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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与事

2020-03-08

新民周刊 2020年7期
关键词:明人阿德律师

宅出成果

梅莉(上海,白领)

因疫情宅在家里,身体虽受困,精神却不能被束缚。有人选择追剧看电影,有人选择阅读,有人选择做美食,还有人选择唱歌跳舞。

与朋友相互介绍阅读书目,发现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各个时期出现过的、关于重大流行病的作品。比如小野在看加缪的《鼠疫》,我在看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群里学识丰富的石头先生,则推荐了他正在看的《十日谈》。他热心普及了这部书的诞生:一三四八年,意大利佛罗伦萨发生了一场可怕的鼠疫,城里遍地尸骨,作家薄伽丘亦极为震惊。他以这场疫情为背景,创作出了《十日谈》。书里,十位年轻人为躲避瘟疫,带着仆人到山上别墅过隐世生活,每天唱歌跳舞打发时间。大家商定,每人每天讲一个好听的故事,以此度过难熬的时光,合起来,便集成了《十日谈》。石头先生还风趣地说,希望这次也有人能宅出《十日谈》这样的成果。

另有朋友,晒出刚织好的一双软底绒线红鞋,说在家里的地板上穿着正好。红色象征着吉祥,她还织了一个硕大的中国结,希望灾消祸散,国泰民安。毫无疑问,她代表了全中国人民的心愿,朋友圈里“国泰民安”四个字出镜率最高。

还有个爱唱歌的文友,每天都学一首新歌,然后在唱歌软件上发布。一日,我点开她唱的歌曲仔细听,惊觉水准之高。与她聊天,才知道她不仅业余时间去专业老师那里学唱歌,还得过歌唱比赛大奖,每天不唱上一曲,就像少吃一顿饭。宅家时期,正好再练练唱功。

至于有了孩子的家长,终能耐心十足地陪娃做手工了。同事陪她的小公主做出精美的相框,把他们一家三口的相片放在里面,三人温暖明亮的笑容很治愈,能驱走此刻心头的一片阴影。爱,在非常时期,更能释放无穷的力量,抵抗惶恐与不安。

我想,每一次非常事件的爆发,都是为了提醒人类应注意什么。宅在家里,我们已深切体会到正常有序的生活是多么美好。相信这一天会很快到來。

既然必宅,不如安心,做点自己平时想做却没有时间做的事情吧。说不定,你也能宅出出乎意料的成果来。

下楼

安宁(深圳,职员)

穿好外套,戴上口罩和护目镜,我下楼拿天猫无接触送到大门口的新鲜蔬菜。自武汉封城,我果断决定:买三个月的米,一个月的菜,把地库的汽车油加满。家里眼下四口人呢,包括90岁的妈妈,和从东北老家来过年无法返回的哥哥。20天过去后,冰箱越来越空。

弹尽粮绝,只得出门。我有些后悔留在深圳过年,因老家黄山的情况比这儿好得多。昨半夜和表妹聊天,表妹说杭州陆续开工了,一些菜场也陆续开放,并在朋友圈晒出几只大大的螃蟹,说是昨天在天猫下单买的。我赶紧在手机上下单买菜,点了一堆。

一早8点,睡得正香,盒马小哥来电,电话显示地点却是甘肃,令人心疼起来。一骨碌下床,武装好自己,准备出门。

刚开门,先生快速拿下头顶上的棒球帽子,盖在我头上,并从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巾。上下楼电梯,要用纸巾按按钮。我们这栋楼,有三部电梯,现在人们会自觉回避他人,尽量不同乘,一进电梯,屏住呼吸。

出了大楼,楼下的垃圾桶旁是一盆盆枯萎的橘子树,广东人喜欢这寓意,但今年满满的果实还没有落地,人们迫不及待连花盆一起扔了,好像它们也带病毒似的。大年三十,先生一口气搬回家7盆花,说卖花的人太可怜了。

拿好快递,迅速回家。先生夸张地赞美:“这么快?我们的英雄到了!”疫情开始,考虑到家里情况,我自领“请战书”:下楼倒垃圾和拿快递。

“今天楼下保安说,隔壁一栋有一家两人被送医院了,元月30号从武汉回来的,都快20天了,潜伏期怎么这么长?楼下那位张教授,我今天又碰见他散步。”我对先生说。

“从明天开始,我和哥哥去拿快递、倒垃圾,碰到张教授,叫他少下楼乱跑。”

“不是这个意思!”

