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外，何新荣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药学部药品供应保障中心，北京 100853）

川芎为伞形科植物川芎（Ligusticum chuanxiong Hort.）的干燥根茎，功能活血行气，祛风止痛[1]，为治疗头痛要药。川芎所含生物有效成分主要包括四大类：酚类和有机酸类（如阿魏酸）、苯酞类化合物（如藁本内酯）、生物碱类（如川芎嗪）、多糖类[2]。临床上常与天麻、细辛、丹参、连翘、赤芍、党参等配伍用于治疗各种心脑血管疾病[3-5]，如川芎配伍天麻治疗偏、正头痛，配伍细辛等用于治疗诸头痛症，配伍丹参等治疗心脉瘀阻，配伍连翘治疗热滞血瘀证，配伍赤芍等治疗血瘀头痛，配伍党参等治疗心绞痛[6-8]。因此，川芎的配伍极具研究价值，尤其是配伍理论与药效物质基础的关系。本实验基于物质基础角度考察川芎及配伍用药特点，为探讨和优化川芎中医临床上配伍及进一步揭示其药效机制提供研究基础。

1 仪器与材料

1.1 仪器

Agilent 1200高效液相色谱仪，配有G1311A四元泵、G1322A脱气机、G1329A进样器、G1316A柱温箱、G1315B DAD检测器（美国安捷伦公司）；FW135中药粉碎机（天津泰斯特仪器有限公司）；DK-98-IIA电热恒温水浴锅（天津泰斯特仪器有限公司）；TP432自动电位滴定仪（北京时代新维测控设备有限公司）；FA-1004电子天平（上海精科仪器有限公司）；YP601N电子秤（上海菁海仪器有限公司）；KQ-250DE数控超声波清洗器（昆山超声仪器有限公司）。

1.2 材料

川芎饮片（批号：16070201、16090301、17020401、17030301、18080501、18100301）、天麻饮片（批号：18033101）、细辛饮片（批号：17031102）、丹参饮片（批号：18030901）、连翘饮片（批号：17111001）、党参饮片（批号：18052801）和赤芍饮片（批号：18081101）均购自北京绿野药业有限公司。中药饮片鉴定人为我院药学部李外副主任药师。所有饮片分析前于40 ℃烘干至恒重，粉碎成粗粉。阿魏酸对照品（批号：110773-201614）、藁本内酯对照品（批号：110664-201623）均购自中国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磷酸（分析纯）、乙腈（色谱纯）购自国药集团化学试剂有限公司；水为蒸馏水和三蒸水。

2 方法与结果

2.1 对照品溶液的制备

精密称取阿魏酸、藁本内酯对照品适量，用甲醇溶解并定溶至10 mL容量瓶中，配制得阿魏酸384 μg·mL-1、藁本内酯22 μg·mL-1的对照品母液，精密量取各对照品母液，甲醇制成每1 mL含阿魏酸380 μg、藁本内酯0.242 μg的混合对照品溶液。

2.2 供试品溶液制备

称取川芎、天麻、细辛、丹参、连翘、赤芍、党参饮片若干份，每份各5 g，分成川芎、天麻、细辛、丹参、连翘、赤芍、党参单煎组和川芎-天麻、川芎-细辛、川芎-丹参、川芎-连翘、川芎-赤芍、川芎-党参药对组，每组各3份。置于250 mL的烧瓶中，加入100 mL蒸馏水，浸泡2 h，水浴加热，水沸后计时，1 h取出称重，补足减失的重量，趁热抽滤，滤液用0.45 μm微孔滤膜滤过，得川芎、天麻、细辛、丹参、连翘、赤芍、党参单煎供试液，以及川芎-天麻、川芎-细辛、川芎-丹参、川芎-连翘、川芎-赤芍、川芎-党参药对配伍合煎供试液，各3份，备用。

2.3 色谱条件

色谱柱：InertSustainBio C18柱（250 mm × 4.6 mm，5 μm）；检测器：DAD，检测波长为321 nm。流速：1 mL·min-1；柱温：30 ℃。流动相：乙腈（A）- 0.1%磷酸水溶液（B），梯度洗脱，溶剂比例：0 ～ 5 min，A：5% ～10%；5 ～ 15 min，A：10% ～ 30%；15 ～ 20 min，A：30% ～40%；20 ～ 30 min，A：40% ～ 55%；30 ～ 40 min，A：55%～ 80%；40 ～ 45 min，A：80% ～ 5%。进样量：10 μL。

