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从武汉到杭州，从国家到个人，抗击新冠肺炎已经是一场战役，到了寸土必争的地步。随着党中央的统一部署，各省市的有序执行，医护者的奋力搏斗，疫情形势已向好的方向转变。在抗击疫情过程中，人们没有被恐惧吓倒，相反，发生了众多可歌可泣、充满人性光辉的动人故事。而诗人们，也拿起笔作为武器，尽己所能鼓舞士气、凝聚人心。我们特此做了“此刻，中国在行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诗歌专辑，以记录那些闪光的时刻，那些应当铭记的人。天佑中华，愿胜利尽早到来！

我只能让我的心，跟随你们去武汉

（外一首）

○黄亚洲

这是深夜，我只能，让我的

一颗心，一颗感恩的心，跟随你们

迅速而沉默地前行

这是在灯光昏暗的车厢内，我看见你们

一个个，端坐着，一声不吭

你们，有的是郑重地告别了家属，再三地拥抱了 妻子和儿女

有的则是，根本不敢跟父母提及目的地

只说，自己是因公出差

不敢提及武汉，不敢提及那里的

已经关门的野味市场里，死神在悄悄徘徊

不敢提及，那里的大街上救护车在啸叫

大夫不够，床位不够，设备不够

不敢提及，那里的发烧门诊面前，正排着长队

不敢提及，那里，最不缺的

是焦虑，是眼泪，是哭泣，是求援

是一句使人难受的问话：

我的妈妈什么时候能够住院治疗？

现在，你们都默默坐着

掠过车窗的树木，像一柱柱黑色的闪电

你们自己内心的电闪雷鸣，已经平静下来

因为你们亲笔写下的报名书、决心书，乃至血书

都已经在昨天递交了

祖国，伸出右手，亲自取了过去

现在，陪你们一起默默坐着的

是你们的防护面具

是你们的医疗设备

是属于你们自己的性命！

你们把自己的性命，与红十字符号

整整齐齐，收拾在了一起

我听你们说过，你们自从走上救死扶伤的岗位

就已经仔细称量过

中国人民的分量与自己的分量

因此，你们在第一时间，就听见了武汉的哭泣

也在第一时间，用写决心书的笔

接通了

自己的血管

我是在高铁站与你们告别的，我甚至

不敢跟你们握手

但是，我在流泪

我多想在这种生死决战的关头，跟你们握一握手， 代表

你们的妻子，代表你们的丈夫，代表

你们的儿子和女儿，甚至

代表你们年迈的父亲与母亲

因为我知道，你们是去跟死神拼杀的

你们会很勇敢地把自己的性命，从剑鞘里拔出来，但 是我明白

你们厚重的盔甲，也有被刺穿的可能

现在，你们正坚定而沉默地奔向战场

车轮与心跳，一起在黑暗中轰鸣

武汉已经很近了

你们的腮帮咬得很紧，严酷的使命与严酷的命运

已经开始敲响车窗了

我甚至看见你们其中的一位，眼眶里

忽然有泪水流出

他不是害怕，也不是心慌，也不是剎那间想起了才两 岁的女儿

他是为自己的使命感动

他终于在危难之时看见了祖国，而祖国

也在危难之时看见了他

他是激动，为自己激动，他是在焦急等待列车到站的 那个瞬间

而那个瞬间，他将阔步

走向人间大爱

阔步，走向自己

阔步，走向一个大写的人！

困难时刻，让我说，我是杭州人

我曾经纠结，我曾经问过，凭什么？

我是老杭州人，我爱脚下这块缤纷而干净的土地

但我曾经问过，凭什么？

凭什么，载有几十名成百名武汉人的飞机，要从境外， 一架一架

降落在我们杭州萧山机场？

我的心，一次又一次地

与萧山机场的跑道，共同震颤

我知道这是艰困时刻，人民与山河

都戴上了消毒口罩

我知道病毒正从长江的中部溢出，并且顺着长江与 黄河的蜿蜒

蚕食全国，但是我

