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威

(厦门合立道工程设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福建厦门 361006)

0 引言

传统的建筑设计，建筑师更多地只需要关心作品的艺术性和技术性这两个维度，而工程总承包项目的建筑设计，建筑师需要增加时间、造价和可实施性等3个维度的考量，否则，完成的设计成果可能只是一个好的设计竞赛作品，而并不是一个符合工程总承包要求的且能及时地、经济地实施的建筑作品。如何把3个新维度有机地结合进建筑设计中，5个维度交织是国内建筑师需要关注的新挑战。在这一新的挑战中，如何准确地把握自身定位，是成功应对挑战并做好项目的关键。

1 时间维度

传统工程项目中，时间维度一般由甲方控制，甲方承受着工程完工时间节点的大部分压力，设计单位的时间压力一般由甲方传递而来，一般不需要对整体工程进度负责，只需要和甲方商讨合理的出图时间，相对压力较小；而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设计单位不论是与施工单位成为工程总承包的联合体，还是作为工程总承包的主导方/分包方，都将直面和承担工程时间压力。因此，建筑师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需要考虑在工程施工周期范围内的时间可控性[1]，时间维度赋予设计单位的压力也更大。

我国目前处于快速城镇化进程发展中，新的国情决定了很大一部分项目建设是有时间限制的，无法像国外一样慢工出细活，而且这种情况未来还将长期存在。例如笔者负责的一个学校项目的工程总承包设计，教育局的需求是在第二年八月份交付使用，以应对该城市暴涨的中小学生学位缺口。在这种情况下，时间维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这种情况下，设计方案有效减少时间起到关键作用。在该项目初始阶段的设计中，设计考虑的方案是在项目用地内新建一个地下室，以便能为项目提供最舒适的地下停车空间。而在综合了时间因素的考虑后，设计方拟保留原用地内的现有地下室，对其进行改造，使其符合项目所需的停车要求，这样能有效减少项目建设时间。然而，保留原地下室的不利因素在于，在满足新建项目的空间净高情况下，新建建筑首层室内外地坪高度均需要抬高，设计需采用放坡解决市政道路与项目场地的高差问题，对项目舒适性稍有影响，并且需要在地下室顶板进行结构转换。但综合时间因素，新建地下室与保留原地下室相比，新建地下室方案需要拆除、挖方而后新建，时间成本更高。综合比选，该项目最终选择了保留原地下室，并采用设计手段解决室内外高差及结构转换问题，为项目节省了3个月以上的工期，满足了校方对项目交付时间要求。

在福建省另一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建筑师在设计阶段就参与规划项目的建设轨迹，考虑施工过程的便捷性，与施工单位一起对施工的难点、关键点进行把控，对危大工程提前组织相关论证。在符合相关规定前提下，各环节由单线性模式调整为多线程模式进展，大大缩短了工期。

时间维度虽然有时很重要，但也并非意味所有其他维度都应为其让步，因为各个维度都是有底线的。例如，在技术性维度中，工程设计强制性条文必须遵守，项目存在的特殊技术问题需要解决；在艺术性维度中，建筑造型与周边建筑的协调性需要坚持。建筑的初衷是实用，若因为时间因素，建设出一栋难以使用或人人诟病的建筑，则是舍本逐末的行为。

实践中，既节约时间成本且保证设计品质的设计手段主要包括：变新建为改建(利废)；采用装配式建筑(标准化)；采用钢结构(工业化)；按符合铝模施工方案进行设计(设计结合施工工法)；尽量在场地内平衡土方、采用耗时短的基础形式、采用多功能合一的空间设计、采用简洁的建筑风格(技术比选)；采用其它能节约工期的新材料和新工艺。总之，在工程总承包项目的时间维度管理上，建筑师应化被动为主动，介入对项目全局的时间策划，成为项目进展全过程的技术协调人。对策划、设计、相关单位确认、监测、采购、施工交底、施工配合、施工安装的衔接等进行提前把控和布局，缩短各方沟通时间，提高工作效率，进而节省工期。

2 造价维度

工程总承包项目多有限额设计[2]。传统项目，甲方负责项目的造价控制，由于有甲方这一中间环节协调和把控，甲方会提供考虑成本因素的设计任务书，甚至是各专业系统方案建议，由设计单位结合设计方案实施施工图设计。而工程总承包项目，设计方与施工方以合作关系承接，设计方虽没有让施工方盈利的义务，但却有在满足设计任务的前提下让施工方不亏本的责任。这就要求建筑师在设计中更加精益求精。在笔者负责的某项目的工程总承包设计中，施工单位根据完成的施工图做了项目预算，预算结果超出原标书价格几十万元。施工方与工程总承包的合作设计单位进行协商，希望对原设计方案适当优化以减少造价。设计方在复核设计任务书要求与相关规范后，与业主商议，在不影响使用的前提下，将部分建筑空间层高适当降低；在满足停车数前提下，将地下室部分边角空间面积压缩；在满足节能规范前提下，适当减少保温材料的厚度和窗的大小，使造价控制在标书数据范围内。

