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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中国抗疫志愿者的一天(非虚构)

2020-05-11欧阳在衷

作品 2020年4期
关键词:温度计口罩老师

正月十五九点多钟,打开手机,沉静几天的学校微信群有了一条新信息:

接市委、市政府的指示,在教育系统再紧急组建第三批抗新冠肺炎志愿预备队员100人,请各校教师积极参与到疫情防控工作第一线,本批志愿者不限年龄,不限性别,身体素质佳均可报名。近三年新提拔的中层干部,正副校长,预备党员,入党积极分子优先安排。请各校长、园长于今天上午11:00时前将名单报人事股。

原来是校长在凌晨1点钟时转发县教育局的短信,再补上一条:学校已派出两批志愿者,第三批的请报告办公室主任。

我记得《中国教育报》郑州2月4日讯记载:南阳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办公室向全市发出通知,考虑教师身份特殊,要求全市所有教师不得参与疫情防控值班、值守工作,让其在全力做好自身防护工作的同时做好网上教学等工作。

难道我们这里教师可以去当志愿者吗?不和夫人商量就决定报名。9点多钟时,谢主任写道:请接到短信通知的教师加入连州防疫支援预备队群的二维码。

不是说报名吗?难道学校指定的人去了?我想。

9点半,语文老师梁水梅写道:还可以报名吗?

可以。谢主任写道。

何联华写道:主任,我报名。

接着,何春水、邱志富、何军锋、徐林进、唐勇、邝秋云、黎俊锋、何君强、温素云等争先恐后报名了。

我担心轮不到我,马上写道:“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报名。”

随即,进入二维码等待分配工作。

10点40分,有老师写道:“主任,二维码过期了。”

有人写道:“分组不见我名字,有年龄限制吗?”

“以前说40岁以下,现在不知道!”主任助理写道。

一看连州防疫支援预备队微信群,我被微信群主移出群。

为什么?我心情沉重地想。

“我们超过50岁了。”一位老师在学校群写道。

一位老师写:“听说需要40岁以下的。”

校长助理写道:“刚刚问了上级,为方便管理,分组名单里没名字的老师暂时退群,待教育局按报名情况分好组后再进群。没分组的同志先退出来吧!谢谢大家!要找主任报名!由主任报教育局。”

“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何联华写道。

原来如此,哈哈,我以为人家不要我这位老翁了。

我马上找到谢主任的微信:“主任,我报名参加志愿者。”

“你已是第三批志愿者。”谢主任写道。

我写道:“好,在家等待通知。”

谢主任发了三个大拇指点赞。

16点,谢主任把学校第三批防疫支援预备队人数名单公布出来:欧剑树、温素云、何君强、欧阳在衷、何春水、何联华。

我想:全校两百多教师,难道就批准我们六位老师去?还是只有我们六位报名?不是说一个组10人吗,怎么不够一个组的人?不理那么多,反正我能去就谢天谢地,等待出发时间的通知。

18点钟,校长发出紧急任务通知:在教育系统再增加1000名志愿预备队员,身体健康的教师都可积极参加,确保完成组建1000人的志愿队任务。本次以学校为单位组队,按每组10人编组,并安排每组1名组长,1名副组长,今晚10时填报好相关表格发徐华东。

我不知什么时候出发,为了养足精神,21点钟就上床睡觉。

忽然从睡梦中被电话声吵醒,夫人从外面打电话来,说何君强打电话给我多次都不接,原来我睡着了。

我一看时间是23点钟了,马上回电话给何君强。

他叮嘱我早上7点半到市政府,8点出发。

我再打开学校微信群看信息,在22点37分,办公室欧阳副主任就出示全市抽调人员分组名单(44组):胡军、谢红英、肖淑丽、欧剑树、温素云、何君强、欧阳在衷、何春水、何联华、罗国俊。并指示第44组组员在明天7点20分前在市政府集中(早餐自理),不得迟到。原来还有四位是外校老师,其中前两位是正、副组长,胡军、肖淑丽分别是北山中学教研处副主任、八年级级长,谢红英是市特殊学校校长,罗国俊是我校借调到教育局的老师。

23点11分,何君强把我拉进“抗疫44组”微信群,就看到组长发出的信息:@所有人,明天上午8:00市政府准时出发,41-54组140人去大路边凤头岭,55-74组200人去丰阳二广高速南行服务区。

组织有介绍值班经验:1、出发前穿够衣服吃饱东西上好厕所。2、去到那里能不吃东西不上厕所尽量不要上。3、最好中途不要摘口罩。4、检测点厕所即便消毒了也是个公共的,能不上最好不上。5、贴暖宝宝,身上贴几块。6、手机拿个透明胶袋装着,中途看手机时可以保护手机卫生。7、一般来说,检测点有雨衣,手套、口罩、帽子发的。8、手上最好带一小瓶消毒酒精,因为检测时会接触那些司机乘客,可以拿酒精喷一下消毒手。9、总之一定要全副武装,严谨细致,千万不要让自己有被感染的机会。回家洗澡消毒!