我还是有点纠结，我还是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不落在别的城市？

我们的西湖与大运河，并不流淌消毒的酒精，凭什么， 要用

这样美丽的水花，来洗净那一群群

疑似的病例？

看看这张叫人忧心的中国疫情地图吧，也只有我们 浙江，与湖北

并驾齐驱了

这两块深红的颜色真的让我不忍，我心头总是纠结

凭什么？

我更多的杭州老乡却说，我们要大度

我们杭州，曾经做过大宋首都

我们要有首都人民的胸怀

他们武汉，也真心不容易，那只有名的

飞临武汉的神奇的黄鹤，已经被隔离那么多天了

药品缺乏，床位缺乏，新的隔离医院正在日夜突击施工

接连吃几顿方便面的武汉白衣战士，一个个

倒在病床边睡着了

武汉，成几何时，在和平岁月

遭过那么大的难啊？

我的越来越多的杭州老乡说

我们杭州，这座举办过G20峰会，并且

即将迎来亚运会的城市

这座在古代史上举起过整个南宋王朝的城市

我们理应有更大的气度与更果敢的行动

我不再纠结，我不再问凭什么

就凭都是中华同胞，就凭都是华夏儿女

就凭武汉与杭州同属长江中下游地区，我们

实在不忍看见

长江边那座最美丽的黄鹤楼，也几乎变成隔离病房

我们杭州人一直以永立潮头为傲

杭州的国民产值跑在前面，杭州的数字经济跑在前 面，杭州的

文明程度跑在前面

杭州底子不薄，杭州精神充裕

面对这场劫难，杭州多做点贡献并不算什么，那就让

全国同胞，再一次听见我们的

钱江大潮的澎湃之声吧

再次看见我们浙江省在全国地图上，那个

胀得血红血红的

举着刺刀跳出战壕的面孔吧

现在，作为钱江大潮之中

一粒小小的水花，我还

纠结什么？

说句实话，我们杭州的医疗资源，也并不十分充足

就是今天，我走进楼下药房，被告知

酒精消毒液没了，全被政府征用了

店员还说，口罩有，九百六十元一包，一包六十只

我算了一下，一只口罩十六元

我每天下楼两次散步，散步费就得支出三十二元，但是

朋友，我不纠结，我不纠结

这点开支算什么，武汉已经向国家

开支了那么多的焦虑、呼喊、痛苦与眼泪

说句实话，杭州的困难与全国的困难一样

但是我们杭州，还是尽可能多地向武汉，派去了自己 的医疗队

杭州的白衣战士，用笔，蘸着线江大潮的水花，在

决心书与生死书上，纷纷写自己的

轰轰作响的姓名

我们杭州，还是准备了萧山机场的平稳的跑道

并且在跑道矛停满了救护车辆，迎接

暂时无法回到武汉的朋友

我能纠结什么，我不再

说出这句狭隘的问话：凭什么

只因为

我是杭州人，我的心灵是西子湖

我的骨骼是大運河，我的血管是钱塘江！

在这个全国急难的时刻，我为自己是个杭州人而骄傲

我与祖国共命运，同呼吸

我为祖国多贡献，多出力

我有什么多说的，我还有什么多说的

如果还要我说话，我就一遍遍

反复地说：

我是杭州人，我是杭州人！

我是杭州人，我是杭州人！

如果一首诗是一次驰援

○沈 苇

这首诗里有挖断的村道、封闭的城

新穴居者屋顶升起的无形天线

捕捉四面八方的风吹草动

这首诗里蝙蝠和蝙蝠侠出没

天使和魔鬼竞跑

这首诗里隆起一座座坟丘

多么可怕的口腹之坟

蛇、猴子、果子狸、穿山甲

纷纷葬身其中。现在

一只蝙蝠替它们发出警告

一只蝙蝠袭击了迷瞪的年兽

但愿口罩隔离肆虐的病毒

而不是难堪的遮羞布

这首诗里有忧心与恐惧

哀悼与痛哭、行动与献身

更有祈祷和祝福——

东湖之水的碧波荡漾

武汉樱花的如期开放

如果一首诗是一次驰援

这首诗应该快马加鞭

但别忘了为它消一消毒

如果此刻母语感染了病毒

一首诗也会呈现新的恶果

夜 莺

○海 岸

夜莺，飞翔在城市的上空

一切料理停当。此刻无奈

单向行驶的生命

停在走廊尽头