降低造价的方法，传统项目常由业主聘请第三方优化单位进行把控。而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建筑设计方应更加关注该方面的内容。实践中，常用的降低工程造价且收效较好的方法有以下几类：

(1)建筑设计方面，在满足规范和使用前提下适当压缩无效建筑空间(层高、平面尺寸、无功能空间、地下室顶板覆土层厚度)；采用性价比较高的材料(例如性能较好的防水材料、保温材料、外窗型材、砌块等)；减少防火分区数量(能有效减少防火墙、防火门、楼梯及设备系统数量)；采用简洁实用的建筑风格(减少坡屋顶、减少装饰性构件)；减少对次要空间的装饰；建筑装修一体化设计等。

(2)结构设计方面，在规范允许前提下减少含钢量；采用造价较低的基础形式；加大跨度，优化梁系，减少柱截面(结构比选)；采用空心楼盖等新形式、新工艺。

(3)机电设计方面，地下室适当采用诱导风机系统；在满足规范前提下不设置柴油发电机房(项目已有市政双回路供电)和开闭所；对水泵房、水池等主要设备采用优化比选设计等。

工程总承包项目对造价的控制，关键在于对“度”的把握。在优秀的设计师手中，当然花越多的钱，就越能建造出越舒适耐用和可持续的建筑。在限价设计项目中，建筑师需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而不是仅仅关注建筑的美观和耐久，对建筑师的综合把控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因此，在造价维度把控中，建筑师应在项目前期，对招标技术资料、设计任务书有更加详细分析和研究；在方案阶段，要有造价控制意识，确保施工图设计的科学、合理和经济性，以发挥建筑师全过程成本控制优势。

3 可实施性维度

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与施工方的接触中发现，国内建筑师在传统的建筑设计中，由于缺少实践经验，会有一些设计的“盲点”。比如，电气设计和智能化设计的边界不清晰，重复设计、设计漏项或相互矛盾。又比如，有些设计构造仅存在理论上的实施性，在项目当时的环境下无施工条件。再比如，有些材料在当地市场上难以购买，或者市场能采购到的材料实际检测性能难以达到规范要求。在传统项目中，这些问题一般由业主单位协调解决进行设计变更，若解决不善则容易产生施工扯皮、重复计价、低价中标高价变更等问题。以往设计单位一般都作为业主的协助方解决问题；而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设计单位直接面对施工单位，将作为主要责任方解决这方面问题。

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如何在设计阶段尽可能多地解决可实施性问题，变得更加重要。在实际项目实践中，一般可采用以下几种办法：

(1)在设计过程中采用正向BIM技术或反向BIM复核的方法，减少错漏碰缺，加强可实施性。在由二维的系统图到三维的BIM施工图，再到施工单位考虑工序、工法的BIM深化图过程中，多数二维空间容易遗漏的问题将会得到解决。例如，笔者负责的福建省某工程总承包项目，采用BIM技术进行碰撞复核，检查出各专业问题80多条，在出图前对发现的问题均进行了相应修改，减少了设计变更，避免了施工反复。但同时需要注意的是，不应盲目地在项目中使用BIM技术，BIM的实施，时间成本高于常规二维设计，对于有时间要求的项目，或者设计过程中就有重大变更可能性的工程总承包项目(例如购物中心、酒店等)，应选择性、分专业地采用BIM技术，或者把BIM分步骤结合进项目设计中。

(2)在设计的几个重点环节与施工单位密切配合以保证项目可实施性。传统项目，一般在施工图审查通过后，施工单位才介入，此时木已成舟，很多东西难以改变。而若将施工单位介入的时间提前，在方案基本定案、初步设计完成、施工图送审前3个节点，由实施方分程度抓重点地对项目的可实施性结合市场情况提出建议，将是对可实施性进行控制的有效方法。另外，福建省某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建筑师主动深入施工一线，对施工全过程进行了解，为提高项目可实施性提供技术支持，这也是提高项目可实施性的一种方法。当然，该做法一定要抓大放小，不应为了可实施性把项目设计过程引入对细节问题的解决中，致使设计进程被打乱。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建筑师的责任是进行综合判断后采纳施工方的合理建议。