还有:1、在接送车里分散开来坐,不要集中一起;2、佩戴护目镜。3、测量检查时,与别人保持最大距離,别讲话。4、使用手消毒液,每测完一台车,手消毒一次5、手套戴双层,里面的薄膜手套,外面手术手套。

有组员问:“没有这些东西。”

“集中点有安排口罩、手套等。”组长写道。

我写道:“工作多长时间?”

“不知。”组长写道。

我写道:“一切工具组织会安排吧,我们只穿厚衣裤就行。”

“还有要吃饱,不知有没有午饭。”组长写道。

我写道:“好,带些干粮。”

然后就睡觉,正在梦乡时,何君强又打电话来了,说:“提前一个小时出发。”

我一看手表才凌晨5点半,打开微信群看,原来2点18分时,肖淑丽就发出信息:@所有人,因工作需要,现将出发时间提前一小时,即早上7点在市政府准时出发,请于6点半前到。请立即通知各组员。

我马上起床,漱口解手,放油煎蛋,加水煮面,垫上扣肉,吃饱出门,走出五十米,发现没带口罩,返回家才发现天还没有亮,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看看手表即将6点半钟,就小步快走,来到公园树下,无灯路黑,只好打开手机照路下台阶,身体发热,背脊出微汗。6点40分到达距家2公里外的市政府门口,满头大汗。

我打开微信,看他们在哪里集中。

肖淑丽写道:“我们在进门对面右边的大榕树下集中。”

我看到市政府办公楼前灯光明亮,人山人海,四周停满小车,还有四五辆大巴。我快速走到大榕树前看到一些认识的老师就打招呼,清江学校甘副校长说:“您老人家也当志愿?者了不起!”

我笑笑就走去找我们44组的组员,只认识本校的五位老师,不认识其余组员。我们问组长呢?一位女老师打电话,估计是肖淑丽打电话给组长,原来组长去领防护具了。我就跟着他们走上指定的大巴,车坐满人了,后来才知何君强和谢红英就上了其它车,7点钟准时出发。

在车上,大家都没有讲话,闭目养神,只能听见车里机械的声音。我看微信,组长写道:外树教育人形象,内强教育人素质,听党话、跟党走,一切行动听指挥,为疫情防控贡献我们连州教育人的最大力量!

8点,来到凤头岭高速检查站,一下车,就听到四周高音喇叭反复播放“打开车窗,服从检查,文明驾车”的声音;看到整个检查站的路边插上不少彩旗,各通道边挂着不少春运安全、全民抗疫等内容的黄字红布标语。空气中飘着一丝丝微雨,路边的枯草湿湿的,不停的凉风吹在身上,戴着口罩的脸和手套的手都感觉冷。

大家不由自主地往公路邊办公平房的屋檐下以及侧边与厕所之间的铁皮棚下挤,挤得水泄不通似的,那唯一的两间洗手间不时关、开着门,一些人排队进去。我们想找平时都不认识的组长,但戴着口罩更加难辨认。我就在微信群里问:“组长在哪里?我们不认识你!请举手让我们看到。”

“我们在厕所旁边,大家过来领取东西,”肖淑丽写道。

我们向厕所方向走去,组长在挥手招呼,接着为我们发放防护服、口罩、手套、防护帽。

我们马上穿上塑料雨衣,戴上口罩、手套和防护帽,很像电视里那些在实验室工作的实验员,140多人在雨棚下等待上岗。

听说轮流上班,一个小时轮流一次,这是检查即将进入连州市的测温站。这时不少人就说:“这么多人在此轮流上岗,没有上岗的就这样站着吗?不科学吧。怎么不分上午、下午两批,或者一起上岗?”

“组织者自有他们的道理!”我说。

8点半,教育局党委副书记邹铁钦拿起喇叭叫组长带着组员进场安排任务,我们只能在等,听说要等到9点半钟。我就想,如按原计划8点钟出发就不用在这里白呆一个小时了。我听见一位老师在对面与别人讲星子话,就感觉有点耳熟,走上去就用手指点点他的衣袖,问:“您是哪位?”

“大师,你装傻吧!”那位老师疑惑地说。

我仔细看看他的眉毛上面,笑着说:“哦,你是何大师,戴着面罩难认!”

