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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城中村 一座城前生和今世的纠缠与共生

2020-05-06吴国勇

中国周刊 2020年2期
关键词:宗祠牌坊城中村

“城中村”在当下的中国已然成了一种普遍存在的景观。大大小小的城市几乎都在近十几或二十年当中蹭蹭地长着个头,扩张着边界,席卷淹没着村庄。这个变迁的过程像史诗一般宏大,可说是中国几千年历史从未有过的山河巨变,沧海桑田。

而在所有这些城市当中,深圳无疑是最为典型的一个。40年前,深圳还是一个小“渔村”,而今竟成为一座与北(京)上(海)广(州)齐名,人口超过2500万的大都市,这样的城市进化史,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奇迹。

其实深圳从2004年起就已经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自然村落和村治组织了,取而代之的是城市化改造后的集体股份公司和新型社区,但这些社区依旧保持着传统村落的村(居)民自治模式。村城之间看似已合二为一,却有着明显而又隐晦的边界。“原居民”和“租住客”两个群体所代表的本土文化与移民文化、主流文化与亚文化、传统农村文化与现代都市文化的二元世界,在城中村冲突并融合。对无数外来的租住客来说,城中村只是其梦想的暂时栖息地。而对于那些原居民,这里则是他们的根。他们既享受村外世界蓬勃发展所带来的红利,又“躲进村里成一统”,固守并偏安于这座精神上的“土围子”。

广场、牌坊、宗祠、家庙以及各路神仙普遍存在于城中村中,有的奢华,有的寒酸,俱都是原居民独特的文化符号。宗族崇拜、土地崇拜、金钱崇拜和权力崇拜,无不在这些符号里一一得到安放。广场是联系村与城市的纽带,也成了环境逼仄的村里人休闲、锻炼、信息交融以及公共活动的唯一场所。村里的众生万象,在广场这个舞台纷繁鲜活地呈现。

用影像来记录这种变迁可能是最直接最方便的方式了,无数的摄影师在做着这项工作。关于村里的市井百态,关于村城冲突共生的更新与拆迁,关于我们留在村里融入城市的记忆,等等。摄影师吴国勇则在跑遍深圳各社区近200个原自然村的基础上,通过给城中村中这些典型文化符号进行肖像式的拍摄,试图呈现出深圳这座年轻城市的另一番模样。这些城中村似乎与深圳的现代化形象相悖,但又确实与这座城市交织、冲突并共生着,是深圳的前世深圳的“根”,构成了奇特而魔幻的景观。这恰恰是中国快速发展进程中一个浓缩的样本。

欢迎来到深圳“村”。

牌坊

牌坊是村的大门,村的边界,是向外界宣示“领地主权”的象征。牌坊也是实力的彰显,牌坊上的楹联则是村民精神的诉求。

宗祠

宗祠是城中村原居民宗族崇拜的精神家园。深圳的传统村落以客家人为主,大多一村一姓一宗祠,也有一村多姓多宗祠的。有宗祠拜祭的姓氏在深圳发现有50多个,黄、文、陈、曾、吴是大姓,有多村多个宗祠。有的同姓同宗,比如凤凰村和岗厦村文氏,都说是文天祥的后代,皇岗村和水围村庄氏,都自称是庄子的后裔,玉律村和新桥村曾氏,则把曾子当成先祖。但也有同姓却不同宗的,上沙村与下沙村紧挨着,都是黄氏,但宗祠里的姓氏渊源全然不同。

宗祠制式与宗族的经济实力直接有关,但无论豪华或简陋,宗祠里先祖神位总是按对家族繁衍贡献值大小而不是简单按序列来排列。宗祠前的楹联大抵是“福源绵长泽被后世”之类的意思,但各有不同,有的会嵌入一个纯地理名词如“济阳”“庐江”“陇西”,料是其先祖的发源地。

诸神

各路神仙分布在村里。既有佛教的佛祖、观音、弥勒佛、善财童子,也有道教的福禄寿、八仙,甚至有印度教与小乘佛教的四面佛。除了这些,信俗渊源的神仙也很多。比如妈祖(天后),是深圳这个沿海地区常见的神。下梅林的龙母宫供奉的龙母,上村仙姑庙供奉的陈仙姑,都是一方的大神。更世俗一点的土地神,则有着多样的名字:福德老爷、土地公公、大王伯公、护围土主等,并以多样的面貌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牌位面世。加上家庙里本族的神仙,诸神们一起庇护着这方水土这方人。

原居民往往并不是某宗教某神仙虔诚如一的信徒,这不妨碍他们信奉在他们地盘上所有的神仙,甚或只是村里一棵古老的树。这种信仰是世俗的,也是包容的。正如一首古祭词说:皇皇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各得其所,庶物群生。各得其所,靡古靡今。

广场

因为深圳的城中村大都是由“握手楼”组成,环境十分逼仄。因而城中村广场成了村里人休闲、锻炼、信息交融以及公共活动的唯一场所。它是一个舞台,村里的众生万象,在这个舞台纷繁鲜活地呈现。它又是一个纽带,将城中村与其宏大的背景——这座城市联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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