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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一个宇宙的毁灭

2020-01-13特德·姜

中学生百科·大语文 2020年5期
关键词:气压气流叶片

[美]特德·姜

正是在一座气体补给站,我第一次听说了促使我进行调查并导致我最终发现的那些谣言。很简单,事情始于我们区公告员的一番话。按照传统,在每年头一天的中午,公告员要朗诵一段很久以前为这样的年度仪式而创作的诗文,这个过程需要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公告员提到,他最近一次朗诵的时候,钟楼在他结束之前就敲响了整点报时的钟声,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另一人说这是一个巧合,因为他刚刚从附近的一个区回来,那里的公告员也对同样的事情提出了抱怨。

没有人过多地思考这件事,只是把它当作看似正常的简单事实。仅仅过了几天,有人再次提到了一个类似的情形,又一位公告员的朗诵与钟楼的时间不符,有人认为这种异常情况也许体现出所有钟楼共有的机械缺陷,比较奇怪的是,缺陷导致了时钟变快而不是变慢。钟表匠检查了出现问题的钟楼,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缺陷。其实,经过与那些在新年庆典中走时正常的钟楼相比较,人们发现这些钟楼后来都一直在准确地计时。

我个人认为这个问题有些蹊跷,然而我的精力过多地集中在自己的研究上面,没法更多地思考别的事情。我一直都是一名解剖学学生,为了提供后来一些事情的背景信息,我先简要介绍一下我与这门学科的联系。

因为我们的生命力旺盛,致命的灾难也不常见,所以死亡很少发生。这是一件幸运的事,然而这令解剖学研究难以进行,尤其是很多非常严重的事故导致的死者的遗体受损,从而不能用于研究。假如充满空气的肺破裂,爆炸的威力可以撕碎我们的金属钛躯体,仿佛那是锡做的一样。过去解剖学家把精力都用来研究四肢,因为这是最有可能完整保留下来的部分。一个世纪之前我上了第一堂解剖课,讲师为我们展示了一条完整的断臂,为了露出里面密集的连杆束和活塞,外壳已经被除去。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形我仍然历历在目。讲师把那只手臂的动气管连接至挂在墙上的肺,这是他储存在实验室里备用的,然后他就能操纵从手臂的残端伸出的操纵连杆了,那只手也断断续续地随之张开与合拢。

从那以后,解剖学的发展已经达到了可以将残臂修复的程度,偶尔还能实施断肢再植的手术。同时,我们也开始有能力研究世人的生理学。我也给别人描述过我亲身参与的第一堂解剖课,在描述的同时,我打开自己手臂的外壳,指导学生在我移动手指的时候仔细观察缩短和伸长的连杆。

尽管有了这些发展,在解剖学领域的核心仍然存在一个无法解决的巨大难题:记忆。虽然我们了解一些大脑的结构,但是由于它极其精密复杂,脑生理学研究的艰难尽人皆知。在一些典型的死亡事故中,颅骨被打破,大脑喷出一股金粉,里面除了少量破碎的细丝和箔片几乎没留下什么,留下的东西却一点用处也没有。几十年来关于记忆的主导理论认为,一个人的所有经历都被刻在了金箔上,脑部破裂时气体的冲击力撕碎了这些金箔,形成了后来发现的那些微小碎片。解剖学家收集起这些小块的金片——它们薄得可以透过光线,只不过光的颜色会变绿——花上好些年的努力把碎片拼成原樣。他们希望最终能够破译死者最近的经历在金箔上留下的记号。

经过仔细的观察和不断增加显微镜的放大倍率,我发现空气管分生出微小的毛细管,与毛细管交织在一起的是一张由金属丝编织成的致密的格子网,网上挂着金质的叶片。毛细管逸出的气流使叶片各自保持着不同的状态,它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开关,因为没有气流的帮助,它们就无法维持自身的状态。但是我猜这些叶片就是我所寻求的开关,存储记忆的媒介。我看到的涟漪一定就是回忆的表现:叶片的排列方式被读取出来并传送回识别引擎。

