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辉， 孙康泰

(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武汉 430072)

0 引 言

信息技术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使得企业越来越容易获取产品需求信息. 处在下游的零售商由于更接近消费者, 在销售过程中拥有一手数据, 常常比上游的供应商更了解市场的需求信息[1, 2]. 基于建立的数据收集系统或购买的网页信息记录获取的信息, 零售商或自己构建预测系统或购买预测软件来进行需求预测, 以提升需求预测能力[3, 4]. 例如, 2017年初, 屈臣氏集团宣布投资7 000万美元与加拿大大数据分析公司Rubikloud合作, 利用大数据推动零售业务, 更准确地对市场需求进行预测, 以进一步完善顾客体验, 提高营运效率[5]. 随着市场竞争激烈程度的加剧, 许多零售商开始与他们的供应商合作建立信息共享系统, 以提升自己的利润, 并增强整个供应链的竞争能力[6].

随着电子商务最近几年的蓬勃发展, 越来越多的供应商选择自建零售渠道. 例如, 华为、小米、苹果等大型电子产品供应商不仅通过苏宁、国美等传统零售渠道售卖, 同时也通过在线商城直接销售给顾客. 根据纽约时报报道, 早在十多年前美国就有40%的顶级供应商开通直销渠道[7]. 不仅很多行业中大型的供应商通过网络将产品直接销售给顾客, 而且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小企业也开始建立直销渠道[8]. 这类问题常被称为供应商入侵问题, 有不少学者对此进行了研究(参见文献[8-14]). 供应商开通直销渠道或供应商入侵对供应链系统的影响具有两面性: 一方面, 供应商入侵能够降低产品批发价, 扩大总体市场需求, 可能实现供应商和零售商的双赢; 另一方面, 供应商直销渠道的开通会侵占零售商的市场份额, 可能会损害零售商的利润, 恶化与零售商的关系[10, 11]. 本文研究一个单供应商-单零售商供应链系统, 其中供应商具有开通直销渠道的能力, 零售商是风险厌恶的, 且能够事先获得市场需求的预测信息. 信息共享是零售商和供应商合作的重要内容之一. 对于掌握更准确市场需求信息的零售商来说, 在面临可能的供应商入侵行为时, 他是否还愿意将需求信息共享给其供应商? 或者在什么条件下, 愿意共享需求信息? 零售商的需求预测精确度和风险态度如何影响供应链成员的效用? 以及在什么条件下供应商会开通直销渠道? 零售商的销售成本优势如何影响零售商的信息共享决策和供应商的入侵决策? 本文尝试回答以上研究问题.

近年来, 供应链中的信息共享问题受到不少学者的关注, 并进行了大量研究[1,2,13,15]. 传统观点认为, 如果零售商共享需求信息, 则供应商能够据此及时调整批发价, 信息共享增加了供应商利润的同时损害了零售商的利润, 从而加剧了双重边际效应. Li和Zhang[15]考虑了多个零售商的信息共享问题, 在信息透明时, 零售商共享信息能够使得批发价降低, 供应链整体利润增加; 在信息不透明时, 零售商信息共享会使其自身利润降低, 制造商利润增加. Ha等[16]探讨了生产规模不经济时两条竞争性的供应链下零售商的信息共享问题, 研究表明当上游两个制造商的生产规模不经济程度较高时, 零售商信息共享能够增加供应链的整体利润. 也是在两条竞争性的供应链中, Ha等[17]研究了制造商成本削减时零售商的信息共享问题, 制造商的成本削减有效性及供应链之间的竞争强度是影响零售商信息共享的重要因素. Shang等[3]考虑在非线性生产成本下一个零售商和两个上游制造商之间的信息共享问题, 发现在制造商生产规模(不)经济程度较高时, 零售商共享信息能够增加整体供应链利润. Jiang等[18]研究了拥有需求信息的制造商与风险规避零售商的信息共享问题, 对于风险厌恶程度较高的零售商, 在自愿信息共享和强制信息共享模式下, 制造商提高预测精度可能会损害自身利润. 以上文献均未考虑上游供应商开通直销渠道的决策问题(即供应商入侵问题). 本文在供应商有能力开通直销渠道的假设下探讨零售商的信息共享决策问题, 以及零售商的信息共享行为如何影响供应商的入侵决策.

