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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苏童《黄雀记》中的宿命悲剧意识

2020-05-06赵静雯

青年文学家 2020年8期
关键词:意象

摘  要:《黄雀记》作为苏童的长篇小说具有浓重的悲剧色彩,体现了他的宿命论思想,揭露了个体注定要受到以家庭和社会为代表的外部环境的影响,从而无法摆脱自身的宿命,悲剧的宿命意识笼罩整部作品。本文将从人物宿命和意象隐喻的角度,分析《黄雀记》中宿命悲剧的形成和表现。

关键词:《黄雀记》;宿命悲剧;意象

作者简介:赵静雯(1994-),女,汉族,河南郑州人,郑州大学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08-0-02

苏童的长篇小说《黄雀记》于2015年获得茅盾文学奖,授奖词对该书的评价为:“三代人的命运构成了世辈的精神景象,在罪与罚、创伤与救赎的艰难境遇中,时代变迁下人的灵魂状况被满怀悲悯和痛惜地剖开。”《黄雀记》以香椿树街为背景,因为一起强奸案三个年轻人的命运被联系在一起,最后都以悲剧结局,这背后体现了苏童对于宿命悲剧的思考,揭示了人的生存困境。

一场冤案决定三个人的命运,但小说并没有让邪恶者得到应有的惩罚,善良的人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保润是一个被冤枉的人,到小说结尾冤案也没有大白于天下,他反而最终成为真正的杀人凶手,展示出一个无辜者是如何被逼进黑暗死胡同的命运,命运有自己的轨迹,它是不受人、法律制度控制的。

1、导致悲剧命运的重要因素

1.1家庭因素

家庭环境对一个人性格的形成具有重要的作用,家庭关系的和谐程度以及家庭成员的性格修养、行为习惯、思想观念都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对孩子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以及性格的形成产生重要的影响。但对于《黄雀记》中的三个主人公来说,他们生活的家庭环境都具有“不稳定”因素,这造成了他们不健全的人格,正是这种不健全的人格导致了最后命运悲剧的形成。

保润的家庭充满抱怨和冷漠,年迈的祖父神志不清,在活着的时候每年都要拍一张遗照,保润的母亲对祖父的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每次都用尖刻的话语奚落祖父,保润的父亲虽然不满妻子对祖父的态度但却不敢反抗妻子的命令。因为家庭的争吵和对祖父房间的征用出租,保润与父母之间的误解重重,但双方并不注重交流,最后因为祖父的病,保润要长期在精神病院陪护祖父。这样的家庭环境使保润对于人情与世故是疏离的,他在与人交往之中显得木讷和稚拙,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仙女时他却不知如何正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保润是孤独的,他与同龄的伙伴、家中的親人的关系是有隔阂的,与整个香椿树街居民的生活模式是截然不同的。

柳生的父母都是肉铺的刀手,父亲在街东边,母亲在街西边,他们家长期掌握着香椿树街居民餐桌的命运,柳生家经济条件优越,人又长得帅气,他显示出了较早见识社会的油滑与机警。但父母过于溺爱他,他在水塔强奸了仙女后,父母不但没有规劝和教育他,反而是用钱收买仙女一家,让他们指认保生是行凶的人,以此来袒护自己的儿子。柳生虽然免去了牢狱之灾,但却背上了沉重的精神枷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要“夹着尾巴”做人,这种负罪感抑制了青春期特有的快乐,使他变得谦卑而世故。

仙女的身世最为可怜,她被亲生父母抛弃,被老花匠夫妇收养,老花匠的家临近精神病院,在她成长的道路上,精神病人是她的玩伴,她把红色药片当做是糖果,老人的养育给予她的是不完整的爱,再加上经济的窘迫,这使她盲目地追求物质条件,强奸案发生之后,她们家轻易地被金钱收买,她昧着良心指认无辜的人,使保润坠入牢狱之灾。在她长大后,她在歌厅做歌女,给郑老板当秘书,做庞先生的二奶,游走于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童年失去家庭的庇护,又因为强奸案有着不光彩的历史,仙女的悲剧和沦落是不言而喻的。

1.2社会原因

如果说“强奸案”的发生只是青春懵懂的情欲所致,显示着家庭教育的缺失,那么“强奸案”之后残酷的种种则更多的是变乱现实种植的恶果,体现着时代氛围对个体命运的巨大影响。