拥有了这样全新的理解,我就可以再将显微镜对准识别引擎了。在那里我也观察到了金属丝网格,不过上边承载的金叶没有固定在哪个状态,而是在迅速地前后扑动,快得我几乎都看不清。实际上,整个引擎似乎都在运转,它所包含的网格多于输送空气的毛细管,我奇怪空气如何能连续不断地吹动所有的金叶。我对叶片进行了好几个小时的仔细观察才发现,它们自身也起到了毛细管的作用,叶片组成临时的管道和瓣膜,在短暂的时间里使气流转向,依次吹向其他的叶片,最后管道和瓣膜还会消失。这是一台连续变化的引擎,它的一部分作用其实就是改变自身,网格结构还算不上一台真正的机械,因为它相当于一张纸,识别引擎不停在上面书写。

可以这么说,我的意识被编码成这些微小叶片的状态,不过更准确的描述是不断改变方向并驱动叶片的气流。看着这些不停摆动的金叶,我明白了空气不像我们通常所想的那样,仅仅为实现思维的引擎提供动力。其实,空气恰恰就是我们思维的媒介。我们的思维就是一种气流的模式。我的记忆被记录下来,不是通过金箔上的刻痕甚至开关的位置,而是依靠持续不断的氩气流。

我领悟了这种网格结构的性质之后,一系列结论接二连三地反映在我的脑海里。第一个也是最普通的一个,我明白了为什么造就大脑的唯一成分是金这种最具延展性和韧性的金属。只有最薄的叶片才能满足这种机制对于移动速度的要求,只有最精致的细丝才能充当叶片的转轴。我用笔在铜板上刻下这些文字时会产生一些铜屑,每刻完一页,我就会把它们扫下来,相比之下,这些铜屑简直就是粗糙笨重废料。只有金质媒介才能实现记忆的快速擦除和存储,而且比任何开关或齿轮的组合要快得多。

接下来我明白了为什么缺少空气致死的人在安装充满空气的肺之后仍然无法恢复生命。持续的气流形成气垫,使网格结构中的叶片在它们之间维持平衡状态,也使得它们来回的摆动非常迅速。这也就意味着,一旦气流停止,一切就都丢失了,所有的叶片都垂下来,呈现同样的悬挂状态,它们所代表的思维模式和意识都被擦除了。恢复空气供应无法复原失去的一切。这也是速度的代价,存储思维模式的媒介越稳定,意识运作的速度就越缓慢。

随后我查清了时钟异常的原因所在。我看出叶片移动的速度取决于吹向它们的空气,充足的气流几乎可以使叶片无摩擦地移动,要是它们移动得比较缓慢,那是因为它们受制于较大的摩擦力,只有在支撑它们的空气垫比较薄和吹过网格的气流比较弱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钟楼的时间没有变快,其实是我们的头脑变慢了。钟摆驱动钟楼的节拍从不会改变,流过管子的水银也没有加快速度,但是我们的大脑依赖空气的流动,空气流动得越慢,我们的思维就越慢,从而使我们觉得时钟变快了。

我曾害怕我们的头脑可能会变得缓慢,正是这样的担心激励着我进行自我解剖。然而我认为我们的识别引擎——尽管由空气驱动——最终的本质还是机械式的,这台机器的某个部分会逐渐疲劳变形,从而造成速度减慢。这本来是一件可怕的事,不过至少我们还有希望能修复这台机器,把我们的大脑恢复到它最初的速度。

然而,要是我们的思维纯粹是气流的模式,而不是齿轮的运动,这个问题就严重得多了,有什么因素可能导致流经每个人大脑的气流变慢呢?不可能是气体补给站的配送器压力降低所致。我们肺部的气压特别高,所以空气必须经过一系列的调节阀降压后才送到大脑。我觉得思维能力的减弱一定源于反方面的因素:我们的环境气压在升高。