呼吸机撤在一旁，气管外露

神秘的病毒不再出入

忙碌的天使，直起了腰

夜莺，飞越烟消云灭的战场

南丁格尔，提着一盏油灯前行

微弱的光透过恐惧

温暖破碎的心，一代又一代

一丝安宁随手指滑落

从垂闭的眼睑

从银幕复活远去的记忆

夜莺，飞翔在生死的界限

人间天使，一身白色防护服

一双黑眼睛，双十字闪亮

勇气穿透疾病与苦难

白昼追击黑夜

献身与幸福同行

爱心与生命紧紧相随

有一种挺进叫逆行（外一首）

——献给奔赴武汉疫区的医疗队

○张德强

有一种挺进，叫逆行

明知荆冠满天乱舞，病魔遍野流窜

你们毅然出征

有一种告别，叫重逢

为了与战友握手会师，并肩狙击恶疫

宁愿远离至亲

是谁把手机屏上的新春贺词

改成了一副古雅对联

——辛弃疾  霍去病

集结号已经吹响

祖国在召唤，人民在急等

你们毫不迟疑，放下除夕盛宴的酒盅

在请战书决心书上郑重地签下了

自己的姓名

奔赴没有枪声和硝烟的战场

投身九州通衢之城

黄鹤楼昂首致意

中国第一座长江大桥拱手相迎

卸下行装，你们立刻换上

防护服护目镜

无所畏惧地推开隔离病房的大门

去与死神抢夺生命

听诊器消毒液

权作温暖轻柔的甘霖

疲惫的汗水

浇不灭炽热的胸怀、善良和爱心

面罩在脸上勒出深深印痕

是你最绚烂的表情

你们以医者品德与技能

昼夜坚守于重症区，严控疫情

将社会各界的关怀

点点滴滴输入病人的血脉

击退蝙蝠侠的偷袭

还活力给身体，还健康给春汛

致敬！可爱的白衣天使

远道而来汇入防疫大军的特殊战士

不愧为救死扶伤的英雄

新时代的排头兵

看，逆行者在民族史册上留下了

一个个美丽的背影

庚子防疫战

一个喜庆的佳节

被带花冠的顽皮妖精彻底搅乱

长江中部的美丽城市

不得不用口罩关门封道

疫情蔓延，比地震波更迅猛异常

狂舞肺部的捣蛋鬼

与人类开了个太大的玩笑

只是为了替无数被残杀

被当成美味吞噬的野生动物们

伸冤，报复

战争开始了，严阵以待

决不容病毒如迎新鞭炮般四处炸响

清冷的街头脚步稀疏

鼠年春讯暂时龟缩于宅里

静候艳阳高照

而在前线，在医院病房大楼

厚重的防护服内

爱心比红梅更早绽放

让生命倔强，令死神退避

众人用双指伸起V字形，祈福安康

当迷彩服汇入白衣队伍

当驰援的医疗物流

从小溪大河，源源不断涌向汉江

全民凝聚成坚韧膂力

神州大地终将迎来繁花似锦的烂漫春光

对 视（组诗）

○孙昌建

终南山

也并非终年积雪

那由中国古诗文堆起来的雪

已经被我们挥霍一光

還好有个谐音同名的人

他用他并不多的白发

映衬出了阳光下的暗

逆

词义的转换

是不是也需要一个转换器

如她突然转过身来

拔出一把手枪

这一刹那我知道

电影看多了

跟鸡汤喝多了

都是一样的症状

而2020年的开年

好在有另一群逆行者

他们从西湖出发

向东湖挺进

向武汉三镇挺进

历史将书写逆行者的诗篇

同事回西安过年动车停靠武汉三分钟

听她一直在咳嗽，梨花带雨

这是她后来在微信上说的

我说才三分钟，不可能怀上吧

她笑了，仿佛春天已经来临

对 视

她看了我一眼

我看了她一眼

我们佯装不认识

我们可能真的不认识

她的口罩上是一只猫

我的口罩上是一只鼠

猫看了鼠一眼

鼠看了猫一眼

一包尿不湿

在妻子出征的行旅中

丈夫为她准备了一包尿不湿

无需千言万语

我们都看懂了

看懂了一个特写

看懂了一个细节

我由此而思考

到底什么叫真正的爱

即使戴着口罩相距遥远

那也是相濡以沫永永远远

逆行之诗

○高鹏程

一

如果一行句子能发出蓝光，能够在深夜鹦鹉洲大桥上