在互联网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 传统零售企业常常面临着供应商入侵问题. Chiang等[12]发现, 面临供应商开通直销渠道的威胁, 零售商不得不降低零售价来应对, 从而降低了双重边际效应的影响, 使得供应商利润增加(即使没有真正开通直销渠道); 并且, 直销渠道的开通并不总是对零售商有害. Arya等[10]认为, 在零售商销售成本优势明显时, 供应商入侵能够降低批发价, 缓解双重边际效应, 达到双赢; 但在供应商入侵成本相对较低时, 供应商入侵加剧了与零售商的竞争, 导致零售商利润降低, 从而损坏供应链成员的关系. Ha等[11]考虑了产品质量内生时的供应商入侵问题, 研究表明无论制造商在直销渠道提供同种质量亦或是高质量的产品, 零售商利润总是受损. Yoon[19]在供应商进行成本削减投资下探讨了供应商入侵问题, 在投资效率较高时, 供应商开通直销渠道能够实现供应链帕累托改进; 在投资效率较低时, 直销渠道的开通虽然可增加供应商利润, 但零售商利润受损. Li等[20]研究了竞争性供应链下的供应商入侵问题, 对供应商之间有可能出现“囚徒困境”的现象进行了分析. 郑本荣等[21]研究了产品再制造与制造商渠道入侵之间的交互影响。赵连霞和程明宝[22]在零售商拥有传统销售和网上销售渠道下制造商是否引入直销渠道的问题, 结果表明利润分享机制可在一定程度上缓和制造商开通直销渠道带来的渠道冲突. 李海等[23]研究了零售商自有品牌对供应商开通直销渠道的影响, 指出自有品牌质量是影响供应链成员利润的重要因素.

以上有关供应商入侵的文献均假定供应链的信息结构是对称的. 不对称信息下供应商入侵问题也开始受到研究者的重视. Li等[13]在零售商拥有更多需求信息背景下研究了供应商入侵问题, 对供应商和零售商来说, 供应商入侵可能带来“输-赢”, “输-输”, “赢-赢”和“赢-输”四种结果, 并且零售商有可能与供应商共享其私有需求信息. Li等[14]进一步考虑了零售商风险厌恶的情形, 发现具有私有需求信息的零售商有可能误导供应商对市场需求的判断, 从而加重双重边际效应. 这两篇文献均假设需求服从两点分布, 与之不同, 本文考虑更为一般的需求信息分布, 且考虑零售商与制造商同时决策订购量, 保证了在零售商不共享需求信息时仍具有信息优势. 聂佳佳[24]研究了零售商需求信息共享对供应商渠道选择的影响, 但没有考虑制造商的直销成本, 并且假设开通直销渠道的供应商先确定销量, 然后零售商再来确定销量. 而本文所考虑的模型中, 不仅零售商是风险厌恶的, 而且考虑了供应商的直销成本, 它对于供应商的入侵决策具有重要的影响. 此外, 假设顾客对传统零售渠道以及网络直销渠道的产品接受度相同, 这与实际经济生活中大量的商家采用“线上线下同价”的定价策略相一致. 本文与Huang等[25]的研究密切相关, 均在讨论零售商信息共享与供应商之间的相互影响. Huang等[25]中假定风险中性的零售商能够确切知道需求信息, 且制造商开通直销渠道时需要花费固定的沉没成本. 本文则假定零售商只是得到关于需求的预测信号, 并不能获得准确的需求信息且零售商为风险规避的. 另外本文假定两个渠道的产品具有完全的可替代性, 这与现实中一些产品线上线下价格相同相符. 为了凸显零售商的销售优势,假定制造商开通直销渠道的成本为零, 但其单位销售成本不为零.

在由一个有能力开通直销渠道的供应商和一个可获得需求预测信息的零售商构成的供应链中, 本文采用古诺竞争模型探讨零售商的信息共享策略以及供应商入侵与否的决策. 供应商可根据零售商是否信息共享的决策来决定是否开通直销渠道来与零售商竞争. 在零售商(不)共享需求预测信息情形下, 论文分别得到了供应商入侵与不入侵时的最优订货量决策, 并给出了供应商入侵的条件. 论文进一步分析了零售商信息共享决策及其条件. 研究发现, 只有当市场规模相对较小, 且供应商的直销成本较高时, 零售商才可能共享其需求信息. 而当零售商不共享需求信息时, 只有当直销成本相对较低时供应商才会开通直销渠道. 但是, 在零售商共享需求信息的情形下, 当市场规模处于中等程度水平时, 随着直销成本的增加, 供应商的入侵决策会出现“入侵-不入侵-入侵-不入侵”这样的变化(参见表1).