怎么可能呢?这个问题一出现,唯一可能的答案也变得明确了:我们天空的高度一定是有限的。在我们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外,环绕我们的这个世界铬墙向内倾斜,形成一个穹顶;我们的宇宙如同一座密室,而不是一口开放的井。空气逐渐在密室中积累,直到气压与地下气槽中的相同。在这篇铭文最初,我说空气不是生命之源,这就是原因所在。空气既不会创生,也不会消失,宇宙中的空气总量保持恒定。假如我们的生命只需要空气,那么我们永远不会死。然而真正的生命之源是气压差,空气从稠密的地方流向稀疏的地方。我们的思维和活动,以及我们所造的每一台机器的运转都是靠流动的空气来驱动的,不同压力间的相互平衡产生了这种动力。一旦宇宙间各处的压力达到相同,所有的空气将不再流动,变得毫无价值。总有一天,我们将被静止的空气所围绕,无法从中获得半点能量。

其实我们消耗的不是空气。每天我从新换的肺中获取的空气完全从我的肢关节和身体外壳逸出,就是说这些空气被我排放到身体周围的大气中。我只是把高压的空气转换成低压的空气。我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对宇宙气压的平衡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我所考虑的每一个想法,都加速了那个末日的到来。

起初我给别的解剖学家讲述我的发现时,他们不相信我。不过,在我进行自我解剖实验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们中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我。人们对大脑又进行了一些检查,对大气压力实施了多次测量,结果都证实了我的断言。我们这座宇宙的背景气压的确在升高,从而减缓了我们的思维速度。

这个真相被广泛了解之后,恐慌开始大范围传播,这是因为人们第一次审视“死亡不可避免”这个想法。为了抑制我们的大气变得稠密,很多人号召严格减少活动,对于浪费空气的谴责逐渐升级为愤怒的谩骂,甚至在有些区,出现了死刑惩罚。考虑到许多世纪之后我们的大气压才会同地下气槽中相同,恐慌平息下来,因此死亡的惩罚也就令人蒙羞。我们不确定这个过程到底要经历多少个世纪,有人在进行和讨论进一步的测量和计算。同时,大家开始广泛地讨论,我们应该如何度过余下的时间。

有一个团体致力于实现逆转气压平衡并发展了许多信徒。他们之中的机械师制造了一台机器,它从大气中获取空气,用外力使之体积变小。他们将这个过程称之为“压缩”。机器把空气恢复到储气槽的气压,那些逆转主义者兴奋地宣布这为一种新型补给站的建造打下了基础,这种补给站——和它填充的每一个肺——不仅为个人赋予了新生,而且也激活了整座宇宙。唉!仔细检查一下这台机器,你就会发现它致命的缺陷,机器本身由储气槽中的空气提供动力,充满一个肺要消耗更多的空气。它不能逆转气压平衡,反而和世上万物一样,只能加剧这个过程。

尽管他们中的一些信徒在这样的挫败之后幻想破灭,但是逆转主义者作为一个团体却没有踌躇不前,而是提出新的设计,用展开的发条或落下的重物为压缩机提供动力。机械师没有获得更好的结果,每一根旋紧的发条都意味着上发条的人要释放空气,每一个高于地平面的重物都表示举起它的人要释放空气。在这座宇宙中,所有的动力源最终都由气压差产生,总而言之,没有什么机器的操作能增大气压差。

逆转主义者继续从事他们的工作,他们确信总有一天会造出一台机器,使产生的压缩空气比消耗的多,那将是一个永恒的动力源,补充着宇宙失去的生命力。我不像他们那么乐观,我相信气压趋于平衡的过程是不可动摇的。我们宇宙中所有的空气最终会均匀分布,不会有哪个地方更稠密或更稀疏,活塞无法驱动,旋翼无法转动,就连头脑中的金叶都不再运动,气压消失、动力枯竭、思维凝固,宇宙达到彻底的平衡。

有人会对这样的情况感到讽刺,我们的脑研究没有为我们揭示过去的秘密,反而展现了我们最终将走向怎样的未来。然而我坚持认为,我们其实了解到一些有关过去的重要事实。宇宙的开端仿佛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了呼吸。没人知道为什么,然而不管原因如何,我很高兴宇宙以这样的形式诞生,因为我的存在也要归因于此。我所有的欲望和沉思正是我们的宇宙缓缓呼出的气流。在这漫长的呼气结束之前,我的思维将一直存在。