不停闪烁，运送那些发着低温的躯体

那么我愿意驾驶这样的诗行星夜穿行

如果一首诗，能够变成一座医院，一个句子

能变成一道墙

甚至一个个词，能变成砖石

我愿意像建筑工人一样日夜垒砌

或者它仅仅只能变成一张病床、一件防护服

一只口罩

我也愿意日夜编织

但一首诗只能是一首诗

它替代不了此刻灯火的闪烁，那些渴望救治的眼睛 一样的

闪烁

它也替代不了长江的呜咽，一座城池滞缓的脉搏和它

发着低烧的体温

二

这时候，我们更需要的是一只只口罩，护目镜，救护车

是各种医疗设施、药品和病床

是厚厚的防护服后面坚定、冷静和从容的目光

这时候，我们更需要的是科学和理性

是更透明的信息、

是行之有效的规范和秩序

但一首诗无法做到

一首诗只能是一首诗，它甚至不如一句口号

一则短短的新闻报道

但这时候，我们仍然需要一首诗

代替长江的呜咽

奔流和汹涌。需要一首诗，

代替我们逆流而上，在病毒肆虐的河道，发出

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低声怒吼

三

我们需要一首诗，从北京、广州、上海、宁波……出发

从无数车站、机场、码头发出无声的征召

为即将奔赴的勇士壮行

我们需要一首诗，与子同袍，去穿透病区的隔离墙，

去雕塑那些厚厚的

防护服里被汗水湿透的脊梁，强有力的心跳

去描摹护目镜后那一道道舍我其誰的目光

我们需要一首诗，为一座900万人留守的煌煌大城，

点燃第900万零一盏灯火

四

是的，一首诗，无法把所有的人围拢在除夕夜团员的 饭桌前

无法替年老的父母留住探亲的儿女

甚至无法替年幼的孩子，说出：爸爸加油

说出：妈妈，我爱你

但一首诗能够陪伴勇士逆行

能够再次见证勇气和奇迹

一首诗也许是从远离疫区的地方出发

像一条大河的支流，细小的血脉

但它终将逆流而上，汇聚成巨大的洪流，

无比切近地触摸到一座城市的脉搏

此刻，也许只有一首诗能够描摹出

那一张张壮行书上鲜红的指纹

只有它能告诉更多的人们

它携带的密纹、体温能够穿过谣言和病毒

准确地找到那只

潘多拉魔盒的锁孔，并且将它长久地封印

五

一首诗同样也在负重前行，

去描摹那个敢于直言真相的人，那个敢于直面灾情的人

那个第一时间赶往疫区的人，那个吼出：

“最重的病人送到我这里来”的人

告诉我们什么叫做大医精诚，什么又叫做：国士无双！

只有一首诗，能够替代他们，

在隔离墙的两边

在口罩和护目镜的内外，在一座封闭大城和它

连接的祖国每一处，每一个地方

写下：同呼吸、共命运

一首诗，最终将是一只无形的冠冕

它终将为那些打败冠状病毒的人隆重加冕

六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灾难终将过去，英雄终将凯旋

一首诗将在欢聚的时刻独自潜行

替代人们反躬自省：

罪恶，并不来自于菊头蝠、果子狸和穿山甲

罪恶，来自于我们自身的贪婪和欲望，灵魂里的黑

那无影灯也无法照彻的地方

此后一首诗，将变身为两种事物：

一柄利剑，将高悬于人类的头顶，剑铬上的铭文

将刻下“敬畏自然”四个大字

一盏孤灯，将高悬于每个人灵魂的旷野

时刻提醒，警惕那背阴处滋生可怕病菌的温床

警惕那被重新关闭的潘多拉魔盒

盒子上的封条，

再次凝重地刻下：“永久封印”的字样

宅春记

○李郁葱

1.

是谁把落叶认作了蝙蝠？

这丑陋的形状，有着神的听觉

是不是它听到了我们的饕餮

这盲目的火，造物的疏忽

2.

从幽暗之地席卷而来，一个

哆嗦的春天。闭门谢客，抬眼处：

运河畔，带着口罩的广场舞

翩翩如蝶，我决定原谅人世的不堪

3.