保润原本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但由于权钱交易和司法不公,他白白替别人顶了罪,母亲跪断了腿但却依旧无法证明儿子的清白,最后远走他乡,他的父亲在他入狱期间两度中风,他原本完整的家庭变得面目全非,出狱后,保润更是变成了香椿树街的陌生人。但保润身上还存着善良的一面,他出狱后面对柳生并没有直接找他复仇,当他见到诬陷他的仙女时,他还是不忍心报复,只要求跳一场小拉便轻易清账,然而不公的命运不会简单的以一曲小拉和解,最后,保润在喝醉后一连三刀捅死了柳生,这是他内心被压抑的情感的大爆发。正如苏童所说:“保润身上残留了善良的天性,以及宿命性的空虚,他是愿意宽恕的,也准备与不公的命运和解,但正如我们对生活的观察,伤害是永恒的,宽恕是暂时的,而真正的和解,是非常艰难的。”

柳生从小就深谙人情世故的处世之道,他圆滑,自私,得知保润出狱后,他并没有一丝愧疚之心,反而觉得在保润入狱期间他照顾祖父的辛苦可以弥补保润,他们之间的账已经一笔勾销了。他是以人情世故对待一切的,包括赎罪,这种人情世故可以理解为“香椿树街式的道德”,它本质上是利己主义的表现,最后柳生被保润捅死,也暗指作者对这种处事之道的批判。

作为故事的中心人物,白小姐的性格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她美丽,天真,她悲惨的身世让人觉得她楚楚可怜,但另一方面她又性格乖张,自私,轻易就能被金钱收买,她的形象亦正亦邪,完整地体现了现实社会的华丽与丑陋。她追求物质条件,在社会风气的影响下,她必然会堕落,她游荡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在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后,她用孩子去要挟别人还换取金钱,在自己的计谋无法得逞时,她又想到嫁给柳生,但没想到,柳生也逃离了她,从头到尾真心对她的只有她最看不上的保润,最后她在众人的谴责与内心的极度绝望之时诞下女婴再次逃离。

2、悲剧的意象隐喻

文章中有一些隐喻的意象,这些意象在烘托气氛,表达思想主旨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也正是这些或明或暗的隐喻意象,使得小说的悲剧气氛更加浓厚。

2.1绳子

“绳子”的意象在作品中十分具有特点。对于保润来说,他唯一的技能就是用“绳子”捆人,这是他在精神病院看护祖父是练就的,“他的绳子充满灵气,线条漂亮大方,结扣巧夺天工”,因为这个技艺,他受到了别人的尊重,这使他迷恋上了捆人,“绳子来了,保润也就来了”,绳子从头到尾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绳子就意味着被束缚,捆人这一不道德的行为在这里却受到普遍的赞扬,对于病人、祖父来说捆绑是被需要的,虽然一开始他们都会抗拒,但时间一久,精神麻痹后,他们就会变得十分顺从,被捆绑的人就像待宰的牲畜一样变得毫无尊严。保润对柳生来说也是束缚他的绳索,保润代替柳生经受了牢狱之灾,柳生需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要“夹着尾巴”做人,特别是在看到保润时,他的这种感觉变得异常强烈,保润是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绳索。在现实生活中,这种“捆绑”是无处不在的,生而为人,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可能刚开始都会有出于本能的反抗,但时间一久,终究会变得顺从,人们在束缚中最终丢失了自我灵魂。

2.2水塔

水塔在小说中反复出现过好多次,水塔在景亭医院中,人迹罕至,强奸案就发生在这里,这是一个罪恶之地,三個年轻人的命运在这里被改写,但后来,郑老板的香火庙却建在了这里,普度众生的菩萨被请进了庙,这里成为受人朝拜的神圣之地,这前后对比强烈,极具讽刺意味。虽然三个人的命运在这里被改写,但水塔对三个年轻人来说也具有归属意义,他们三个人在走投无路时都曾躲进过水塔,保润出狱后住过水塔,仙女生下孩子后,也回到水塔。在小说结尾,所有的人和事物都消逝了,这里只剩下祖父和仙女生下的孩子,这一老一小和这座水塔一起默默注视着人世间。不管在水塔中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一切最终会消逝,这并不是谁能掌控的,天道有常,一切自有它的定数,这里体现出作者的宿命论思想。

3、结语

《黄雀记》以一起冤案拉开序幕,他们试图原谅、逃离,但最后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原点,人对外部力量是不可控的,就像螳螂在捕食蝉时,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毫不知情。

《黄雀记》具有丰富的意蕴和主题,除了上述两方面,《黄雀记》还表现出其他方面的多元主题,比如揭示冷漠自私的人性、揭示人孤独的生存状态等,这些都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参考文献:

[1]苏童.黄雀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

[2]吴子茹,苏童.我不是拯救者,也没法给出路[J].中国新闻周刊,2013(30).

[3]刘丹.论苏童小说《黄雀记》的宿命意识[J].名作欣赏,2016(12).

[4]周名瑞.周春英.苏童的“绳索”——《黄雀记》赏析[J].名作欣赏.2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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