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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将至

2020-02-21梁安早

雪莲 2020年12期
关键词:马戏团爸爸

【作者简介】梁安早,瑶族,广西灌阳人,中国作协会员,曾获广西首届文艺花山奖新人奖、广西第七届文艺创作铜鼓奖、第五届少数民族花山文学创作奖、第四、五届读友杯全国少儿短篇小说优秀奖、2018年冰心儿童文学奖佳作奖等。发表儿童文学、小说、散文两百余万字,《少年的荒原》《靠靠你温暖的胸膛》《大耳朵狐狸和长尾巴兔子》入选2019年农家书屋重点作品推荐目录。出版有长篇童话《教科书失踪了》,长篇红色少儿小说《红细伢》等近二十部。

一大早,蓝松穿过村庄那条铺着青石板狭长的小巷,沉闷的脚步声给孤寂的小巷带来一丝生气。从昨天开始天气突变,下着阴冷连绵的小雨,石板湿漉漉的,踩在上面有些黏滑。

一只瘦骨嶙峋、皮毛湿透了的流浪狗站在小巷的中央挡住他的去路,看到他来了也不跑开。

蓝松忽然起了一个恶作剧,蹲下假装去捡石块,流浪狗一见,“嗷”的一声,夹着尾巴飞快地跑了。

看到仓皇逃走的流浪狗,他咧嘴笑了笑,糟糕的心情才稍稍舒缓了一下。

上半年爸爸听信一个朋友的话,借了一大笔钱去南方做水果生意,结果亏得一塌糊涂,血本无归,这段时间上门来要债的人络绎不绝。他整天阴沉着一张脸,看到什么都不顺心,都要乱发一通脾气,尽管妈妈和蓝松小心翼翼避让着,但还是没少挨骂。

就在刚才不久,爸爸忽然记起昨晚刮了一阵狂风,担心狂风把遮盖在草垛上的雨布给掀走,叫蓝松去查看。当时蓝松正在刷牙,回答慢了半拍,挨了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弄得他一个早上的心情是灰头土脸的。

快到家门口时,蓝松忽然记起,明天是爸爸的生日。爸爸的生日是在吃新米的这个季节,而且总是雨天。

蓝松所在的这个村庄产的稻米颗粒均匀、饱满,质地坚硬,色泽晶莹透亮,香味浓郁,口感香糯,格外得好吃。

前天剛把田里的稻谷收完归仓,昨天,妈妈不顾连日来劳累的疲倦,就迫不及待用家用小型碾米机碾了四百斤大米,给外婆送去一百斤,留下三百斤家里慢慢享用。

屋里坐着一个瘦高的方脸中年男人,与爸爸在谈论着什么。蓝松认识方脸男,他是一门远房亲戚。按辈分,蓝松叫他表舅。

爸爸做水果生意时,曾向这个表舅借了两万元钱。

“俊明,我不是落井下石的人,知道此时不应该来问你要钱,”表舅一边思索,一边说,“我也是到了万般无奈的地步啊,你表嫂现在生病住院,急需一大笔钱。”

爸爸苦着一张脸说:“表哥,我理解你现在的难处,可我现在拿不出一分钱,不过,我会想办法尽量将欠你的钱还上。”

两人说了阵话,表舅见爸爸实在没钱还,很失望地走了。

等表舅一走,爸爸走进房里,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两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小松,你跟我来一下。”妈妈把蓝松叫到外面说,“家里现在没什么钱了,明天是你爸生日,你拉两百斤新米到镇上卖了,换点钱回来给他过一个热闹的生日。”

以往到镇上去卖新米,不是爸爸就是妈妈,从不叫蓝松去,怕他人小,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你爸这段时间精神有点不对劲,我得盯着他点。”妈妈怕儿子不明白,瞧了瞧屋里接着说。

蓝松明白妈妈的意思,说:“好吧,我去。”

“每斤卖三元,如果有人一次性全部买走,可以每斤优惠几毛钱,记住,优惠的最高限度是五毛钱,不能优惠太多,种点粮食不容易……”妈妈不放心,喋喋不休地交代。

“知道啦。”蓝松有些不耐烦。

今天正好是月亮镇的圩日,蓝松用板车拉了两百斤新米来到月亮镇旁的露天市场。

矗立在镇中心的新农贸市场主体工程已全部完工,正在装修中,听说下个月的月中就可以投入使用。露天市场在发挥它最后的余热。人们似乎十分怀念这个使用了几十年的露天市场,这里留给他们太多的记忆,圩日来赶圩的人特别多。

露天市场里人头攒动,人声喧哗。卖新米的人扎堆,来买米的人也多。小贩的吆喝声、顾客讨价还价声、鸡鸣鸭叫声此起彼伏,在露天市场的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声音漩涡。