冥寂的河道下依然有鱼虾的活跃

只是失去了垂钓者的贪婪

开阔、孤独，当游步道以它的沉默

万径通往人踪稀疏之处？

4.

会有人认出这脸庞，一样有痛苦时的

龇牙咧嘴：我们无视于这些

卑微之灵的看见，直到那更小的事物

从看不见的地方焚烧我们

5.

能够做些什么？书读得烦躁

房间里的旅行，不添乱？

如果赞美和诅咒能够成为武器

在这熙熙攘攘又空无所见的人间

6.

缺席的日子将被遗忘，但那些

不曾缺席的人会被讴歌：记住他们

甚至不需要记住他们的名字和面容

但请记住他们的犹豫和坚决

7.

并非惩罚，但我们总是会忘记

如果那泪水能够逆回到眼眶

有一些风景终究是我们的觊觎

从一只隐秘的耳朵传到另一只

抗击武汉疫情（组诗）

○达 达

匹夫有责

国难当头从来如此

有钱的出钱

有力的出力

当一位名不见经传从事医疗器械生意的自由职业者

也自费购入一批n 95防护口罩

无偿捐献给卫生部门

我从他诚挚的目光里

读出了一种精神

它朴实温暖，有情有义

驰 援

武汉告急

医用物资告急

防控用品告急

专家告急

病床告急

医护人员告急

此时，大地没有慌张

天空没有失措

有大江大河来驰援我们

有大山大海来救援我们

有草原大漠来声援我们

有祖国在我们身后坚强坐镇

一切告急都会缓解

中国公民

我不是医务人员

不能去前方救死扶伤

我不是疾控防护人员

不能去前线消除病菌

我不是科研人员

不能在一线研究未知的冠状病毒

但我可以宅居家室

减少外出，为平安出一分力

但我外出时可以戴上口罩

减少感染风险，为净化空气尽一分责

但我可以堅守良知底线

不传谣不信谣不造谣

为阻击疫情献一分正能量

我做我应该做的

因为我是一名中国公民

同仇敌忾

疫情就是敌情

这是一月，大地尚在冬眠之中

但无论是一株野草

还是一朵抽芽的野花

都声息相通

大家做着同一件事

共同抵御冠状病毒的扩散

人类这回都属于

同一个阵营

最美的逆行

——致浙江驰援武汉紧急医疗队

○芦苇岸

庚子年的团圆热气腾腾，祝福声此起彼伏

辛苦一年，亲情相聚，盘算在心

一顿味道最丰富的年夜饭，在传统中进行

前方有令，武汉疫情要紧，箸落杯停

来不及告别，甚至来不及互致问候

疫情就是命令，支援就是责任

去吧，去疫情最猛的武汉

将爱意浇灌，将仁心医术，这带着之江涛声的

激情，随火热的心跳和铿锵的誓言

送达，送到那一双双苛求生命永恒的眼睛

逆行者，昼夜兼程

这绝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脚步声的集结号

在庚子年千家万户的年味中

豪壮。这别无选择的壮举，随着默然的

西进，去水深火热的武汉，让长江水发光

那个“一带一路”的节点城市，需要加油

需要挺住的支撑，需要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一群最可爱的人以逆行的方式

向大地的内陆挺进

如果选择空中飞行，曙光是送行的掌声

如果选择高铁飞驰，道路是陪伴的进行曲

陌生的环境，复杂的疫情

阻挡不了激越的前行

此刻，我看到，你们逆行的背影

随西去的视线，而融入大地

生命因驰援武汉的激情挥豪大写

“你国不成，何以有家？”去吧

在你离别的眼里，我读到绽放的生命

在我赞美的血液中，你已然感知

――这世上，有一种分贝叫“浙江精神”

