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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探科学划界问题的历史演变

2020-01-20江圆

科技风 2020年22期

江圆

摘要:科学划界被认为是科学哲学中的最基本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对这一问题的争论与探讨构成了科学哲学史中各历史时期的不同派别和观点。任何一个科学哲学家都无法避免对科学划界问题的探讨与回答,并且以此问题为出发点,提出自己的划界观点。但是每个科学哲学家都是自己一个独特的个体,对科学划界问题的理解、思维和想法都不同,因而也就出现了科学哲学史上众说纷纭的划界标准。所以,研究科学哲学的首要问题便是弄清楚什么是科学划界。

关键词:科学划界;科学哲学;划界标准

一、前言:何谓科学划界

当今,有许多人认为无所谓科学与非科学,没有必要把它们区分开来。其实不然,科学与非科学是有一个界限的,这个界限就是区分两者的不同之处。进而把科学与其他的意识形态辨别开来,比如伪科学、宗教、迷信等,以此来维护科学的纯洁性、高尚性和真理性。

科学划界是每一位科学哲学家面对的首要问题,人类自从认识了科学,便一直追寻科学的脚步,探索真理。然而由于伪科学的存在阻碍科学事业的发展,导致人们不能很好地认识科学,甚至会误解科学的本质,这就引发了科学哲学家的思考,能否为科学与非科学之间划一个界限?这既是对人类社会的理性反思,也是对科学划界问题的追问。带着这种追问,使我们逐渐厘清科学的本质是什么。当今社会各种文化科学快速交织发展着,要保持科学的崇高性,防止伪科学的误用而肇祸社会,提高公民的科学常识和科学素养,真正做到科学服务于人。

二、演变:对划界问题的探讨发展

关于划界问题标准的历史发展,大致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

(一)逻辑主义一元标准

首先,我们要明白何谓“一元标准?”“一元标准”主要是指在逻辑思维和理性的推导下有且只有一个划界标准,这个唯一的划界标准被逻辑实证主义认为是“可证明性”,而到了批判理性主义这里,他们提出来的划界标准是与之相反的,是一种批判性的划界标准。

逻辑主义的思想秉持“实证性”原则,他们提出来的“可证明性”表明:科学划界的标准很简单,这个标准有且只有一个便是“一元性”,即坚持“能证明性”这个唯一的标准。这其实也就说明,真科学是能经得起实践的检验,反之,不能被实践检验的就是非科学。以石里克为代表的逻辑实证主义者曾表述过,任何科学都是由一些有意义的命题组成,要想确定这个科学命题的真伪性就是能否用经验证明的方法以及用逻辑推理的方法来证实。那么,用什么标准来区分命题的有意义和无意义呢?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可证明性。

波普尔在批判逻辑实证主义的基础上提出“可证伪性”为新的分界标准,他认为:要知道一个理论是否为科学的标准是这个理论能不能被反向证明,如果可以被反向证明或者经受得住反向检验那就是科学的理论。在此基础上,他进一步提出:何谓真实的科学?科学应该是一个发现真理的学科,这种真理性就体现在经得起问题的考验和能解决实际问题。我们在分析科学时不能逐字逐句去理会它的字词含义,而是放到实际生活中看它能否接受检验。这其实也就说明了实证主义从意义的角度去划分界限是不正确,也就是说,一个科学能否为科学,不是在永久的肯定中被选出来,与之相反,应该表现为能够经得起实践的检验。同时,他还提出科学理论的可证伪性有“可检验度的问题”,[1]“一种理论愈是精确,愈易于遭到反驳”,但是“更易于检验”,因为“我们可以使检验更精确、更严格。”如果“它经受住了严格的检验,它将由这种检验更好地确证或更好地验证。”因此,“可确证性必将随着可检验性的提高而提高。”[1]波普尔的观点向我们说明:要区分科学与非科学,关键是角度,是绝对性与相对性的统一,并且他们之间是能够相互转化的。

