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卫红

当下这特殊时期，戴口罩既是保护自己不被别人感染，更是当自己有了呼吸道症状时保护身边人的有效措施，就好像是给自己的呼吸系统设置了一道“过滤屏障”。

口罩大火，一罩难求，但这道屏障如何才能真正发挥作用，降低空气中各种危险因素对健康的影响呢？答案出人意料。

近日，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黄薇教授和口罩问题专家、澳大利亚昆士兰科技大学李蒂娅·莫拉斯卡教授，在国际权威学术期刊《自然》上发表评论文章指出，“性能不足或未能正确佩戴口罩会给人一种错误的安全感，导致空气污染时人们在户外停留的时间过长，进而增加空气污染暴露的健康风险”。

公众过于相信口罩的作用

“口罩虽小，学问很大。公众可能过于相信口罩的作用。”黄薇教授告诉本刊记者，口罩最初的设计是用于阻止病毒细菌传播和花粉过敏影响；到目前为止，没有明确的卫生学证据显示，佩戴口罩可以降低空气污染带来的健康危害。尽管口罩可以过滤掉较大粒径颗粒的灰尘、花粉和沙尘颗粒，但它挡不住空气环境中能够到达肺脏、动脉和静脉的细小颗粒。

而空气污染恰恰包括动力学直径小于2.5微米（PM2.5）的颗粒物和超细颗粒（小于0.1微米，即100纳米），以及汽车和工业源排放的多种毒害性气体等。

黄薇教授告诉记者，口罩的健康安全性能实际上非常难以量化。针对不同的使用目的和人群，口罩安全性评估需要考虑包括空气环境中颗粒的大小和来源、口罩的类型以及佩戴者的面部形状和佩戴习惯等诸多因素。目前只有医用口罩经过临床研究检验，被证明在控制传染病传播方面具有临床有效性。

医用口罩通常由三层左右致密棉或类似材料制成。当人们佩戴医用口罩呼吸时，这些材料可以在较为充分捕获或阻挡携带细菌和病毒的呼出气液滴的同时，保障呼吸顺畅。这些液滴的尺径与花粉粒或灰尘颗粒相似，通常介于5微米～100微米之间。

但是，对于空气中的细小颗粒以及毒害性气体（例如二氧化氮、臭氧和挥发性有机物），医用口罩、甚至最好的织物口罩都无法起到保护作用。

由于尚缺乏高质量临床研究证实口罩在健康防护中的作用，世界卫生组织、美國心脏协会和欧洲心脏病学会等卫生机构迄今均未建议使用口罩来预防空气污染带来的健康危害。

普通人难以坚持长时间戴口罩

黄薇教授和莫拉斯卡教授在文章中指出，适宜的口罩应该有褶皱，可以完全覆盖鼻腔和下颌，并与面部紧密贴合。否则，空气和污染物依然会通过口罩和面部之间的缝隙渗入，通过鼻腔和口腔进入体内。例如，留胡须的人佩戴口罩时，因为渗漏缝隙较大，基本就不具备防护效力。

长时间佩戴任何类型的口罩都会影响个体感受。特别是在炎热的天气佩戴口罩会让人难以呼吸；长时间佩戴口罩会引起口罩内二氧化碳积聚而产生睡意；说话、吃饭时需要摘下口罩，进而影响防护效果。

另外，长时间佩戴口罩，可使过滤材料过度潮湿，影响其吸附性能，甚至助长细菌繁殖。有些人可能为了省钱，在不同场合将口罩反复、长时间使用，这样可能带来更为严重的交叉感染或污染风险。而口罩的通气性材料一旦被堵塞或污染，佩戴比不戴还要糟糕。而一些罹患非传染性呼吸系统疾病的病人，如慢阻肺患者，因呼吸困难则不能佩戴口罩。

黄薇教授认为，空气污染无所不在、防不胜防，每天短短几个小时通过佩戴口罩可能降低的污染暴露，与空气污染环境中的累积暴露量相比，佩戴口罩作用十分有限，而且使用不当还会带来副作用。

医院中的医务人员和患者应该坚持配戴一次性医用口罩，以减少被疾病感染或病毒传播的概率；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通常不可能坚持长时间佩戴口罩。另外，沙尘暴来袭或在野外大火环境中应及时配戴口罩，阻挡大颗粒污染物损害身体健康。如果不考虑所处环境和自身健康状况，长时间佩戴口罩还会带给人们错误的安全感，反而可能导致在严重空气污染环境中停留更多时间。

正常状况如何保护自己

1.尽可能远离交通主干道。骑行者可能因运动导致呼吸急促和过度换气，需要尽量避免在交通干道附近通过。车辆驾驶人员在交通拥堵路段行驶时，应该关闭车窗。

2.空气重污染时，尽量减少出行和户外锻炼，停留在没有烟草暴露的室内环境里是较为安全的。

3.必须长时间在户外工作的人员（例如建筑工人、交通警察等），应佩戴达到职业卫生安全防护水准的呼吸器，并在佩戴前接受正规的培训。

黄薇教授向记者介绍撰写这篇评论文章的背景时说，事实上，面对空气污染，个人的自我保护能力始终是非常有限的；持续推动严格的空气污染治理行动、不断降低空气污染水平，才是环境健康促进中最重要的一级预防目标。

戴不戴口罩要具体分析

世界卫生组织近日发布了对于新型冠状病毒的口罩指南，指出单独戴口罩，不足以起到保护作用，必须和手的卫生以及其他保护措施一起实施，才能有效防止人和人之间的传染。

指南强调，如果不该戴口罩时戴了口罩，不仅浪费钱、增加采购负担，而且给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而忽视更重要的措施，比如手的卫生。

指南建议，对于没有呼吸系统症状的普通人，口罩不用戴，因为没有证据显示口罩可以保护没生病的人，但是得正确穿脱、处理、洗手。对于有呼吸系统症状的人，如果有发烧、咳嗽、喘不上气，请戴口罩，并看医生。疑似新冠肺炎病人如果在家里，在能忍受的范围内尽量戴口罩；家属如果跟病人呆一个房间时，也应戴上口罩。

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流行期间，为指导不同人群科学合理地选择和使用口罩，2月4日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制定了《不同人群预防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口罩选择和使用技术指引》，一开始就提出，“建议选择合适的口罩类型，不过度防护”，并指出居家、通风良好和人员密度低的场所可不佩戴口罩，较低风险暴露人员可不佩戴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