所以我们的思维也许会尽可能地被延长,解剖学家和机械师们正在研制脑部调节阀的替代品,作用是逐渐提高大脑内的气压,使它保持高于环境的气压差。一旦这种阀安装到体内,即使我们周围的空气变得稠密起来,我们的思维速度大体上也會保持不变。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生活不会改变,气压差最终会降低到令我们的肢体虚弱、行动迟缓的地步。到那时我们也许得减缓自己的思维,这样身体的迟钝才不那么明显,不过这还是会导致外界的一些过程看上去像是在加速。随着钟摆疯狂地摆动,嘀嗒的时钟好像变成了叫个不休的鸟儿,坠向地面的物体似乎受到了弹簧的推动,舞动的绳索仿佛成了噼啪作响的皮鞭。

我们的肢体将在某个时刻完全停止活动,我无法确定末日临近时各种问题出现的正确顺序,但我想,情况会是这样:我们的思维将继续运作,所以我们像雕像一样无法动弹的同时还保留着意识。也许可以说话的时间还要更长一些,因为我们的声匣工作时需要的气压要比肢体小。但是由于无法前往气体补给站,每次讲话都会消耗思维所需的空气,思维完全停止的结局就离我们更近了一步。为了延长思维能力而保持沉默和在交谈中走向最后的终结,哪个选择更好一些呢?我不知道。

在我们停止活动的前几天里,也许有一些人可以将大脑调节阀直接连在补给站的配送机上,其实就是用伟大的世界之肺代替了自己的肺。要是这样的话,那些人直到气压完全平衡的最后一刻都能够保持清醒。我们这座宇宙中所剩的最后一丝气压也将在驱动一个人思考的过程中消耗殆尽。

随后,我们的宇宙将进入绝对平衡的状态,所有的生命和思维都将停止,时间也因此而失去意义。

不过我还怀有一点渺茫的希望。

尽管我们的宇宙是封闭的,不过在无穷大的固体铬中,它也许不是唯一的气室。我推测别处可能还有一个,不同于我们的另外一个,甚至体积更大呢。这个假想的宇宙可能有跟我们一样或者更高的气压,然而,假如它的气压比我们的更低甚至是绝对的真空呢?

把我们同那个假想宇宙分隔开的金属铬厚得我们都无法钻透,所以我们不能凭借自身力量到达那里,也就没办法从我们的宇宙中释放掉过剩的大气并以这种方式重新获得动力。但是我想象这个宇宙邻居有它自己的居民,他们的能力超过了我们。假如他们可以在两个宇宙间开拓出一条管道,并安上阀门从我们这里向那边释放空气,那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可以把我们的宇宙当作储气槽,开动配送机充满他们的肺,用我们的空气发展他们的文明。

为我提供动力的空气还能驱动别人,助我刻下这些文字的空气有一天会流过别人的身体,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欣慰。我没有欺骗自己,认为这会是我再生的方式,因为我不是那些空气,我只是空气流动模式的体现。

然而我还怀有更加渺茫的希望:另外那个宇宙的居民不仅把我们的宇宙当作储气槽,而且一旦用尽了这里的空气,他们哪天也许能开辟出一条通道,亲自来我们的宇宙探险。他们可能会在我们的街道上徜徉,观察我们僵硬的身体,研究我们的财产,惊异于我们的生命。

我作这篇说明的原因即在于此。我希望你就是其中的一位探险者,我希望你发现这些铜板并破译表面上的文字。不论你们的大脑是否由我思考时消耗的空气所驱动,通过阅读我的文字,你的思维模式就模拟了我曾经的思维模式。以这种方式,我从你身上获得了新生。

你的探险者同伴们将会读到我们留下的其他书籍,通过你们合力思考,我的整个文明重获新生。当你们走在我们寂静的街道上,想象着这里曾经的样子,钟楼鸣响,补给站里到处都是闲聊的邻里,公告员在公共广场朗诵诗文,解剖学家在教室里上课。下一次你观察周围这个静止的世界时想象一下我描述的这一切,这样它就会在你的脑海里重新变得充满活力、生机勃勃。