蓝松找了个空地方,把新米从板车上卸下来,等待顾客的到来。

离他对面不远处有一个中年卖米的男子,举着一个小喇叭声嘶力竭地吆喝着,用最夸张的语言把自己的稻米夸得像花儿一样,好像全世界就数他家的稻米最好。

中年男周围那些卖米的人也几乎都在吆喝。等了片刻,不见有顾客来,蓝松想,看来不吆喝是不行,他学着那些卖米人硬着头皮吆喝起来:“卖米啦,又香又甜的新米……”

可是,吆喝了许久,口干舌燥,买米的人越来越多,而到他这儿来买米却没有几个。他看了看那些卖米的人,才发现一个秘密,原来他们的前面都摆着一块用硬壳纸做成的粗陋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各种各样言辞简洁鲜明、意蕴深刻的广告语来吸引顾客:“原滋原味的有机米”“原生态,纯天然”“有机原生态,营养加健康”……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找来一张废纸,花三块钱买来一支记号笔,绞尽脑汁,写下这样的广告语:“有机高于绿色,健康高于一切”。想了想,他又在广告语下面加上一行小字:无公害新米3元/斤。

他站在自己做的广告牌子前左看右看,很满意,觉得这样一来,肯定会吸引许多顾客来买他的米。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到他这儿来的顾客仍然是寥寥无几。大半个上午,才卖出四十来斤大米。

可能是我吆喝的声音不够响亮,吆喝的内容不够吸引人,他想。于是,他加大了吆喝的力度,改变了内容:“我家的大米不施化肥,不打农药,全用农家肥,绝对绿色,绝对环保,绝对安全!”

蓝松怎么也没想到,有两个准备到他这儿买米的顾客听到他这样吆喝,犹豫了一下,掉头走向另外一家。

这时,叶大胖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冷笑一声,说:“你这个笨蛋,有像你这样吆喝的吗?”

蓝松别过脑袋,不理他。

叶大胖叫叶士林,是名退伍军人,在部队时身体很魁梧,退伍后没几年,身体好像发酵的馒头,胖得像皮球。他退伍十年来一直在外面当保安,前年露天市场的那个保安因为到年纪退休了,市场需要重新招聘保安,恰好他年迈的父亲生病需要人照顾,听到消息后,便回来应聘。

刚上班那会儿,经常有人嘲笑他,说他这个样子,即使有个小偷站在他面前,要想捉住那小偷,就只能像哪吒脚下的风火轮滚着去追。

叶大胖翻白眼,说,洪金宝胖不?身手敏捷不?不要以貌取人!

那些人就哈哈大笑,说,洪金宝是条龙,你是一条鼻涕虫,没法比!

叶大胖冷笑一声,懒得去辩解。

有一天,有三个黄毛少年在露天市场里闹事,他挺身而出,三拳两脚就将那三个黄毛打翻在地,那敏捷的身手,比洪金宝有过而不及。从此,再也无人敢笑话他,也无人敢在露天市场里闹事。

去年春天,一个马戏团到月亮镇来演出。他们看中了露天市场里的旧戏台,在这里不需要搭建帐篷和舞台,只需用帆布将那堵坍塌的围墙围起来就可以开演了。

这个马戏团不仅有雄壮的大象,威风的狮子老虎,机灵的猴子,呆萌的憨熊小狗,而且还有惊险刺激的高空杂技。

月亮镇距离上一次来马戏团表演,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一次马戏团的到来,唤醒了许多人的记忆,镇上的人们知道,要看马戏表演,特别是看高空杂技表演,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尽管票价不菲,但前来观看的还是如过江之鲫。

马戏团开演的那天,是圩日,蓝松正好跟着爸妈来赶圩。蓝松最喜欢看高空杂技,虽然在电视上看过,但总觉得隔着一层冷冰冰的屏幕少了点什么。

他问爸妈要钱去看马戏,他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想看,回家去打开电视看,而且电视是全方位展示,比在现场好看多了。还有,五十元够你在学校一个星期的生活费用了。你以为我们挣钱很容易啊?

买学习资料时爸妈倒是挺大方,但花在与学习无关紧要的事上,他们却抠得要命。蓝松知道无论怎么问他们要钱,他们是绝对不会给的。

旧戏台那边传来震耳欲聋令人疯狂的背景音乐声,预示着马戏即将开场。蓝松忽然记起旧戏台那堵坍塌的围墙,也许,在那儿能偷看整场演出。他拔腿向旧戏台跑去。

那堵坍塌的围墙边,已经有三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用旧砖头踮在脚下,探头探脑往里观看。他们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叶大胖来了,吓得转身就想逃。马戏团来到月亮镇后,为防止本地的小混混来捣乱,影响他们的演出,打听到叶大胖的威名,当即聘请他为安保人员。其实,即使他们不聘请叶大胖,他也有责任维持演出秩序。