2.4 方法学考察

2.4.1 精密度试验 取“2.2”项下川芎单煎供试品溶液，按“2.3”项下色谱条件各连续进样6次，进样量10 μL。分别记录阿魏酸和藁本内酯色谱峰保留时间和峰面积，计算该两种有效成分色谱峰保留时间RSD分别为0.37%和0.45%，峰面积RSD分别为0.98%和0.92%，表明仪器精密度良好。

2.4.2 稳定性试验 取“2.2”项下川芎单煎供试品溶液，分别于0、1、2、4、8、12、24 h进样，进样量10 μL，记录阿魏酸和藁本内酯色谱峰峰面积，计算该两种有效成分色谱峰峰面积的RSD分别为1.34%和1.76%。表明川芎供试品溶液中阿魏酸、藁本内酯在24 h内基本稳定。

2.4.3 重复性试验 取同一批川芎和丹参饮片，按“2.2”项下方法平行制备川芎-丹参配伍合煎供试品溶液6份，分别按“2.3”项下色谱条件进行测定，进样量10 μL，记录每份样品中阿魏酸、藁本内酯色谱峰峰面积，计算阿魏酸、藁本内酯的相对峰面积的RSD分别为1.66%和1.45%，表明该方法重复性良好。

2.5 川芎单味、配伍药对特征图谱的研究

2.5.1 川芎及配伍组HPLC特征图谱的建立 按“2.3”项下色谱条件，将6批川芎水煎煮供试品溶液进行测定，根据HPLC指纹图谱检测结果，按中国药典委员会“中药色谱指纹图谱相似度评价系统（2004A）”进行计算，分别对各批次样品指纹图谱进行匹配，相似度的计算采用多点校正、色谱峰自动匹配，得出相应的对照图谱，选择吸收信号较强、稳定性好、峰形明显的12个色谱峰标定为共有峰，见图1。对川芎单煎液指纹图谱进行相似度评价，可知在45 min内全部出峰完毕，其指纹图谱相似度均＞0.974，指纹图谱相似度高。

图1 川芎水煎液HPLC特征指纹图谱注：S1 ～ S6 - 1 ～ 6批川芎样品；R - 对照图谱Fig 1 Characteristic fingerprint of chuanxiong decoction by HPLCNote：S1 ～ S6 - 1 ～ 6 batches of Chuanxiong Rhizoma samples；R -contrast chromatography

2.5.2 色谱峰的归属分析 在“2.3”项下色谱条件下，将川芎、天麻、细辛、丹参、连翘、赤芍、党参水煎煮供试品溶液以及川芎-天麻、川芎-细辛、川芎-丹参、川芎-连翘、川芎-赤芍、川芎-党参配伍合煎煮供试品溶液以阿魏酸和藁本内酯混合对照品溶液进行检测，根据HPLC检测结果对各供试品溶液中各色谱峰进行归属，可以确定共有特征峰均来自各个单煎组，色谱峰的个数没有新增加或是减少，其中8号峰为阿魏酸，12号峰为藁本内酯，表明川芎与诸药配伍没有新的化合物产生或是消失。将川芎和川芎-天麻、川芎-细辛、川芎-丹参、川芎-连翘、川芎-赤芍、川芎-党参药对组的对照图谱叠加，见图2。

图2 川芎及配伍组HPLC指纹图谱的对照图谱A - 川芎单煎组，B - 川芎-天麻组，C - 川芎-细辛组，D - 川芎-丹参组，E - 川芎-连翘组，F - 川芎-赤芍组，G - 川芎-党参组；1- 阿魏酸；2 - 藁本内酯Fig 2 Contrast chromatogram of HPLC fingerprint of Chuanxiong and compatibility groupsA - Chuanxiong Rhizoma group, B - compatibility group with Gastrodiae Rhizoma, C - compatibility group with Asari Radix et Rhizoma, D - compatibility group with Salvia miltiorrhiza Radix et Rhizoma, E - compatibility group with Forsythiae Fructus, F -compatibility group with Paeoniae Radix rubra, G - compatibility group with Codonopsis Radix; 1 - ferulic acid, 2 - ligustilide