1 模型描述

p=a-qr-qm

(1)

其中qr和qm分别为零售商和供应商在各自渠道的销量,p为市场出清价格. 不失一般性, 假设供应商的生产成本为0. 此外, 假设直销渠道的单位销售成本为cm, 零售商的销售成本为cr, 且cr0并不会改变本文的主要结论)[9,10,27].

在实际生活中, 许多零售商相对于供应商来说规模较小, 可能会表现得更厌恶风险, 因此本文假设零售商是风险规避的[18]. 类似于文献[28], 用负指数效用函数U(z)=-e-rz来度量零售商的风险偏好, 其中r>0为绝对风险厌恶系数,z为收益.

(2)

本文问题可描述为一个多阶段博弈模型. 事件的发生顺序为: 1) 在零售商观测到市场信号之前, 决定是否与供应商建立信息共享机制; 2) 零售商观测到市场信号s, 并根据与供应商之间的信息协定(不)共享信息(若零售商披露需求信息, 则应披露真实信息); 3) 供应商做出是否开通直销渠道的决策, 并设定产品批发价w; 4) 如果供应商不入侵, 零售商确定其订购量; 如果供应商入侵, 则供应商与零售商同时确定各自渠道的订购量.

本文假定零售商在获取市场信号之前做出是否信息共享的决策, 而供应商入侵市场与否的决策在零售商获取信号之后做出. 这种信息共享模式不同于Jiang等[18]所考虑的自愿信息共享模式, 而类似该文中的强制信息共享模式. Li等[13]假定在零售商确定订购量之后供应商再做出直销渠道的订购量决策, 因此其能够根据零售商订购量推测出需求信息的高低. 本文假定在供应商入侵时供应商与零售商同时决定各自渠道的销量. Arya等[10]和Ha等[11]也考虑了类似的决策模式, 此时供应商与零售商无法观测到对方的订购量, 若信息不共享, 则供应商无法推断出需求信号s, 保证了零售商的信息优势.

2 模型分析

零售商在观测到需求信息s之前就需决定是否与上游供应商建立信息共享机制. 基于零售商信息(不)共享的决策, 本节分别考虑供应商不入侵与供应商入侵下的最优订购量决策, 并通过比较供应商效用得到供应商入侵决策的条件. 基于零售商是否进行需求信息共享以及供应商是否入侵市场, 共有四种策略组合: 1) (N,N)策略, 零售商不共享信息, 供应商不入侵; 2) (N,E)策略, 零售商不共享信息, 供应商入侵; 3) (S,N)策略, 零售商信息共享, 但制造商不入侵; 4) (S,E)策略, 零售商信息共享, 供应商入侵.

2.1 信息不共享情形

首先考虑零售商不共享需求信息且供应商不入侵的情形(即(N,N)策略). 此时零售商净收益为z=qr(a-qr-w), 由式(2)可知, 零售商在获取信号s后的净收益服从正态分布, 即

(3)

根据零售商的反应函数, 风险中性的供应商最大化其期望利润

(4)

命题1在(N,N)策略下, 供应商的最优批发价和零售商的最优订购量分别为

供应商和零售商的事前期望效用分别为

(5)

这里的事前期望效用指的是供应链成员在零售商获得需求预测信息之前的期望效用. 命题1说明当信号s增大时, 意味着基本需求升高, 因此零售商增加订购量, 边际利润以及订购量随着s的增大而增加.

证明推论的结果可由命题1和式(5)直接得到, 详细过程略.

证毕.

零售商是在观测到需求信号s之后做出订购决策的, 其订购量与期望效用均受预测准确度σ2的影响. 较高的预测准确度(σ2较小)使得零售商面临的需求不确定的风险较小, 从而订购量(或销量)增加. 销量增加的正效用高于边际利润减小带来的负效用, 因此零售商的期望效用增加. 当零售商的风险厌恶程度增加时(即r增加), 零售商更不喜欢不确定性, 订购量的降低可以使利润的方差减小, 销量减少带来负面影响相对于边际利润增加带来的正效用占据主导地位, 因此零售商的事前期望效用降低. 对于供应商而言, 最优批发价与零售商的风险厌恶程度以及预测准确无关, 零售商预测准确度降低或风险厌恶程度增加时, 都会使得销量降低, 从而导致供应商期望利润减少.