“困到这里,难受。”

“等到春天来了,我们回黄山去!”

“疑似”期间

安谅

年初五,天气多半是阴着脸。阿德来电了,通过“语音通话”说:“我发低热了!明哥。没有确诊新冠肺炎,但是,先让我隔离了。”

“你有接触史吗?”明人禁不住问道。他小年夜前一晚,还和阿德碰过,也没听说他前段时间去过武汉。阿德说:“没有呀,我这教书匠要备课,寒假春节都在家,哪都没去过,就出来和你聚了一次。”阿德语气平静,可话中有话。“你怀疑我?我也没接触史呀!”明人心直口快。“不是,明哥,我没怀疑你,就是你上次带来的刘律师,他会不会……”阿德也憋不住,言归主题了。那天晚上,就他们三人小聚。刘律师是明人的老同学,正好要找明人咨询点事,明人就把他叫上了。但再三确认,他此前一直待在重庆,与武汉不沾边。

阿德这回是明知故问,明人念及他的处境,压了压火,调整语气,好言相劝:“不会是这么回事的。你安下心来,查个清楚,把病治好。”

结束通话,明人的心一时无法平静。少顷,他向刘律师发了微信:“春节可好?”几分钟后,刘律师回复道:“惨了,已被隔离两天了。”“啊!你被感染了?”“不,疑似。”刘律师回得很快,挺乐观的语气。明人愣了,怎么回事?这么巧,他们两人都有状况,又都说没有接触史?是哪个有隐瞒、撒谎吗?

阿德又发来一则微信:“明哥,如果我染病,多半是你那位朋友出问题了,你一定得好好问问他。我们这边正要排查我可能的感染源呢!”

还没发问,刘律师也传来微信:“明哥,我仔细琢磨,这段时间没接触多少人。你那哥们,叫阿德吧,他是不是有过接触史?你最好让他想想。”

明人眉头拧紧了,头疼了。这两位猜来疑去,其实是不是还把自己也猜疑进去了?只不过明人毕竟是兄长,他们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罢了。早知道,就不小聚了!千小心,万小心,还惹出这样的麻烦。兄弟情意,怕是会在猜疑中变淡了,生凉了。

犹豫了好一阵,明人才向他俩各发了一条微信,内容一样:“你们自己先想想,还有过哪种接触可能,我也想想。”

阿德很快回复:“我真不可能有其它接触。”信誓旦旦。傍晚,刘律师的回音来了:“我想了想,回沪的高铁上,隔着好几排,有位可爱的小男孩,一对老夫妻带着。征得他们同意,我给小男孩拍了好几张照,还捋过他头发、理过他衣领。他们是武汉上车的。”

明人脑袋晕了。这是重大细节了。不仅他们,自己也危险了。千不该万不该,那天怎么叫上刘大律师了呢?!整整一宿,明人无法入眠,手机上疫情消息刷屏。想到两个正处于“疑似”之中的朋友,他但觉浑身乏力。

昏昏沉沉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九点多钟,刘律师的微信发来:“明哥,虚惊一场,我就是流感,已解除‘疑似,居家隔离了。几位医生共同诊断的。放心,那个小男孩应该没问题。”

明人的心依旧悬着——阿德尚待确诊,天知道谁会传染谁呢!

好在阿德的“疑似”,几天后也被解除了。

明人亦身体无恙。

这一天,太阳明晃晃的。阿德拉了一个微信群,把明人和刘律师都拉上了。他和刘律师在群里互称患难兄弟,又亲密无间地聊开了。

明人微眯双眼,仰望天空,喃喃:有阳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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