那三个小男孩当看清楚是蓝松时,倒也大方,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与他们一起偷看里面的演出。

原来,尽管马戏团的工作人员用帆布将坍塌的围墙上的缺口围了起来,但只要抽掉几块砖头,再用棍子将帆布稍稍挑起一点,便可以将里面一览无遗。

四颗脑袋凑在一起正看得津津有味,蓝松忽然觉得左耳一阵刺痛,仿佛被马蜂蛰了一口,回头一看,看到叶大胖一张肥腻腻的大脸。

那三个小男孩见到叶大胖,溜得比兔子还快,瞬间就钻到在露天市场里赶圩的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你这个小混蛋,做大哥哥的不带头学好,偏偏要带着三个小弟弟来偷看演出!”叶大胖低声说。

蓝松正想争辩,叶大胖说:“别吵嚷,不要打搅里面的演出,否则我会拧掉你的耳朵!”

他每次警告人时,总要把拧掉别人的耳朵这句话挂在嘴边。

叶大胖像拖着一只狗似地把蓝松拖到露天市场人多的地方,大声地喊叫:“这个小混蛋不学好,带着三个小家伙拔砖头偷看马戏,这还了得!大家都知道‘小时偷针,大时偷金的故事吧?现在如果不管好,照此下去,将来会成为一个从头到脚流脓的大坏人!”

叶大胖的喊叫声引来许多人围观,有人赞同叶大胖的观点,也有人反对,大家都看着蓝松议论纷纷。

蓝松羞得无地之容,又气又怒,不争气地哭了起來。他的爸妈闻讯赶来,爸爸毫不顾忌那么多围观的人,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一脚将他踹倒,指着他破口大骂许多难听的话,骂着骂着,还甩了他几个巴掌。

从那时起,蓝松恨透了叶大胖,总想找机会报复一下他。

叶大胖见蓝松别过脸不理他,又骂了一句:“傻瓜,现在种田种地谁又不施化肥、打农药?只是多少而已。你这样自自欺人的吆喝,更会引起别人怀疑你的米有问题。”

蓝松本不想理他,见他左骂自己一个笨蛋,右骂一个傻瓜,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讽刺道:“我的确是笨蛋。但早上你可能是一个聪明人,可到了现在你就被降级了!”

叶大胖一时没明白蓝松话中的含义,指着拿小喇叭的中年男那边说:“你到底长了眼睛不?这里是卖鸡鸭的区域,那边才是卖米的地方,滚到那边去!”

蓝松不知道露天市场摆摊卖东西还会划分区域,叶大胖所指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他可以立足的地方,以为他故意在找茬,瞧瞧他没剩几根头发的脑袋,揶揄地说:“我的米是论斤卖的,而你的头发可以论根卖,一千块钱一根,足可以卖一万块钱呢,比我卖米强万倍!”

这次叶大胖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呼吸粗重,眼睛睁得滚圆,那模样,几乎想要把蓝松一拳打趴在地。

“你,你这个……”他的喉头艰难滚动几下,最后,连同要骂的话也吞下。

“市场有市场的规划,如果每个人像你这样乱占地方乱摆摊子,市场岂不乱套了?”过了好一会儿,叶大胖的情绪才平静下来,用手在空中指了一通,“你自己看看,卖哪一样东西不是有自己的区域?所以,你应当到属于卖米的区域去。”

蓝松说:“那边没空位。”

叶大胖瞅了瞅中年男那边,走过去大声地说:“请大家把各自的位置挪紧一点,给那个小笨蛋腾出一个空位来。”

他的话大家不敢不听,很快腾出一个空位。

“滚到那边去!”叶大胖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显然,他对蓝松刚才的讽刺还耿耿于怀。

“不用你催,我像西瓜一样滚着过去。”蓝松看着叶大胖像皮球一样的身体调侃地说。

叶大胖大约觉得与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这样争吵下去毫无意义、有损他的威风,也可能还有其它的事要去做,白了蓝松一眼,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悻悻地走了。

蓝松又吆喝了一阵,见还是没什么人来光顾,干脆闭上嘴巴等待识货的人来买米。

到中午十二点,蓝松还剩一半的新米没卖出去。月亮镇的人赶圩一般赶到这个点便会散场。

赶圩人和小贩们收拾东西在陆陆续续撤离,露天市场开始变冷清。

“孩子,回去吧,到下午基本没人来买米了,在这里等也是白等。”拿小喇叭的中年男一边将没卖完的米往面包车上装,一边好心地提醒蓝松。

蓝松望着剩下的一百斤新米有些发愁。这是因为从镇上到他的村庄,一路上几乎都是在上坡,拖着一百斤大米回去,想想就觉得两腿发软。更何况,他也不甘心就这样将大米拉回去。

他朝中年男笑了笑:“我再等等吧。”