2.6 有效成分含量变化研究

2.6.1 线性关系考察 按“2.3”项下色谱条件，取“2.1”项下对照品混合液0.2、0.5、1.0、2.0、5.0、10.0 μL，进样，分别记录阿魏酸和藁本内酯峰面积，以进样量为横坐标x，峰面积为积分值y，绘制回归曲线，并计算阿魏酸和藁本内酯的线性范围。计算得阿魏酸的回归曲线：y1= 5 193.98 x1+ 22.17，R1= 0.999 9；藁本内酯的回归曲线：y2= 1 773.46 x2-0.51，R2= 0.999 9。结果表明，阿魏酸和藁本内酯分别在0.038 ～ 1.900 mg、0.242 ～ 12.100 μg浓度范围内呈良好线性关系。

2.6.2 加样回收试验 取已知含量的同一批川芎饮片6份，每份5 g，精密称定，分别加入阿魏酸和藁本内酯混合对照品适量，按“2.2”项下方法制备川芎供试品溶液，按“2.3”项下色谱条件进行测定，进样量10 μL，计算加样回收率。计算阿魏酸和藁本内酯平均回收率分别为98.21%和98.50%，RSD分别为0.42%和0.37%。

2.6.3 样品含量的测定 取“2.2”项下川芎的单煎液，及与天麻、细辛、丹参、连翘、赤芍、党参配伍合煎液，各3份，按“2.3”项下色谱条件，分别进样10 μL。记录各供试品中阿魏酸、藁本内酯的峰面积，按“2.6.1”项下曲线方程计算各样品中阿魏酸、藁本内酯的含量，各供试品煎出含量结果见表1。与川芎单煎液组比较，有效成分含量变化结果显示，药对配伍组中藁本内酯含量均升高；细辛、丹参、赤芍、党参与川芎药对配伍阿魏酸的含量均升高，天麻-川芎组阿魏酸的含量降低，连翘-川芎组无显著变化。

3 讨论

3.1 川芎药对配伍特点及研究思路

“药对”配伍用药本是中医用药的特色，在中医临床上，川芎为中药处方中常用药味，且在组方中常配伍丹参、细辛、天麻、连翘、赤芍和党参等组成药对用药来治疗各种脑血管疾病，配伍用药的临床案例[9-11]较多，但其配伍的基础研究较少，相关研究的关注点多在单味药炮制前后的成分变化，缺乏配伍后成分及有效成分煎出率的影响数据，且临床实践中，中药饮片多是水煎入药，进入人体内的均是能用水煎煮出来的化学物质[12-13]。因此，本研究采用传统的水煎煮方法结合现代精密的检测方法，拟从有效成分煎出含量方面考察中医配伍用药的特点，能更真实挖掘川芎配伍规律与临床药效的关系。

表1 川芎单煎及与羌活等药合煎样品中有效成分含量.mg·g-1，n = 3Tab 1 The content of effective components in single and combined decoction samples. mg·g-1, n = 3

3.2 川芎配伍研究实验结果思考

川芎的主要化学成分为川芎嗪、阿魏酸和藁本内酯，也是研究主要考察点。本研究检测阿魏酸和藁本内酯的含量变化，同时考察了川芎饮片水煎煮液中川芎嗪的含量，结果发现，川芎嗪的含量极低。在考察其他不同的提取方法，进行验证试验后发现不同批次原药材中川芎嗪含量均较低。因此，本研究主要考察川芎中阿魏酸和藁本内酯两个药效成分。天麻、细辛、丹参、连翘、赤芍、党参均会影响川芎中有效成分阿魏酸和藁本内酯的煎出量，尤其对藁本内酯的影响显著，配伍后藁本内酯含量增加，势必会增加藁本内酯的抗动脉粥样硬化、神经保护、抗癌、抑制心肌肥大、抗炎、镇痛等药理活性，因此，在临床上表现出配伍增效的作用。

综上，研究川芎与诸药配伍，是基于真实世界研究人体内药效物质基础与临床配伍的关系，以期望能为中医临床上组方配伍剂量比提供数据依据。有研究[14]报道，辅助用药分类中，以活血化瘀类品种最多，尤其是中药复方制剂，其不合理的配伍使用时常发现。基于对本实验结果的深入讨论和分析，从药物经济学和安全用药角度出发，建议临床中医师在开具川芎饮片时，了解其配伍后有效成分的变化规律，恰当配伍以增强临床疗效。另外，本研究为进一步揭示川芎的药效机理提供了物质基础方面的数据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