“大师就喜欢这样明知故问说笑话!”那位何老师说。

周围的大家都笑起来。

我看到前面一位老师拿着红外线温度计,就走上前问问怎样使用温度计?谁知那是我的同乡兼学生而在城南小学当副校长的何和欢。他向我打招呼后就简单地介绍使用方法。

9点半钟,邹副书记请我们组长带领上岗,我们走到第二道站台上。原来一共7条通道,一条道两个组分两行。我们44组和43组同一条通道,两组面对面分10对站着站台上,当测温员。

我们都去对面办公室领取红外线温度计,组长简单说明使用方法。我就拿起温度计走在自己的岗位上,看了看我们的队伍,从左到右分别是肖淑丽、罗国俊、温素云、何君强、欧剑树、何春水、欧阳在衷、何联华、谢红英和胡军。听说对面那组是市卫校的老师,我对面的是一位女教师,但戴着口罩不知她真面目。

小车从我右边而来,组长在那指挥小车司机,小车多的话,一次安排九辆车进来,我们9对测温员各测一辆。我就把从电视上看到空姐对待客人的方法运用下来,小车在我面前一停下,就走到驾驶位边,举起左手打招呼,脸上露出笑容,微笑地对车里的司机和乘客说:“你们好,请测体温!”然后右手就把红外线温度计举到距对方的前额两三厘米处停下,再勾拉按钮看温度,没有异常就说“正常”,等全车人都测量完毕才放行,然后把左手往左边伸出,微笑地说声“祝一路平安”。有些司机点点头就开车,有些司机就微笑回应“你们辛苦了,谢谢”,有些小孩子乘客说“叔叔辛苦了”,这时我的心里温暖、眼睛润湿了。

如果遇到体温37.3度以上的人就要重测,因为小车可能开空调刚开车窗,造成里面体温高。我就微笑地说:“现在有点高,停一下再测。”对方都很配合等待,如果连续两次都高,就叫客人把头伸出窗外再测,没有异常再放行。

这样,来一辆测一辆,来一批测一批,一直重复相同的动作。虽然直挺挺地站在四面通风的大棚下,冷风萧瑟,但我感觉很轻松,感觉比平时上课好得多,因为都遇上很配合的人们,都乖乖地服从检查,尤其听到一声“谢谢”或“辛苦了”的话语,心里就温暖多了。

车多时,我们每人都要上阵,车少时,左边的老师就辛苦些,因为来一辆车的话只让最前面的肖淑丽老师那对人员负责测温,一下子来七辆车的话,我才上阵,所以,我在没有任务时只傻傻地站在原位待命,那时可以看看周围的情况。在我往路边检查站办公室那边看去时,发现教育局成司机戴着口罩站在那排平房檐下。我就想,他接送哪位领导过来?就东看西瞧找找,忽然间看到黄明全局长正和唐副市长一起视察检查站。这时,我就认真地坚守阵地做好工作,因为有领导和我们在一起嘛。

当然也有不耐烦的时候,那就是红外线温度计有时不灵,拿到办公室去换,拿回岗位一用又不行。有老师说,温度低会失灵,可以去火边热热,或不用时用手捂住温度计头。所以,不时看到一些老师走到站台中间里比人还高的电炉下(为晚上工作人员取暖的电丝炉),举起红外线温度计取热。

人就是这样,忙碌时就感觉时间很快过去,清闲时就感觉时间很慢,感觉到北风很冷,感觉到双腿打颤,于是原地踏步、紧握双拳、转转身腰来驱驱寒。忽然闻到检查站厨房里飘出的菜米香,旁边的何老师说有点饿了,我用右手把左手腕的手表拨出来,一看12点钟了,但我早餐增加了食量和扣肉,所以还没有饥饿感。

我指着腰上的布袋说:“我带有鸡蛋!”

“不要,我也带有干粮!”他说。

我说:“那也是,现在吃影响不好。”

不久,邹铁钦副书记来到我们对面,吩咐我们43和44组,每组派两位老师去右边高速方向一百多米的地方去搬运塑料凳等物资。

我和何联华主动要求去,行走一百多米,看到高速公路上停着望不到边的车。我们跨过路栈栏,走到临时运送物资的小车车场,原来大路边政府工作人员送来塑料凳和快餐饭。我们一起把这些物资抬到检查站,感觉到双手疼痛,脚底冰冷。

大家回到岗位继续工作,轮到我们吃饭时,我就走到办公房前领取一份饭菜,双手颤抖地打开两个塑料盒一看,一个装饭,一个装萝卜加腊鸡肉,就把菜盒放在刚搬来的红色塑料凳上,坐在旁边的另一张凳上,再看看对面人的饭菜,有的饭多些,有的是萝卜加腊猪肉。温素云老师说不吃肉,就让我们两三位男老师荚她菜盒的腊猪肉。我狼吞虎咽地五六分钟就吃完饭菜,温素云老师帮忙收集饭盒放在塑料袋里一起扔到不远的垃圾桶里。

吃饱饭马上走回岗位工作让其他组的老师吃饭,一直干到17点钟,教会来接班的人使用温度计,就走到半公里远的国道边上车返程,回到家已过晚饭时间,洗澡消毒后上床睡觉,一夜无梦。

责编:王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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