(二)历史主义相对标准

随着时间的推移,科技的进步,人们看到历史的进步性,科学哲学中的历史主义通过历史的角度重新审视划界问题,这又使得划界标准从绝对性走向相对性。在划界问题上,库恩认为,(1)波普尔划界的标准是脱离了实践的;(2)波普尔没有重视常规的研究,而是突出强调斗争的因素,这其实说明不了科学划界的问题,是无法区分科学和伪科学的差别;(3)波普尔过于批判科学独有的特征,忽略了科学哲学其实也有需要批判的特征。因此,基于以上种种观点和看法,在考察了心理学、社会学和哲学等因素以后,库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常规科学非常重要,我们要多考察和关注常规科学,没有代表性的非常规性科学不必考察和关注,这样才能为二者做出划分。这也就向世界表明,这种“解谜”范式是包含着许多因素的,如价值、心理等等以及社会中其他不确定因素。正是有这些不确定因素的存在,科学划界的标准又从绝对走向了相对。

与此同时,拉卡托斯在总结了波普尔和库恩的理论后,明确提出了自己关于划界的看法。他批判了库恩的学说,觉得其过于重视科学家自我的心理特点,这不利于科学的发展,科学的发展应该是客观而公正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库恩的学说很容易导致走向另一个心理极端,那就是主观的心理想法决定客观科学的发展。他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以纲领性的方法论作为划界的起点,把科学划界问题转化为“分析”和“评估”,他認为,可以把划界标准定义为:(1)从划界单元来说,把波普尔的理论还原成历史的理论,即“研究纲领”,此研究纲领采用“正面启发法”(Positive Heuristic)和“反面启发法”(Negative Heuristic)这两种相反的划分方法;(2)划界的范围不会和以前那样局限在一定维度内,而是这个划界的范围会有所扩大,并且把这个科学研究的纲领当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来看待,还认为它是一个变化的过程,这个过程就如同生命一般会出现一个从诞生到死亡的历史过程。

(三)取消划界的消解论

从历史主义对划界的描述可以看出,他们是在逐步降低划界标准,而这个逐步降低的过程到了费耶阿本德(P.Feyerabend)这里则彻底消失了。他据此提出“没有划界”或者“取消划界”的理论,把非理性因素在科学划界问题中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主张“什么都行”的标准,并且号召大家一起来“打倒科学帝国主义”。

费耶阿本德认为:“科学和非科学的分界不仅是人为的,而且对知识的进步有害的,如果要理解自然,要支配我们的物质环境,那么我们一定要使用一切的思想、一切的方法,而不仅仅使用其中的一部分。关于科学之外无知识的断定只不过是又一个童话而已。”[2]劳丹(L.Laudan)和SSK社会建构主义也支持相同的观点。劳丹发现,不同时期的科学就像不同时期的绘画一样,具有“认识异质性”特点,这种异质性告诉我们,科学与非科学没有性质上的不同,只有程度上的区别而已。劳丹还认为,不存在一个可以作为划界标准的认识常量。称为“认识论中心问题”的划界问题实际上是一个伪问题。[3]

(四)新实在论的“多元”标准

不要划界或者取消划界的确是个快速的方法,但是问题并没有解决,这也仅仅只是一部分科学哲学家自己的想法,相反,这个问题在科学哲学界却再次吸引大众的眼球,大家再次热衷于研究划界,并提出自己的看法,还有一些人为了更方便的解决这一问题而努力。于是,科学划界问题被许多科学哲学家们重新建构,大家都提出自己的想法,形成了“多元化”的划界标准。

萨伽德认为:“科学哲学中最重要的规范问题之一就是划界。”[4]科学是一种复杂的东西,不能仅用一种特征来表明,伪科学也是如此。他反对以前的逻辑实证主义、费耶阿本德的历史主义以及劳丹取消划界等人的思想观点,从历史学相统一的角度给出科学与伪科学的区分“多元”划界标准:科学使用相互关联的思维方式,伪科学使用相似的思维方式;科学采用一致并简单的理论,伪科学采用许多非简单的特设性假说;科学随着时代进步,伪科学则保守、停滞不前。[4]萨伽德再进一步说明,“科学与伪科学的分界基于它们相对立的不同侧面,包含在这些不同侧面中的特征是一个松散的标准,它们不是充分必要的条件,而只是提供区别好坏的方法。”[4]

