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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伊:寻觅古希腊神话中的金戈铁马

2020-04-16唐中华

世界文化 2020年3期
关键词:阿基里帕里斯特洛伊

唐中华

闲潭云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女性往往是男权社会的替罪羔羊,王朝兴旺就是明君有为,王朝倾覆就是妖女乱国,夏朝的妺喜、商朝的妲己、周朝的褒姒、汉朝的赵飞燕、唐朝的杨玉环,这些女子个个都有绝世之容,却不幸生在倾颓乱世,被史家扣上“红颜误国”的罪名。

无独有偶,西方社会中竟也存在类似的现象,最广为人知的便是被誉为“古希腊第一美女”的海伦以及由她所引发的特洛伊之战。

那是一个人神共存的时代。人类生活在诸神的俯视之下,即使再完美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悲剧。

为了争抢海伦,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率领希腊十万联军浩浩荡荡地开过爱琴海,杀到特洛伊,没想到双方旗鼓相当,不分胜负,这场战争一打就是十年,直到特洛伊中了“木马计”,城破人亡,这场旷古烁今的战争才宣告结束。

古希腊诗人荷马在《荷马史诗》中详细记述了这场悲惨壮烈的战争,一群个性鲜明的英雄因此脱颖而出,阿基里斯、奥德修斯、阿伽门农、赫克托耳等都成为西方文化中的经典形象,他们的事迹被人们世代传唱。

特洛伊之战

中国古籍《晏子春秋》记载了一个“二桃杀三士”的故事,说的是春秋时代齐景公帐下有三员大将,他们战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骄,为了消除祸患,谋士晏子设了一个局:让齐景公把三位勇士请来,要赏赐他们三位两颗珍贵的桃子,以表彰其功劳,但二桃不足以赏三士,三人为了争功,立即起了内讧,最终均死于剑下。

特洛伊之战的缘起与此有相似之处,只是两颗桃子换成了一个苹果。据说,这年希腊举行了一场人神之间的盛大婚礼,许多重量级嘉宾都应邀出席,只有女神厄里斯除外。厄里斯对此耿耿于怀,她在宴会现场留下一个金苹果,上面刻有“献给最美丽的女神”的字样,这引起了现场女宾尤其是天后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爱神阿佛洛狄忒的纷争,她们都认为自己最有资格得到金苹果,争执不下之际,只有请众神之王宙斯裁定。

宙斯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三位女神使出深身解数诱惑帕里斯。天后承诺给予帕里斯无尽的财富和权势,智慧女神保证使他成为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爱神则抿嘴一笑,轻声对王子说:“如果你把金苹果给我,我将送你世间第一美女。”帕里斯心头一动,便把金苹果判给了爱神。

爱神口中的“世间第一美女”便是海伦,《荷马史诗》中描写她“是女人中闪光的佼佼者,漂亮绝伦”。海伦当时已嫁斯巴达国王墨涅依斯。古希腊城邦林立,实力最强的当属斯巴达和迈锡尼,特洛伊则是小亚细亚半岛(今属土耳其)上的一个小王国,与希腊隔爱琴海相望。

为了兑现诺言,爱神阿佛洛狄忒唆使帕里斯跟随特洛伊使团一起,前往斯巴达觐见国王墨涅依斯。墨涅依斯设宴款待来宾,并请王后海伦作陪。就在酒宴之上,帕里斯第一次看见海伦,那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他的视线再也无法从海伦身上移开。

帕里斯開始对海伦展开了猛烈攻势,他本是英俊少年,风度翩翩,又极擅甜言蜜语,很快就让海伦沦陷在他的温柔乡里。两人一时被爱情冲昏头脑,竟掠走斯巴达王宫诸多财宝,一起私奔。