探险者,我希望你一切顺利,不过我怀疑,降临在我们身上的命运会不会同样也在等待着你们?我能想象得出平衡的趋势不仅仅是我们这个宇宙才有的特征,而是所有宇宙的内在性质。也许我的目光短浅,而你们的人已经发现了一个真正永恒的压力之源。然而我的思索已经是异想天开,我会假设你们的思维有一天也会停止,不过我无法弄清那将是在多远的未来。你们的生命将和我们的一样终结,没有人能逃脱。不管需要多久,最终的平衡一定会达成。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知道了这样的结局就感到悲哀,希望你们的探险不仅仅是搜索充当储气槽的其他宇宙,还希望你们是在求知欲的激发下,渴望见识宇宙呼出一口气能产生什么。因为即使一座宇宙的寿命可以预测出来,宇宙中生命的多样性却无法统计。我们盖起的建筑,我们创作的美术、音乐和诗句,我们各自的生命:没有一个可以预测,因为这些都不是必然的。我们的宇宙在滑向平衡点的过程中也许只能静静地呼气,而它繁衍出我们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却是个奇迹,只有诞生了你们的宇宙才能与之媲美。

探险者,尽管你读到这里的时候我去世已久,但我还是要送你一句临别赠言。仔细想想,得以存在便是一个奇迹,能够思考就是一件乐事。我觉得我有权告诉你这一点,因为在刻下这些文字的同时,我就是这样想的。

(节选,有删改)

赏析

本期的《今声》栏目,我们节选了来自中国和美国的两篇科幻小说。同在科幻的范畴里,两则故事的立意和表达手法大相径庭,这印证了小说可以带来无限可能;作者同是华人,享有相似的文化背景,却表达出不一样的情怀。特德·姜曾数次获得雨果奖和星云奖,他创作了一系列构思精巧、脑洞大开的短篇小说,其获奖作品《你一生的故事》被拍成电影《降临》,还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

本期选的是相较而言略显复杂的《呼吸——一个宇宙的毁灭》,文中对复杂机械的细致描写乍一看来仿佛天书,阅读起来有一定的困难。但这篇小说就像夏威夷果,营养丰富、风味卓绝的果肉被包裹在精密仪器和陌生名词之下,等待读者拎着名为耐心的小锤子将它砸开。读完之后再回头,又会发觉每一段看似过于冗长的背景交待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节选起来也格外难以取舍,真正做到了用不长的篇幅传达恢弘的立意。在你翻开这篇小说的时候,恐怕很难想到以空气和社交开头的故事,能在阅读中带领读者参透宇宙的秘密,最后故事以宇宙毁灭告终。这或许是科幻小说引人入胜的原因,知道了开头,往往无法猜出结尾。又或许因为我们难以参透自己宇宙的奥秘,所以采用上帝视角钻研虚构的宇宙顯得特别的激动人心。当然,没有什么完美的设定,哪怕是文中精巧灵活、强健聪明的异星人也有阿喀琉斯之踵。且不论残缺是否为他们的文明披上凄美的面纱,不尽完美的设定恰好能突显宇宙中最不可思议的奇迹——能够存在、思考、延续。

特德·姜令人十分佩服的一点是,每次写作都在挑战全新的领域——语言学、热力学等——每次能做到对不同领域的条条框框如数家珍,不会因为只是写作幻想小说而放松对真实性的要求。虽然说作家的工作是写作,但为了写出真实可信的故事,塑造能引人共情的角色,必须跳出身为作家的舒适圈,做足调查研究,同时还要完全从笔下人物的角度出发,让人物的言谈举止符合他们的身份——或者像在这篇文章中一样,使角色符合他们的宇宙规律。一个从基础到规则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宇宙,会有什么样的文明,会有什么样的价值观,与我们在不同之外或许还有相似之处……让人不禁对未知充满了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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