施工是设计的延伸，设计的充分介入可发挥技术优势将设计意图、设计理念更好地贯彻到实际项目施工中。设计可对施工过程进行深入的指导，保证施工的可靠性、可操作性和安全性。

4 维度之间的关联性与建筑师自身定位

工程总承包项目中，设计的艺术性、技术性、时间性、经济性(造价)、可实施性5个维度是交织在一起的，往往因为一个维度的需求，其他各个维度均需要作出让步。设计单位应该选择综合最优的设计方案，不应该为了满足其中单一一个维度而将其他维度的内容弃置不顾。在上述5个方面，以掌握的门槛而论，艺术性和技术性门槛最高，因此也就决定了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建筑师应该是起到主导性作用[3]。但因为国内建筑师对时间性、经济性和可实施性3个维度的把控尚处于新晋阶段，因此在综合把控中，建筑师端正自身态度，把握自身定位尤为关键。在笔者负责的某工程总承包项目中，施工单位从造价、工期、工艺3个方面提出该项目的外立面装饰线条过多，建议设计单位减少或取消外立面装饰线条，建筑设计单位在综合评估后，认为原外立面装饰线条的设计源于该项目所在区位的整体规划控制要求，若取消将会使新建建筑与周边建筑风格格格不入。因此，设计单位与施工单位协商一致，最终仅对部分空调位的装饰线条进行简化，保留大部分的装饰线条，以保证项目立面风格在城市所在区位的协调性。在该案例中，艺术性维度占据主导地位，时间维度、造价维度、可实施性维度服从于艺术性维度。

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建筑设计单位与施工单位合作，常有两种错误的态度：

第一种，有些建筑师认为建筑设计是主导，工程的各个环节都应为建筑设计服务，因此对工程施工中出现的问题均不做解决建议，对施工单位提出的所有建议均持否定和消极的态度。这种观点认为，设计方案在工程实施中无法按时完成，是施工单位施工组织没把控好；设计方案造价过高/过低，是业主和施工单位之间的事，与设计无关；设计方案可实施性不强，是施工单位施工能力不足，不了解市场。这种态度，不利于工程总承包项目的顺利实施，也不利于建筑师本身往建筑师负责制方向发展。相比于国外的建筑师，国内多数建筑师确实有对项目建设周期了解不足，对项目材料、性能、价格了解不到位等情况。建筑设计是一个终生学习的过程，对时间、造价和可实施性的学习，在工程总承包的新时代，是建筑师需要面临的挑战。

第二种，有些建筑师对时间把控、造价和可实施性都不太了解，于是就完全依赖于施工单位，对施工单位提出的所有意见不加审度一律采纳，这也是不少建筑师一种不正确的态度。建筑师除了需要让设计作品可实施外，更重要的是需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从社会分工看，合格的建筑师应能站在公正客观的角度对建筑进行把控，相对受项目利润和时间成本控制的影响较小。对建筑品质的高要求，就是建筑师的基本执业基础，也是社会分工赋予建筑师的责任。基此，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建筑师不该因为自身对工程部分维度的把控缺乏经验而就听之任之，而要将时间、造价和可实施性作为建筑设计的一部分来学习，当成规范掌握，并虚心向施工单位、顾问单位、各项目代建单位和开发商多请教。只有将了解到的信息与自身对项目的技术、艺术判断相结合，才能对项目的实施提供合理的决策和建议。

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建筑师的准确定位影响到项目的方方面面。基此，建筑师应转变传统观念，提高服务意识，在各个环节提前介入，发挥设计的技术优势，协调项目各方整合项目各方面资源，积极与施工方互动，根据工程的进展情况及时调整优化设计，唯此才有望达到各个维度之间的平衡，实现项目各项功能目标，采用技术手段合理地实现各方利益最大化。

5 结语

建筑设计本来就是多线程的脑力劳动，方方面面的问题都需要考虑，这也是注册建筑师考试有建筑历史、建筑物理、建筑场地等多门课程的原因。而其中建筑经济、建筑施工、建筑材料在国内传统工程实践中运用较少，以致于建筑师在工程实践中对其不太有把握，情有可原。但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就需要在原有的建筑技术和建筑艺术两个线程之外，加入时间、造价、可实施性3个线程，在5个线程的发展中发现主要矛盾，解决主要问题。多线程工作本来也是建筑师所擅长的，只需要将熟悉的方法运用到工程总承包这个新领域而已。总之，只要建筑师们明确自身全过程技术协调者的定位，主动投入，虚心向各方学习，就能较快地掌握工程总承包中的管控要点，借助新的市场形势迅速与国际接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