斯巴达国王墨涅依斯得到消息后,深觉奇耻大辱,他连夜赶到迈锡尼城,请求自己的兄长、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为己复仇。阿伽门农对繁荣富足的特洛伊觊觎已久,正愁找不到发兵的借口,他当即召集希腊各国盟会,并决定统帅十万联军打着为希腊雪耻的旗号开拔特洛伊,特洛伊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冥冥中的一切,似乎早已注定。当时参加讨伐大军的还有勇士阿基里斯和谋士奥德修斯。阿基里斯是古希腊最伟大的战士,据说他拥有天生神力,出生后被母亲——海洋女神握住脚踵倒浸在冥河水中,除了未浸到水的脚踵外,全身刀枪不入。奥德修斯则是古希腊最有智慧、最有谋略的人,《荷马史诗》称他“足智多谋,阅历丰富”。

希腊联军渡过爱琴海后,由于不熟悉地形,且为高大的城墙和复杂的防御设施所阻,一时竟不能攻入特洛伊城,只好在海边驻扎下来,与特洛伊对峙,这一对峙就是十年。

阿伽门农虽为统帅,却缺乏统帅胸襟,他傲慢专横,竟无故夺走阿基里斯的女俘,并使其当众受辱,阿基里斯一怒之下退出联军。他的表弟兼挚友帕特克劳斯为提振联军士气,竟假扮阿基里斯出战,结果被特洛伊主帅、帕里斯的兄长赫克托耳所杀。

阿基里斯悲痛万分,他重新回到联军,并决意与赫克托耳决一死战。赫克托耳是特洛伊的大王子,也是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他明知凶多吉少,但为了捍卫特洛伊的荣誉,还是坦然接受了阿基里斯的挑战。《荷马史诗》中是这样描写的,“他坚守在那里,让庞然可怕的阿基里斯向他走来,并以眼里的邪恶光辉注视着他,但赫克托耳还是坚定地站在那里,毫不畏缩。”

在这场伟大的决战中,阿基里斯追赶赫克托耳绕城三周,终于用矛刺穿了对方的喉咙,但得胜后的阿基里斯并没有高兴太久,很快他就被赫克托耳的弟弟帕里斯一箭射中脚踵,毒发身亡。

双方各失一员大将,战争陷入僵局。这时,机智的奥德修斯想出了一条妙计。

这天早晨,特洛伊的守军突然发现城下的希腊联军不见了,整个海滩空空荡荡,只留下一具巨大的木马。特洛伊人以为战争结束,他们奔走相告,并把木马当成战利品拖进城内。

当天晚上,正当特洛伊人欢庆胜利的时候,躲藏在木马中的希腊人悄悄溜了出来,打开城门,早已埋伏在城外的希腊联军一拥而入,对这个猝不及防的城邦进行疯狂的洗劫和屠杀,男人被杀死,妇女沦为奴隶,金银财宝被一抢而空,城池被烧成废墟,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木马屠城”。

希腊联军在特洛伊的暴行惹怒了众神,阿伽门农回国后即被妻子伙同情夫谋害,奥德修斯历经十年漂泊终回故土,而特洛伊之战也使希腊各国的经济和社会遭受重创。

而那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女海伦,她的绝代风华继续魅惑众生,特洛伊城破后,她全身而退,与斯巴达国王墨涅依斯再续前缘,回到希腊重新成为斯巴达的王后。

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

施里曼的发现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特洛伊之战并不为史学家所承认。《荷马史诗》虽然被视为西方古典文学的经典之作,但很多人都质疑其内容的真实性,他们不相信诗中所描绘的繁华城市和英勇善战的国王,有的学者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荷马这个人。在他们看来,特洛伊之战过于离奇和神秘,极有可能是行吟诗人绮丽的想象。

只有一个人不愿苟同,他就是被称为“西方考古学之父”的海因里希·施里曼。

施里曼与特洛伊的缘分要从1830年说起。这年,施里曼刚满八岁,父亲送给他一本《世界史图画》的小书,书上有一幅希腊联军攻陷特洛伊城后纵火焚城的插图,施里曼极感兴趣,他反复缠着父亲讲述特洛伊的故事。逐渐地,他脑海里的特洛伊越来越真实,他幼小的心灵里升腾起了一个梦想,那就是让埋藏地下数千年的特洛伊古城重见天日。