你背对我的渐行渐远，是最美的逆行

请战书（组诗）

○卢 山

逆行者

——逆行者，向死而生！

我见过扑向烈火的逆行，

年轻的身躯最后燃烧成丰碑。

我见过追赶洪水的逆行，

他们用胸膛和怒吼，击退巨浪猛兽。

还有硝烟里的逆行，一群年轻人

把另一群年轻人死死的挡在身后。

当子弹带着仇恨呼啸而来，

他们迎上去无畏的胸膛。

这个春节，我看到又一群逆行的人。

当乌云遮蔽了孩子的天空，

病毒在同胞的身体里哈哈大笑，

他们穿上防护服，拿起手术刀

扛着自己的墓碑，向疫情中心进发！

他们是谁的父亲母亲，谁的妻子儿女？

雪落中国静无声，大地上

留下逆行者方方正正的勋章。

请战书

这不是逢场作戏，更不是一时冲动

这是一个战士的誓言和尊严

医护人员 媒体记者 后勤人员 志愿者

还有那些我说不出名字的

鲜红的手指印 坚定有力

如一枚枚烙在中国土地上的勋章

大年初四的晚上，我想起一句诗：

“假如我们不去打仗”

隔离者

关闭门窗，我的世界不过是脚下的立锥之地。

拒绝访友，“不认识的人就不想再认识了” 。

十五天的隔离算是一次短暂的辟谷吗？

这一天终于提前到来，我们都必须

坐下来和自己谈判。在这座疾病的修道院里

我们端坐笔直如认真上课的小学生。

开始学会热爱，和往事握手言和，

以疾病的名义，我们从未如此抵达过自己。

打开一封封信件，在黑暗中擎起火把，

走遍身体里的每一片山水。

这个危险的春节，窗外的烟花怂恿着

细胞里汹涌泛滥的病毒。我扶起沉重的肉身

沿着文字的阶梯，试图摘下头顶的一颗星辰。

此刻，这个城市足够宁静，轻薄如我们的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如果我闭上眼睛

黑蝙蝠从血液里急速冲出，神经上奔突着

一列开往故乡的小火车。那里月光温柔地照耀

梦里的河流，屋脊上的白雪捎来亲人的问候。

当春风会寄来潺潺溪水，断桥上柳色如烟

打开房门，阳光扑面而来，我轻如一粒浮尘。

仍要写诗

这个危险的春节，连空气不足以信赖

我们戴上口罩，举起节日的酒杯

祝福远方的亲人和朋友

武汉封城，乡村封路，疫情攻陷我们的朋友圈

仿佛一夜之间，病毒开始在文字里蔓延

我怀疑风，怀疑水，怀疑呼吸的每一口空气

却从不怀疑诗歌

当病毒在中国人的身体里哈哈大笑的时候

写一首诗能给它戴上口罩吗？

1998年的特大洪水里，我们写诗

2008年的汶川地震里，我們写诗

有人说，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可耻的

洪水滔天，山崩地坼，我们仍要写诗

写可耻的诗，写无用的诗

写不卑不亢的诗，写坚贞不屈的诗

大年初三的夜晚，在一场雪降临之前

我铺开山河，举起灯盏，写诗

为夜空的每一颗星辰，为清晨的每一缕阳光

为攻城拔寨和水深火热的每个同胞

为武汉城中我的每一个兄弟

驱瘟记

○王静新

瘟神的赤目

烧灼着空气。恐惧

沿着众省的动脉蔓延，

南北的城乡警觉起来。

城门关闭，山水阻隔。

逃亡者被戾气追赶，

散布鼻翼的悚惧。

一座城被悲情锁定，

一座城也将被目光照亮。

四面八方的回音响起，

逆流者在号召声中聚集。

白色的，红色的，蓝色的

身影，一如好些年前

盖房子时，许多邻人

共同劳作在屋梁上。

朴素的光，就是

河山绵延的另一面，

洪水猛兽来之前，

每座家园都早已选择了

她自已的赤胆。

巡逻时刻

○谢健健

大年初一，他跟着巡逻车灯

闪烁活禽买卖的存在性

他的小岛很小，沉浮在大海飘摇

这使他此刻的脚步，略微带着

摇晃的不确定性，他像焉附

的羽毛构筑新的领域——

将手中的口罩赠送给商户，

稳定米价，宣布每一条积极的消息

并成为一个真正的渔人

在暴风雨中与大马林鱼对峙

他注视这片脚下的土地，

注视菜市场里挑拣的屠夫

注视垃圾中转站来往的车辆：

并从其中获得生命原始的律动

他将凭此，和众人走入黎明前的黑夜

并让新年的风吹散所有垂落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