“随便你啦。”中年男跳上面包车启动引擎开走了。

露天市场完全冷清下来,地上丢满了乱七八糟的垃圾,有几条饿狗在垃圾里肆无忌惮地找东西吃。一阵风吹来,一些花花绿绿塑料袋和纸张在空中飞舞。

离露天市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米粉店,蓝松买了一碗米粉吃。

回到露天市场,他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在心中祈祷,但愿有人来能将剩余的大米都买走。

不知不觉,太阳降到了露天市场对面的月亮山的背面,月亮山黑黝黝的阴影就落到了忧溪河里,从上游奔腾而来的河水像一尾鱼似的钻进阴影里不见了。

黄昏将至。

蓝松望着空荡荡的露天市场,将至的黄昏,剩下的大米,心里恐慌起来,茫然不知所措。

他朝著进露天市场的来路张望,期待看见爸爸的身影,可是没有。

他在心里开始埋怨起爸爸来,这么晚了还不见自己回家,难道就不担心出了什么意外吗?无论如何,他也应该到镇上来接自己回家。

这时,他意外地看见叶大胖向他走来。

他来干什么?蓝松顿时警觉起来。

叶大胖说:“有人想买你的米,多少钱一斤?”

他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至少没有先前那样可恶,但蓝松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不卖?那好,你拉回去吧。”叶大胖说着两手反剪在背后就要走。

蓝松急于想将这些米脱手,不顾那么多了,说:“全买吗?如果是,每斤我优惠你五毛钱。”

“现在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笨,知道做生意了。”叶大胖大笑着说,“不是我买,是另有其人。对,全买,不需要你优惠,但需要你送到他家,每斤加你五毛钱的辛苦费。”

“行!”

叶大胖依旧两手剪在背后,踱着方步,吹着跑调的曲子,很悠闲的样子。蓝松气喘吁吁拉着板车跟在他的后面,心里直骂他是冷血动物,不知道助人为乐。

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镇中心的一座楼房前,叶大胖指着顶楼右边的房子说:“现在麻烦你把大米扛上去,放在门口就行了。”

蓝松数了一下楼层,有七层,要把一百斤大米扛上去,够受的,说:“我就送到这儿,不要那五毛钱的辛苦费,行吗?”

叶大胖毫无表情地说:“不行!已经商量好的事是绝对不能反悔的,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事到如此,蓝松只好哑巴吃黄连。

他走了两个来回才将大米送完,回到楼下时,几乎要瘫软下去。

“小子,干得不错。这些钱,你拿着。”叶大胖掏出四张红色大钞塞在蓝松的手中。

蓝松虽然恨极了叶大胖,但还是说:“你多给五十元了!”

“笨蛋,看你卖米这股执着的劲儿,感动我啦,多出的钱是奖给你下次看马戏的。对了,这辆破板车我替你保管一个晚上,明天我帮你弄回家。”叶大胖说。

蓝松刚走出几步,听到背后有个女人在楼上喊:“士林,是谁放把米放在门口的?是你买的?昨天不是买了米吗?又买这么多干什么?现在天气潮湿,这么多米一下子那吃得完?很容易发潮生虫子,你这个败家子!”女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怒气。

蓝松听到叶大胖发出呵呵的笑声。

怎么?那米是叶大胖买的?

蓝松的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他停下脚步想回头,但是眼睛蒙上一层水汽。

叶大胖追上来,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兔崽子,上次我摩托车轮胎里的气是你放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警告你,如果你以后再干这种蠢事,我拧掉你的耳朵!”

上个月,叶大胖到蓝松的村庄去看望一个生病的亲戚,把摩托车停在村口,被蓝松看到,他想起去年春天看马戏时受的耻辱,把摩托车轮胎的气全放掉。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蓝松说。

“别磨蹭了,再迟点,等客的摩的司机都收工回家了,快点滚吧。”叶大胖说。

蓝松走到正街上,看到街头只有一个在那儿等客的摩的司机,正想走过去,忽然看到父亲骑着一辆摩托向这边驶来。

“小松,上来吧。”爸爸将摩托停在蓝松身边说。

“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儿子?!”蓝松赌气地说,“就是一只鸡,到了傍晚不见回家,你都会去找!”

“呵呵呵,别生气啦,快上来吧。”爸爸笑着说。

在路上,爸爸告诉蓝松,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妈妈还不见儿子回来,就要他到镇上来看看。

他准备来时,接着叶大胖的电话,叶大胖在电话里告诉他,说蓝松还在露天市场里卖米,他会在暗中观察的,叫他不要担心。

爸爸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又说:“小松,你今天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课,我不能这样沉沦下去了,我得振作起来,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

蓝松仿佛看到,爸爸的腰杆比以前直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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