施里曼家境贫寒,十四岁时不得不辍学到一家杂貨店当学徒,后来又去轮船上当勤杂工,有一次轮船在海上遭遇风暴,他死死抓住一只漂浮在水面的木桶,侥幸生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逃过鬼门关的施里曼去了美国加利福尼亚,赶上了淘金的热潮,他瞅准机会大肆倒卖金沙,狠赚了一笔,之后又趁美国内战爆发之时做起了军火商,倒腾军需物资,赚得盆满钵满。

1864年,施里曼才刚刚四十出头,他的生意正是蒸蒸日上之时。这年,他突然宣布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决定:变卖家产,投身考古。他在一本书中写道,“我的财富已经远远超出以前最高的奢望了……我要结束所有的商务活动,全力以赴投入我向往已久的研究工作。”

施里曼从未放弃儿时的梦想,一直在做着精心的准备。他通过自学学习了希腊语、英语、法语、荷兰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葡萄牙语、俄语、瑞典语、波兰语等18种语言,他的语言天赋令人目瞪口呆,基本上每种语言都只用一两个月就能流利地听说读写。他最为痴迷的语言还是希腊语。他说,他要读懂《荷马史诗》的原文,还要用纯正的古希腊语给天堂的柏拉图写信。

在一片嘲笑与质疑声中,施里曼开始了艰辛漫长的考古之旅。1870年,他带着新婚的妻子千里迢迢来到土耳其,寻访他为之魂牵梦绕数十载的特洛伊遗址。经过实地勘察,他最后选定一个名叫希沙立克的小山作为挖掘地点。

然而,他周边的人都不理解他,学术圈对他冷嘲热讽,当地政府也缺乏配合意愿,雇来的施工队又偷奸耍滑,但施里曼不为所动,他亲力亲为,任劳任怨,开始了为期三年的考古发掘。

功夫不负有心人。1873年,施里曼在这个小山底下发现了九座古城遗址,这些遗址像叠罗汉似的一层层摞在一起,分属九个不同的历史时期。在倒数第二层的遗址上,施里曼发现了厚实的城墙和高耸的城门,城墙上还有大火焚烧的痕迹。

让施里曼惊喜的是,他在这层遗址上还发现了由16000多片金箔连缀成的王冠以及金杯、金镯、金扣、金条、金耳环、银瓶等数以千计的金银器具。他将发掘出的宝藏以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命名,称其为“普里阿摩斯宝藏”,并将王冠亲手戴在妻子的头上。

几年之后,施里曼赶到希腊半岛,并在迈锡尼遗址的狮子门附近展开发掘工作。经过几个星期的辛苦挖掘后,施里曼在这处遗址发现了五座坟墓。在第五座墓穴里,他找到了三具男尸,男尸胸前覆盖着黄金铠甲,脸上还罩着黄金面具。前面两具男尸的头盖骨已经破碎,但当施里曼揭开第三具尸体的黄金面具时,一张面部完整的男子面容露了出来,经鉴定,这个男子去世时才三十出头,正与阿伽门农死亡时的年龄相符。施里曼立刻写信给希腊国王,宣称他已经发现了阿伽门农的遗骸,并将这个黄金面具命名为“阿伽门农面具”。

施里曼这两次开拓性的考古发掘意义深远,不但证实了特洛伊和迈锡尼的真实存在, 揭开了希腊远古历史新的重要篇章,还极大推进了现代考古学的发展。就这点而言,施里曼对于考古学的伟大贡献谁也无法抹杀。

然而由于施里曼从未受过专业的考古训练,他的出发点和结论经常出现乌龙。比如,他所坚信的特洛伊遗址并非特洛伊,而是比特洛伊早一千年的希腊王城,特洛伊是那九层遗址中靠上的一层;施里曼发现的面具也不属于阿伽门农,而是比阿伽门农还要早上四百年的一位希腊早期贵族。

特洛伊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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