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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品水利清官笪一顺

2020-04-10秦延安

黄河黄土黄种人·水与中国 2020年1期
关键词:阳谷阳谷县账务

秦延安

河道工程是为稳定河槽、缩小主槽游荡范围、改善河流边界条件及水流流态采取的工程措施。自古以来,历代王朝都通过建堤筑坝等河道工程,治理水患,不仅设置河官,而且还在防洪中投入了大量资金。但是,由于堤防工程的特殊性和隐蔽性,使得河道工程建设成为滋生贪污腐化的重发区。比如在清朝中晚期,许多与治河有瓜葛者,想办法从江河决口的灾难中贪污,使得“频年修治,频年冲决”。滚滚洪流下,百姓流离失所的背后,却是河道官员将白花花的银两收入囊中。如何防止河道官员的贪污也让历朝历代的统治者绞尽了脑汁。而明朝万历年间的山东阳谷县丞笪一顺,在治水中不仅按期完成河道治理工程,还保证了工程质量。笪一顺独善其身光耀千年,其究竟有什么人格魅力和秘籍呢?

恪守家训  低调做人

笪一顺,江西德兴人。虽然他早有功名,但仕途并不顺利。直到年近六十岁,他才获得一纸阳谷县丞的任命。这一迟来的任命,让笪一顺既欣喜又激动。饱读了大半辈子的诗书终有所获,学就一腹的才学终有所用,笪一顺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这也使他在后来的从政生涯中,克己奉公,一心为民。

如果说来之不易的当官机会,让笪一顺格外珍惜命运的垂怜,那么笪家良好的家风,则是其清正廉洁的教化之源。明朝末年,科考舞弊时发,贪污受贿盛行。但是,笪家的良好家风让其从小耳濡目染,节俭勤恳,信守清贫,树立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理念。虽然直到将近六十岁才得一县丞职位,但他对国家、对社会并没有怨言,而是奉行低调行事。笪一顺在走马上任之际,没有招摇举办行头,更买不起一匹代步的骏马。面对千里之遥的行程,笪一顺赶着一辆牛车就“轻车简从”上路了,而拉车的那头老牛是他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而且还怀有牛犊。笪一顺认为,能自己解决的问题就自己办,他的这种高贵品质,充分彰显了其优秀的家风。

财务公开  阳光做事

虽然做人低调,但笪一顺做事却认真严谨。作为分管钱粮、主管水利的县丞,笪一顺虽然只是八品(相当于现在的副县级)官,但他主管的事务都是肥差,很有油水。历史上,许多官员都是在这两项事务中大肆贪污,中饱私囊的。特别是修堤建坝的河道工程设施,涉及的工程项目大多建在水下,建成后很难核查,在材料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在账务上谎报数字,弄虚作假,是轻而易举的事。

面对这项危险而又艰巨的工作,笪一顺制订了与众不同的治河管理办法,那就是账务公开。河道治理工程多少公里,需要采购多少工料,使用多少民工等各项开支,都一项一项地罗列清楚,全部公示出去,让全县百姓都能明明白白。对于“山高皇帝远”的上级部门来说,河道治理可能是一本模糊账,但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那可是一清二楚的明白账。工料采购了多少,都是从哪里购买的;民工上了多少,都有谁,哪一天天晴,哪一天下雨没有施工;雨下了多久,河里涨了多大的水,堤防垮塌了多少,老百姓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把账务公开,无疑等同于让老百姓对账,进行监督。老百姓的眼里可不揉沙子,稍有差池都会给你捅破天,但问心无愧的笪一顺根本不怕群众监督。而他的账务公开,不仅是让老百姓通过治河工程监督自己,也能监督所有的参与者,堵住了说情谋工程利益者的嘴,截住了投机取巧者的手。笪一顺通过公开化的监督方式,把所有的人都置于阳光下,让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私打小算盘。

为了保证河道工程建设质量,笪一顺不顾自己年老体迈,还亲自参与工程建设。他经常与老百姓一起搬石头、挖河道。繁重的体力劳动,让六十多岁的笪一顺经常累倒在工地上。民工们心疼他,劝他休息,他却说,大家是一家人,工程紧任务重,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种亲民思想,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实属难得。他不仅拉近了官员与民众的距离,促进了河道工程的建设,同时,还起到了现场监督的作用。通过跟踪河道工程建设,让建设者在施工中不能投机取巧,避免了工程的瑕疵。

去任留犊  石牛流芳

笪一顺不仅为民办事,还将老百姓当作家人看,与他们同舟共济。那一年,阳谷县大旱,粮食歉收,看着老百姓饥寒交迫的样子,无计可施的笪一顺,便把自己的家当全部拿出卖掉,买粮食给灾民。这已不是慷慨解囊的义举,而是破釜沉舟式的拼命救助。他的這种高风亮节,深深地感染和影响了全县的商人、士绅,大家纷纷捐资购粮,赈济灾民。笪一顺率先垂范、以身作则的行为,深深地印在了老百姓的心中。

为官三年,造福三载,任满退休的笪一顺,依旧清贫地赶着老牛车回老家。就连老牛产下的牛犊,他也以小牛犊生在阳谷、吃了阳谷草料的理由,留给了阳谷百姓。闻讯而来的阳谷百姓挥泪相送,母去犊留的两牛悲啼,更是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一幕被一名叫董宪堂的工匠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在董宪堂受命建造博济桥时,雕刻了一幅石牛流芳图永远留在桥身上,以铭记笪一顺的功德。如今,400多年过去了,这座石桥已成为阳谷县的一处标志性建筑,更是倡导清正廉洁的一座丰碑,因而有人将博济桥称为“廉桥”。

官不在大小,位不在高低,在于是否有颗一心为民的官心。 笪一顺用自爱、自省、自律,不仅在天地间树立起了一座德行高标的丰碑,还用自己的光明磊落、勤政爱民、清廉自守为阳谷百姓修筑起了一道坚固的精神堤防,为世代所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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