(6)

供应商的利润包括零售渠道和直销渠道的利润, 其期望利润为

Um(w)=wE[qr]+qm(E[a]-E[qr]-

qm-cm)

(7)

(8)

将式(8)代入到供应商的期望利润表达式(7)中, 不难证明此时Um(w)是关于w的凹函数, 因此由一阶最优性条件可得最优批发价. 下面的命题2将上述方式得到的结果进行了总结, 其具体证明略去.

命题2在(N,E)策略下, 供应商的最优批发价为

(9)

相应地, 供应商和零售商的最优订购量分别为

(10)

此时供应商和零售商的事前期望效用分别为

(11)

类似于推论1, 推论2给出了零售商需求预测精度和风险厌恶程度对决策及效用的影响.

推论2在(N,E)策略下, (i) 零售商的预期订购量和事前期望效用, 以及供应商的期望利润随着零售商需求预测准确度的提升(风险厌恶程度的降低)而增加; (ii) 供应商的批发价和直销渠道订购量随着零售商需求预测准确度的提升(风险厌恶程度的降低)而减少.

类似于(N,N)策略的情形, 零售商需求预测精确度和风险厌恶程度对零售商的预期订购量和期望效用的影响是一样的. 随着零售商需求预测精确度的提升, 零售商预期订购量增加. 未获得观测信号的供应商需根据对零售商订购量的推测来决定其订购量. 由于供应商与零售商之间是古诺竞争关系, 因此零售商订购量的增加必然导致供应商订购量的减少. 另一方面, 零售商订购量的增加及其存在的销售成本优势使得供应商降低批发价. 供应商订购量的减少以及批发价的降低使得零售商边际利润增加, 从而得到更高的期望效用. 虽然供应商的直销渠道销量减少, 但零售渠道销量增加, 供应商来自零售渠道的利润增加带来的正效用大于直销渠道净利润减少带来的负效用, 因而供应商的期望效用也会增加. 零售商风险厌恶程度增加的影响与需求预测精确度提升的影响是类似的, 但其方向是相反的, 这里不再具体讨论.

命题3给出了供应商的入侵行为对供应链成员效用的影响.

命题3当零售商不共享需求信息时, 若供应商入侵, (i) 零售商期望效用增加当且仅当cm>c1; (ii) 供应商期望效用增加当且仅cmc4.

(ii) 供应商在入侵后的期望效用变化量为

(12)

(iii) 供应链整体效用在供应商入侵后的变化量为

因此f1(c)在(0,cM)上单调递减, 在(cM,ct)上单调递增. 易知f1(0)>0,f1(cM)<0,f1(ct)>0.由二次函数性质, 存在c3∈(0,cM),c4∈(cM,ct)满足f1(c3)=f1(c4)=0, 其中c3,c4为f1(c)的两根, 分别为

(13)

此外，易证c1>cm, 且

因此c1

证毕.

在零售商不共享信息时, 零售商相对于供应商具有双重优势: 销售成本优势(迫使供应商降低批发价,cm越大, 零售商销售成本优势越明显), 信息优势(零售商能够根据观测到的需求信号调整订购量, 并非完全受到批发价的调控). 与Arya等[10]类似, 当入侵成本cm较小时(cm

若零售商不共享需求信息, 供应商入侵会对供应商和零售商产生“赢-输(cmc1)”三种可能的结果. 换句换说, 供应商若在零售商信息不共享时开通直销渠道, 总会使得或者供应商受损, 或者零售商受损, 或者两者都受损, 供应商入侵无法实现供应链成员的帕累托改进. 但供应商入侵后, 双方的竞争使得批发价降低, 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供应链中的双重边际效应. 由于当入侵成本较小(cmc1)时, 零售商能够获益. 因此, 当供应商入侵成本很高或很低时, 整个供应链的效用增加(cmc4).

