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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层人民仰望“星空”

2020-04-07陈慧伟

鸭绿江·下半月 2020年2期
关键词:社长底层阶层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鲁迅《而已集·小杂感》

看完电影,最先想到的是这段话。人间悲欢接续上演,而冷暖自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贫穷与富裕交织,故事的结果将会如何?

首先我想针对影片名深入挖掘。寄生虫的特征为在宿主或寄主体内或附着于体外以获取维持其生存、发育或者繁殖所需的营养或者庇护的一切生物。许多小动物以寄生的方式生存,依附在比它们更大的动物身上。寄生虫可以改变寄主的行为,以达到自身更好地繁殖生存的目的。底层人们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忍受着贫穷带来的无奈,他们一边渴望沐浴在日光下,一边又畏惧着阳光下的赤裸裸。上流阶层却晃动着红酒杯,腕上的劳力士在阳光下夺目刺眼。这两个阶层很难找到交集,但寄生的方式却隐藏其间,成为阶层之间流动的隐性通道。

基宇家(贫穷四口)在偶然的家教机会打开了走向富人家庭的寄生通道。然而,物竞天择,要想寄生,必须争夺寄主体。取而代之,是他们在嫉妒与贪婪的诡计下滋生出的罪恶。家庭教师、司机、管家,贫穷四口成功寄生富人的躯体,找到了他们寄生的“岗位”。

“我最讨厌逾越界线的人”社长的这句话在影片中反复出现。人与人之间有界限。阶层与阶层之间也有条看不见的界限。两人面对阶层差别时,生活在地下室的夫妇选择了平静地接受一切,甚至满怀感激,与其说他们的满足感很低,没有野心,不如说在贫穷面前,他们低下了头颅。但同样是底层人民,基宇家并不满足于此,他们极度渴求跻身上流社会,除去身上的贫穷气味。因此,他们试图通过寄生的方式,暗自逾越这条阶层界限。但当这条界线曝光在睽睽目光之下一刻,也就是打回贫穷窟的时候。

影片中讽刺性最强的莫过于暴雨那晚,社长一家归来,贫穷四口躲避时的慌乱,雨中光脚逃跑,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们逃跑的路全是斜坡,是从高地跑向阴沟。暴雨中他们被淋湿的身体佝偻蜷缩,尽显惨象,那是穷人专属的。电影核心脉络之一是石头。它是画龙点睛之笔。开头“这个石头可以带来财运和考运”,与结尾父亲问基宇为什么总是抱着石头,他短短的回了一句,“是它一直粘着我”。石头是欲望与贪婪的化身,开头的这句话是在隐性的铺垫,驱使着基宇一家做出一系列寄生行为。当基宇在朴家望着草坪上嬉笑地贵妇,他对朴家女儿说了句“他们都很体面,他们都是临时来的,却这么从容自然,我适合这里吗?”,同样作为刚来豪宅的基宇,他羡慕那些能光明正大地沐浴在阳光下的人,渴求和那些人一样属于这里,但现实是自己一家人却如蝼蚁般渺小,过着苟且偷生的生活。暴雨之时,石头却漂浮起来,这违背自然规律的背后,映射着基宇内心世界的扭曲,他逐渐失去原则,失去理智,为接下来基宇拿石杀地下室夫妇做铺垫,但最后自己却差点死在石头下,也就是欲望与贪婪让他接近了死亡边缘。

倘若静心去看影片,其中的细节便会让人细思极恐。这里我要讲讲多颂自画像里蕴藏的关键信息。其实,多颂画的并不是自画像,是地下男子即底层世界的人到上层世界获取食物时探出头的面孔。画中的男子眼球大而无神,在寄生世界里,地下男子苟且生活,似乎早已麻痹以至于呆滞。住在“底层世界”的地下男子、“寄生虫”的画像放置于上层世界的豪宅“展厅”,导演故意在传达一个核心思想,两个世界“互为寄生”,底层与上层世界的面孔在一副画中融合统一,也似乎只有在画里,他们的人格、地位等各个方面才处于同等地位,这也是寄生的终极目的吧。

财富与良知在影片中也值得深挖一番。基宇母亲爆出的金句“我要是有钱我也善良,钱就是熨斗,把一切都烫平了。”当贫穷四口开始毫无拘束地在豪宅里喝酒作乐时,他们有了一种满足感,富裕感,也就是在此时他们真的开始善良起来,动了恻隐之心,响起被自己陷害而取而代之的伊司机,这让我们感受他们还未被贪婪吞噬,在心里的某一角仍保留有善良与感同身受的存在。而在暴雨中他们落魄的回到贫穷窟,邻居需要他们搭把手接一下自行车,他们没有理会径直走开,那份怜悯早已抛之脑后,导演故意让观众产生一种心理错觉——“贫穷的环境”确实影响了他们的善良。但反观之,这也似乎是导演的一种讽刺,在这里善良被定义成富人的专属品,穷人只配贪婪狡诈,富人生而高贵,他们不仅在物质上富足,道德品质也是底层人民所不能媲美的,穷人的精神品质因为金钱的匮乏而愈发空洞。这也让我想起了先贤悟出的哲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在影片的最后,多颂晕倒,地下室男子被杀,尸体压着车钥匙,社长手双捂住鼻子,用鄙夷、嫌弃的眼神,看那尸体时,基宇父亲被这来自富人的眼神所刺痛,自尊心被深深刺痛,这也导致基宇父亲刺杀社长的惨剧。两个家庭也因此支离破碎。常常,错的不是贫穷者的欲望,他们的初心本没有错,去富人家里谋取一份工作,安稳也能维持生计,生命拥有基本的尊严,在“贫穷世界”算不上苛刻。但欲望的不断发酵膨胀占据着他们的内心,简而言之,野心。

不同的世界里人们秉持着不同的世界观。但上层与下层隐约交织,上层社会需要下层提供服务,但又无法忍受他们的贫穷味,而下层社会需要从上层获取钱财物资,维持这似人非人的生活,他们相互矛盾却又相互依赖。底层人民有的选择低头度过一生,有的选择仰望“星空”。

最后我想引用曹雪芹《好了歌注》结束此文。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兒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作者简介:

陈慧伟,浙江台州人,现就读于河南大学日语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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