么能去吃这只小羊呢？随着外孙女渐渐长大，她学会了读拼音和识汉字，开始自己看书然后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故事。

外孙女上小学了，我们祖孙俩最喜欢在书房共读。电视里传来竹板声，她随口吟诵“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随即又改口为“书斋静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我一听，乐了，还真是这么回事。她放暑假，我喜欢在家给她“上课”。一次，她听到我在感怀粉笔：“粉灰飘逸染发白，笔字涓涓流生田，写尽自身无悔意……”突然打断我，笑嘻嘻说道：“外公，你在说粉笔，是不是也在感叹你自己呀？”“是啊，我教书一生，耗尽自己，但无悔意。你想，我为啥不悔？”她想了想，说：“那是因为你培育了桃李满天下。我想续你最后一句‘只缘满目树参天。”这句添旬正合我意，知我者外孙女也。这个小丫头真有诗才，我忍不住抱起她，对着小脸蛋亲了又亲。

外孙女上初中后，我和她一起阅读《西游记》《三国演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中外名著。看后，我让她点评书中人物。我问她：“《西游记》中你最喜欢谁？”她说：“猪八戒虽偷懒好色，但率真风趣，相比之下，孙悟空太较真，唐僧太正经，沙僧太木讷。”我仔细思索一下，还真佩服她的“一针见血”。

我们一起读《论语》时，她问我什么是“中庸之道”。我只知“中”是不偏不倚之意，却不知“庸”为何意。学后才知“庸”就是永远不变更，坚守信守的规矩，这对外孙女人格的健全很有帮助。一次，我们祖孙俩看了一个善行故事：一个独臂流浪汉向一位母亲乞讨，母亲没给，反叫他搬砖赚工钱。流浪汉当时虽有怨气，但还是照办了。之后，他理解了这位母亲是在让他相信自己一只手也能自食其力，于是生出希望和梦想，经过拼搏，终成企业家。看完故事后，外孙女说：“这位母亲的鼓励使他自信，自信使他克难取胜。我四肢健全则更要努力，外公，你等着看吧！”

外孙女初三那年回到了父母身边，每当我想起与她共享阅读的时光，便心生感慨。一捧起書卷，我俩就像走进树林中的草地，到处盛开着鲜花，到处充满了阳光……

（责编 宋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