2.2 信息共享

首先考虑供应商不入侵的情形, 即(S,N)策略. 与(N,N)策略情形类似, 给定批发价w, 零售商确定性等价效用函数与其在2.1节的相同, 其最优订购量为

由于零售商共享其需求信息, 此时供应商的期望利润为

(14)

命题4在(S,N)策略下, 供应商的最优批发价为

零售商的最优订购量为

相应地, 零售商与制造商的事前期望效用分别为

(15)

证毕.

在信息共享下, 需求信号s是零售商和供应商的共有信息. 不同于(N,N)策略, 在(S,N)策略下供应商能够根据需求预测信号s调整批发价.

推论3在(S,N)策略下, 随着零售商需求预测准确度的提升(或风险厌恶程度的降低), 零售商的预期订购量增加, 零售商和供应商的事前期望效用均增加.

在(S,N)策略下, 零售商预测准确度的提升能够降低自身面临的风险, 从而订购量增加. 命题4说明供应商的最优批发价与信号s正相关, 由于供应商是风险中性的, 因此供应商最优预期批发价与(N,N)策略下相同, 从而供应商的期望利润增加. 对于零售商而言, 期望订购量增加的正效用能够抵消边际利润降低带来的负效用, 故零售商的期望利润增加. 因此, 如果零售商共享需求预测信息, 零售商预测精确度的提升使得供应链成员双方均受益; 并且零售商风险厌恶程度的降低也同样有益于供应链的上下游企业.

接下来考虑(S,E)策略的情形. 由于零售商和供应商都是在观测到信号s后同时作出各自渠道订购量的决策, 零售商不再享有信息优势. 对于给定的批发价w, 风险规避的零售商等价效用为

它是关于qr的凹函数, 由一阶最优性条件可得零售商的最优订购量

(16)

供应商的期望利润为

(17)

(18)

联立两个方程组式(17)和式(19), 可以得到供应商和零售商的最优订购量分别为

(19)

综上所述, 下面的命题5给出了(S,E)策略下的最优决策及相应的期望效用.

命题5在SE策略下, 供应商与零售商的最优决策分别为

相应地, 供应商与零售商的的事前期望效用分别为

(20)

推论4在(S,E)策略下, (i) 零售商的预期订购量和事前期望效用, 以及供应商的期望利润随着零售商需求预测准确度的提升(风险厌恶程度的降低)而增加; (ii) 供应商的批发价和直销渠道订购量随着零售商需求预测准确度的提升(风险厌恶程度的降低)而降低.

证明推论4的结果可直接由命题5和式(20)求关于σ和r的导数得到, 这里不再详述.

证毕.

推论4的结果类似于推论2(NE策略情形). 零售商预测精度的提高使得自身面临的风险减小, 零售商渠道订购量增加, 相应地, 面对具有销售优势的零售商, 古诺竞争下的供应商减少直销渠道的订购量、降低批发价, 零售商的边际利润增加, 效用增加. 预测精度的提高使得产品出清价格降低, 供应商直销渠道利润降低; 另一方面, 零售渠道订购量上升的正面影响低于批发价降低的负面效用, 从而来自零售渠道的利润降低, 供应商总利润降低. 当零售商风险规避系数r或方差σa增加时, 零售商变得越来越厌恶风险, 与预测精度提升带来的影响相反.

命题6当零售商共享需求信息时, 若供应商入侵, 则有如下结果:

注意到∂g1(cm)/∂cm=2(4τσ+5)(τσ+1)(cm-c0), 这里

(21)

(22)

证毕.

3 零售商与供应商的均衡策略

表1 零售商(不)共享时供应商的入侵决策

下面的命题7给出了不同情形下零售商和供应商的均衡策略.

等价于cm>c10, 且易验证c10>c2.

(iv) 当cm≥ct时, 供应商总不会入侵, 零售商也不会共享信息, (N,N)为均衡策略.

(v) 下面比较c10与ct之间的大小关系,

证毕.