邦格自身也认为划界的标准是“多元性”的动态过程,同时也主张划界。邦格的想法是制作一张表格,这张表格是以这十种元素为原型制作的,有了这张表格后,就可以按表格一一对应,从而做出精密的划分,并据此得出一个“化界的模型”。他把“知识领域”作为划界的单元,并把科学看作是一个特定的知识领域,这个领域应满足:

E=(C,S,D,G,F,B,P,K,A,M)

也就是说,什么才是科学?或者说科学的标准是什么?那就是满足E=(C,S,D,G,F,B,P,K,A,M)条件才算得上是科学。像那些不能够满足这个公式条件的理论不能叫做科学,或者说的更直白点就叫做“伪科学”。这样一来,就给科学和伪科学都套上了一个理论枷锁,像那些神学和艺术等理论直接就被排除在外了。邦格的分界指标看似精确,但其实仍然是随意的和难以操作的。

三、结语

20世纪众多研究者们开展了声势浩大的关于科学划界标准的大讨论,开始于逻辑实证主义的“单一性标准”到库恩对逻辑主义一元标准的逻辑严密性和严谨性提出了严厉的批判时,告诉人们要建立一个超越历史绝对分明界限划界标准是不可能的,一切标准都是相对的。到了无政府主义者费耶阿本德和SSK社会建构主义干脆直接取消划界标准,向全世界宣告科学与非科学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因为科学划界似乎又陷入到了另一种境地,陷入了从清晰到模糊的困境当中。

面对这样一个科学哲学界的困境问题,科学划界是否就如此消逝呢?科学划界当然不能消逝,我们要正确面对它。事实告诉我们,现实世界中的伪科学给我们的生产和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危害,如果不理顺科学与伪科学之间的关系,这很容易让人产生怀疑科学的想法,那么科学的本质也就不能体现出来,科学自身的发展也会受到影响和制约。所以,在这里略谈几点笔者的拙见。

(一)正视划界问题,厘清划界的复杂性

科学划界问题是不能消解的,科学与非科学中间存在一条界线,这个界线可能是一条灰色的“过渡带”,就像素描画像中的黑白灰一样。回顾已有的划界标准,从逻辑实证主义的一元标准到新实在论的多元标准,我们会发现,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找寻科学与非科学之间的明确界限这个核心上,实然大家似乎达成一个预设,即一定会有一个或者多个标准就是科学与非科学之间的界限。但是,这里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对“划界”一词的理解,“划”这个字是一个带有动态性质的含义,其实也就表明,划界问题不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今天,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之间存在相互借鉴和交流的趋向,我们正在从“小科学”走向“大科学”,这就是一个动态的特征。所以,我们应该顺应历史的潮流,对科学划界问题保持一个辩证思维,既要看到此问题中的绝对性和相对性,也要看到此问题中的积极因素和消极因素,而不是保持“静止”状态。

(二)建构多元划界,尝试新的划界方法

科学作为人类发现自然奥秘方法的学科,会随着人类对大自然认识的加深而略变,这也说明,具有多元性的、变动的、开放性的是科学的本质特征,科学理应是一个多元化的系统。相应的与之一样具有动态开放性的还应该有科学划界的标准,不能用一成不变的观点看问题,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可以尝试用内外两方面来思考划界问题,其一,从外部条件来说,要能区分科学与非科学;其二,从内部自身来说,要能做好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及社会科学的区分。基于科学与非科学、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及社会科学复杂的交叉关系,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把他们之间的差异完全区分开来,这是难以做到也是不现实的。那该怎么办呢?问题似乎陷入了僵局。所以,关于科學的划界问题还需要研究者们更多的探索,这种探索应该是顺应时代潮流的发展,我们可以参考和借鉴我国一些学者对这个问题建立起的化界模型,但是不管如何参考和借鉴模型还是要基于现实的状况才能划界,这还需要大量的研究和探索。

参考文献:

[1][英]卡尔·波普尔.猜想与反驳[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1.

[2]费耶阿本德.反对方法[M].上海译文出版社,306.

[3]L.Laudan,The Demise of the Demarcation Problem,in R.S.Cohen and L.Laudan(eds),Physics.Psychoanalysis,D.Reidel Publishing Company,1983.

[4]P.Thagard,Computational Philosophy of Science[M].The MIL Press,1988.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