图1 零售商风险规避程度对a2,a3及a5的影响

4 数值算例

图2给出了零售商信息共享与不共享下的期望效用变化图. 由图2(a)和图2(b)可以发现, 当零售商的销售成本cr较低时, 若供应商的直销成本cm较低, 无论零售商是否共享信息, 供应商总是会选择入侵, 但不共享需求信息是零售商的最优选择. 若cm处于中等水平, 当零售商不共享信息时, 供应商总是会选择放弃入侵, 此时若零售商共享需求信息, 随着cm的增加, 供应商呈现出“入侵-不入侵-入侵”的变化趋势, 而零售商的效用随着其相对销售优势的增加而增加. 图2(a)和图2(b)还表明, 当cm相对较高时, 与命题7的结论一致, 即零售商愿意信息共享并促使制造商开通直销渠道, 这是因为零售商的销售优势会为其带来更高的效用. 而当cm很高时, 无论零售商是否共享需求信息, 较高的销售成本都会迫使供应商放弃直销渠道, 供应链系统退化为单一的零售渠道, 零售商不愿意共享需求信息. 图2(c)和图2(d)说明了当零售商的销售成本较高时, 其信息优势显得更加重要, 从而不愿共享信息. 若cm较低, 则制造商总会选择入侵. 若cm处于中等水平, 若共享信息则会导致供应商入侵市场, 侵蚀零售商的利润, 零售商的销售优势相对于信息优势不太明显, 故而不会共享信息. 当cm较高时, 与图2(c)和图2(d)类似, 系统退化为单一的供应链系统.

图2说明零售商的销售成本优势与信息优势共同影响着均衡策略. 由图2可知, 当cm=36时, 若cr=5, 则(N,N)为均衡策略; 若cr=10, 15, 20, 虽然零售商不会共享信息, 但供应商会入侵市场, 均衡策略为(N,E). 当cm=48时, 若cr=5, 则零售商共享信息, 供应商也会入侵; 若cr=10,15,20, 此时零售商不会共享信息, 但供应商还是会入侵, 均衡策略为(N,E). 这意味着只有当零售商的销售成本优势比较明显时, 零售商才有可能共享需求信息并促使供应商开通直销渠道; 当其销售成本优势不太明显时, 零售商总不愿意共享需求信息.cr越大, 销售优势越低, 零售商共享信息的可能性就越低.

图2 零售商在不同销售成本下的事前期望利润

5 结束语

在一个单供应商-单零售商供应链系统中, 本文研究了风险规避的零售商的信息共享策略及供应商的入侵决策问题. 基于零售商信息共享与否和供应商入侵与否的四种情形, 分别得到了供应商和零售商的最优决策及期望效用, 分析了零售商的预测精确度和风险态度对供应链成员的影响, 并得到了零售商和供应商的均衡策略. 研究表明：1) 零售商的预测精确度提高(或风险规避程度降低)会抑制供应商入侵渠道, 但会增加零售商、供应商以及整体供应链的期望效用. 特别地, 若供应商开通直销渠道, 则随着预测精确度的提升(或风险规避程度的降低), 供应商的批发价降低, 直销渠道的销量减少. 2) 与Li等[14]类似, 供应商开通直销渠道会产生“输-赢”, “输-输”, “赢- 输”, “赢-赢”四种可能结果. 当不共享信息时, 供应商入侵总是会损害自身或零售商或两者的利益; 而当信息共享时, 供应商入侵有可能使供应链成员达到双赢. 3) 与单渠道供应链情形下零售商共享信息总会损害自身利益不同, 在供应商可能入侵的情形下, 当基本需求不是很高且零售商销售优势明显时, 零售商有可能会共享信息以激励供应商开通直销渠道. 4) 风险厌恶程度较高的零售商更有可能共享其需求信息给供应商.

本文是在零售商拥有私有信息的情形下研究了信息共享与供应商入侵问题. 事实上, 对于一些大品牌制造商(如宝洁公司等), 当其推出新产品或短生命周期产品时, 经常会进行市场研究以获取需求信息. 类似于Jiang等[18], 未来也可考虑当供应商拥有需求信息时的信息共享与供应商入侵问题. 本文所考虑的供应链结构相对简单, 没有考虑水平竞争的情形, 而竞争因素对信息共享决策有着重要的影响. 因此, 多个零售商情形下的需求信息共享及供应商入侵决策问题值得进一步研究.此外, 本文假设了在获得需求信号之前零售商就需决定是否共享信息, 这是一种预先承诺的信息共享协议. 但在实际经济生活中, 也有很多情形是当获得需求信号之后零售商再来决定是否进行共享, 此时零售商只有当对其有利时才会共享信息. 未来的研究将对这种信息共享时机下的供应商入侵问题进行深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